第五十七章 放著三位佳人不管
陌上人如玉, 公子世無雙。
不知怎麽,她隻看一眼心中便自然想起這句話,醉花釀醉了人,讓她有一瞬間的晃神。
這樣的人,是從天上下凡來的吧。
相思頭腦不清,心智不清,她極盡讓自己保持冷靜,卻還是順著那人在的方向,淌水而過。
溪水不深,也已沒過她的鞋襪,她的眼前隻有一片紅,妖豔的紅。
男子顯然是聽到淌水聲,回眸瞧去,卻在看到她的一瞬眼瞳異樣。
他並沒有露出臉來,反而是半麵素錦遮顏,唇形輕抿,帶著一絲弧度。
相思手抱著兩壺酒,上前就招呼人家,“仙使。”
仙使?
男子笑了笑,她這是將自己當成仙人了?瞧那雙半睜不睜的嫵媚眼,他隻站在原地。
紅衣飄浮,軟色的紗拂到相思臉上,相思用手去撩,又衝著他嘿嘿笑了笑。
真是傻。
男子在心中想,相思打了酒嗝,站在他麵前盯著瞧,瞧了半天後陶醉:“是真人?”
不然呢。
將手中的醉花釀遞到他麵前,笑的傻氣:“這位仙使,你可是來雲遊的?分你一壺酒,與我喝一喝?”
男子聞到她渾身的酒氣,便知道她是醉了。
鬱相思,你真是好本事,一刻不看著便如此胡來。
纖長漂亮的手骨捏過酒壺,將鼻子湊過去聞了聞,相思仰頭凝視他,見他怎麽不喝啊。
她為他打開壺蓋,一眼星光:“你嚐嚐,人間的酒很好喝的。”
“.……”
男子欲打醒她,單指微彎,衝著相思的額頭輕敲。
相思驀地閉上眼,捂了額頭,嚷道:“幹嘛打人啊。”
“該打。”男子的聲音流瀉出來,莫名讓相思覺得熟悉。她盯著他看去,似乎努力在回憶什麽。
濃濃的天幕,明月高懸,一襲璀璨,相思站在溪水旁,身子都搖搖晃晃的,頭還不清醒。
喝的多了,自然醉了。
她無端朝他身上倒了倒,男子單手接住她,垂眸瞧著她此番模樣,輕歎了一口氣。
“是你說,本王不能今晚不能去你閣中的,偏你還跑過來招惹,鬱相思,你自醒來,可有一天安生過?”
濃重的聲音帶著無奈,誰能料到此番的他,竟然是堂堂七王爺。
相思歪頭顯然是聽不見,她將腦袋在他胸膛上靠著,無端口中喃喃:“阿離.……”
又是這個名字。
然而靳容修卻輕輕應了下。
若她所說是真,這個名字對於他來說就是一個稱號,他有過很多稱號,多一個也無妨。
胸膛的回應得到了相思的反應,她咦了一聲,似有些不相信地抬眸看他,醉熏的眼仿若桃花般。
又喚了一聲:“阿離?”
男子照樣應了下。
相思眼中倏然風卷殘雲,似覺得不可思議,明明盯著那張看不清麵容的臉,又與眼前韓離的臉重合。
相思問:“阿離就是仙使?”
“傻瓜,我不是仙使。”他再次輕敲她的頭。
相思嗯了一聲,思慮萬分,似乎聽明白他的話,也不顧手中還抱住酒瓶子,卻是雙袖一起,狠狠抱住他!
輕點的腳尖,無端襲來的人,都讓男子沒有預料,朝後仰了仰身子。
腳步輕退。
呼吸一窒。
相思何時如此主動過,雙手就像八爪魚般攀在他身上,身子軟軟的,帶著淡淡飄香,她的聲音啞鬱濃致,聽在人耳中舒服極了,猶如過電。
靳容修身子微僵。
單手撫上她,相思將臉在他脖間蹭了蹭,笑著喊:“阿離,阿離。”
“鬱相思,你矜持點。”
男人勸道,相思哪裏聽,多日的想念恨不得賴在他身上不下來,更別說矜持。
她抱住他就開始哭,眼淚像斷線的珠子般流進他的脖中,靳容修隻覺冰涼涼的,抱住她的手無端緊了緊,聽她跟自己哭訴:“我想你了,每天都在想.……可我也不知道要怎樣才能見到你,阿離,你抱抱我,好嗎?”
“我不是天天讓你見?”
“那不夠,天天見也不夠。”
相思撒著嬌,心中的苦悶在一瞬間都流淌出來,她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不停的哭。
不多時,他的衣襟就被她打濕了。
他微歎,心想他好不容易穿了件新的紅衣,就讓她給整成這樣子,他平日裏都對她冷麵,今晚,怕是他最溫柔的一次。
這個身份,也誤打誤撞的讓她發現。
相思哭了片刻,抬起委屈的小臉瞧他,說道:“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現在?”
