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一石二鳥
第二十三章
張叔發現楚瑤好像和他記憶裏截然不同，此時的楚瑤眼睛很亮，讓他無法直視：“沒有，我們沒有殺人。”
楚瑤卻不再看他們，隻是看向知府道：“大人，民女狀告張氏夫妻謀害主母，張狗蛋為主謀，故意虐殺未遂。”
二狗爹臉色變了變，趕緊道：“就是他們家狗蛋喊著我家二狗去的，我家二狗、二狗落水受驚，如今已經不認識人了。”
裏正在一旁道：“二狗雖然退了熱，可是人傻了。”
張嬸道：“明明是你家二狗幹的！是你家二狗帶壞了狗蛋，我家狗蛋還是個孩子，隻是鬧著玩，對就是鬧著玩。”
楚瑤神情苦澀，道：“我的命，就是鬧著玩？”
“在楚家的時候，我母親一直與人為善，從來不為難人，我那時候還卻也記得，你家張狗蛋病了，你求到我娘麵前，我娘讓人請了大夫，甚至還用了參。”楚瑤雙眼含淚道：“當我知道是你們一家護送娘和我的時候，我還竊喜，覺得這是祖母知道我娘對你們有恩，讓你們來照顧我們的。”
楚瑤握緊拳頭：“我娘幫你們，救了你們兒子的命，是沒想過要回報的，但、但是我不一樣，我做不到我娘那樣，我真的以為你們會照顧娘和我的，可是你們為什麽不給我娘請大夫，為什麽要打死我娘！甚至不需要你們出銀子，我跪著求你們把我娘的東西還給我的時候，你們為什麽不給我，哪怕隻給我一點，哪怕隻給我娘一口熱飯……”
二狗爹和裏正都不知道還有這一處，看著張嬸的眼神都變了，更別提圍觀的百姓了。
“真是豬狗不如啊。”
“對啊，沒想到這麽狠。”
“這種就該殺。”
知府也道：“這般忘恩負義，謀殺主母和幼主之人，按律法自當死罪。”
張嬸也聽到周圍人的討論，更聽到知府的話，趕緊道：“你別胡！我是老夫人院中伺候的，和你娘根本沒關係，我兒子根本沒有生過重病。”
楚瑤微微垂眸，自然是沒有，這些都是她編的，那又如何？她自然知道張嬸是楚老夫人身邊伺候的人，了這麽多，不過是為了把張狗蛋一家踩死，再把楚家拖下水：“隨你吧，公道自在人心，我娘死了，我也差點死。”
“你你是我祖母院中伺候的，可如果不是祖母知道我娘對你有恩，怎麽會讓你帶著娘和我回你老家？那可是我親祖母，甚至楚家每年都送東西來。”楚瑤語氣肯定，道：“你們害死我娘，把我關在屋中動不動就打罵，甚至縱容兒子虐殺我，你們一家都是殺人犯，都要千刀萬剮！”
張嬸此時已經慌亂了，有些口不擇言：“你娘要是對我有恩，老夫人跟著不會安排我們一家看守你們！你娘當初無緣無故責罰我，老夫人知道才會讓我做這件事。”
楚瑤身子晃了晃，道：“不可能，那是我親祖母，你是為了洗脫自己殺人的錯誤，故意這樣的，你肯定是為了讓大人不要判你們死罪，故意這樣的！”
看著楚瑤的模樣，知府夫人格外的心疼，她倒是相信楚瑤的俞氏救過張狗蛋的命，畢竟俞氏那般善良，但也相信張嬸的，想來張嬸做錯了事情，俞氏作為當家主母，責罰過她，就被她記恨在心了。
張嬸卻覺得聽到了另一種可能，對，隻要把事情都推出去，他們家就沒有事情了：“老夫人當年根本看不上你娘，不過是因為你外祖有個當官的學生，老爺做主求娶的，俞家出了那麽大的事情，還敢上門來求救，你娘用肚子裏的孩子威脅老夫人幫俞家。”
此時張嬸已經不管不顧了：“老夫人讓我看守你們，就沒有讓你們回去的打算！”
楚瑤像是被打擊的很是無措：“不可能，那是我祖母，那是我祖母！還有我祖父我爹，他們不可能讓你們這樣對娘和我的，我娘是三媒六聘大紅花轎抬進楚家的！”
張嬸看著楚瑤的模樣，竟然覺得有些快意，道：“就是老夫人吩咐的，若是你娘不死，怎麽給她外甥女騰位置！”
楚瑤再也撐不住，跌坐在地上，雙眼茫然：“不可能……不是真的……楚家每年都給我送東西的，還記著我的。”
如今張嬸為了保住自己一家，把所有事情都往楚老夫人身上推：“是給你送東西，可是根本沒人提出見你，也沒有問過你怎麽樣，給你送的東西，不如是給我們一家送的封口費！”
張嬸道：“大人，這些事情都是楚老夫人讓我們做的，和我們一家沒有關係，楚老夫人手裏有我們一家的賣身契，我們一家都是聽命行事。”
這案子一波三折的。
知府看著楚瑤幾乎崩潰的模樣，當即讓人把她扶了下去，圍觀的百信都很同情楚瑤。
知府夫人趕緊扶著楚瑤把她帶回去，讓人端了溫水來，親手喂給楚瑤。
楚瑤呆呆地看著知府夫人，眼淚落了下來，哭的很安靜：“我娘寫了四封信，一封是給外祖父、外祖母的，一封是給舅舅的，一封是給我的，一封是給我爹的，娘不要怪祖父和祖母，他們隻是不想楚家出事，更不要怪爹，爹隻是還沒長大而已，爹不知情的對嗎？”
到最後，聲音顫抖帶著祈求，好像在尋求一個肯定而已。
知府夫人眼睛紅了，手輕輕撫著楚瑤的臉。
心蘭等人忍不住哭了出來。
知府夫人把楚瑤摟到懷裏，輕輕撫著她的背：“你娘隻是不想讓你在仇恨中長大，你娘很愛你。”
卻沒有回答楚瑤的問題。
係統抽噎著道：“雖然我知道你的很多是假的，也是故意讓張狗蛋一家去攀咬楚老夫人，可是太煽情了。”
楚瑤覺得係統真是多情善感。
係統問道：“可是假話不對，你要當好人不能這樣的。”
楚瑤趴在知府夫人的懷裏，哭得渾身顫抖，她當初學的最好的就是哭，不管是梨花帶雨還是悲傷慟哭都是很擅長的：“好的，我知道了。”
知道卻不會照做就是了。
係統問道：“張狗蛋家拿不出證據，是沒辦法給楚老夫人判罪的？你這樣還得罪了楚老夫人，你不是要回楚家嗎？會不會對你不好？”
楚瑤聽出係統話中的關心，心中一暖解釋道：“楚老夫人掌管楚家後院許久，而楚夫人又是她的外甥女，如果她們兩人聯手，我在楚家處境更難，張狗蛋的娘攀咬上楚家，有證詞在，按照律法晉城那邊的官府起碼要審問楚家的，判罪了更好，就算不判罪，你覺得楚老爺和楚父會怎麽對楚老夫人？她還能管家嗎？”
係統目瞪口呆：“你在為你回楚家布局？”
楚瑤沒有否認。
係統都不知道什麽好：“這也太早了吧。”
楚瑤：“人太閑容易琢磨事情，他們忙一些就沒工夫算計我了。”
係統覺得楚瑤的也有道理，又馬上反應過來它不該這樣想的