“嗯,我一刻都不要待在這裏。”
靳容修有些難為,實則是他在這裏等人,有要事要辦。
沉吟:“稍等片刻可好?”
“不要!”
相思將手裏的酒瓶子扔掉,窩在他懷中:“我討厭死這個地方了,我要跟你回去。”
“鬱相思.……”
兩人正在爭辯時,遠方便出現幾匹駿馬,載著幾名黑衣男女,騎馬之人快步從馬上下來,全都跪在他麵前,恭敬:“君上!”
“你們終於來了。”
靳容修一邊安撫懷中女子情緒,一邊側眸瞧那些人,“事情辦得怎麽樣?”
“後楚與北漠的兵力已到位,現在青山之南已經完全進入正軌,一切還等君上另行吩咐!”跪在最首領的男子剛正答道。
靳容修認真聽著。
這幾個人是有別於林長卿與花衾的存在,隸屬於另一批勢力,這些人跟了他很多年,是他十分忠心的部下。
然他還從未用這種方式見過他們,懷中的女子又吵又鬧,雙臂緊緊箍著他的腰,令那些屬下都奇了。
幾人紛紛用餘光看去,又不敢多看。
紅衣飛揚,男子彷如鬆柏般站立,隻輕輕哄著:“別鬧,相思。”
屬下:.……
他長話短說,快速吩咐了以後的事情,相思揪了揪他,嚷著:“阿離,我們回去。”
“好,回去。”
靳容修沒招了,隻好應著。
相思這才老實點。
其中一人眼尖,似認出了相思身份,奇道:“君上,這個女子不是——”
“不要多加猜忌。”
靳容修打斷他的話,眼中有些不悅,男子忙垂下頭,請罪:“是屬下錯了。”
其他幾人也都請罪。
靳容修淡淡說:“不久便要進行皇室祭祖,你們辦事都小心些,不要讓他人發現行蹤,下一個月圓之夜,我們再聚。”
“是,屬下們明白。”幾人見理。
相思將唇瓣輕靠向他的下頷,睜著眼問:“什麽時候可以回去?”
“馬上便走。”
靳容修熬不住,隻好帶著相思走,一拂袖便讓那些人散去,而他則是抱起相思的身,過了溪水河。
水流緩緩,打濕他的衣角,過了河,他便將相思背在身上,讓她靠在自己背上。
雙手勾住,相思將整個人都交給他,口中時不時會說些囈語,卻沒有一個完整的。
他打算步行回去。
身後的人兒半醉半醒,又喚道:“阿離。”
“嗯?”
“你會離開我嗎?”
“.……”他抿起唇,沒有將話說出。
然相思沒饒過他,而是拍了拍他的背:“會嗎?”
“.……鬱相思,你老實點。”
“會嗎?”
她始終糾結這個問題,讓他也燥了,又是長歎,他答道:“不會。”
“那你也不能找別人,誰也不行。”
“鬱相思,本王不可能隻有你一人。”
“你說什麽——”相思一聽,雙手無端緊了緊,“阿離,你想要找別人?”
“鬱相思,別哭。”
他竟然是不知道,他不過說了句這個就不行了,剛剛停止哭泣的她又開始哭起來,還比之前更凶了。
這下可好,不僅身前,就連身後也被沾濕了。
要他說什麽好,這個女人喝完酒就這個樣子——
一會哭一會笑,一會瘋癲一會安靜。
她從未給他安生過一刻。
“好了,別哭了。我不找別人還不行?”被她折磨煩了,他隻能這樣說,托了托她身,“鬱相思,你若是在哭我就將你丟在這裏。”
“那可不行。”相思一秒變正常,用手背擦了擦臉,頭一靠,“沒了你,我回不去家。”
靳容修腳步一停,被相思這句話給撩到了。
他隻覺胸中有暖流而起,讓他側眸回頭望了眼她,相思雙手繼續勾住,臉頰近在咫尺。
“行,我不丟你。”
相思嗯了一聲。
這之後,他就感受到她在後麵似睡著了,逐漸發出淺淺的呼吸,靳容修不知她為什麽喝酒,又為什麽大晚上跑到外麵。
他的心在今夜有了什麽變化。
回府時沒走正門,而是飛身上了簷頂,他抱著她旁若無人的進入她的閣子,沒掌燈,隻將自己外衣與遮麵拿下。
這時他又恢複了晉王的身份。
相思被他放在床上,他沒想著過夜,然而他正欲走便看見她的手攥著他的袍角,一點也不鬆開。
她果然,睡覺就有這個毛病,喜愛攥著什麽。
靳容修坐在她身邊,相思翻了個身,又不知怎麽醒了,半夢中她凝著麵前的人,問:“你去哪裏?阿離我們到家了嗎?”
“回來了。”
相思胡亂看了兩眼,就躺在那裏,再次勾住他的身,“那你陪我睡覺。”
“鬱相思.……你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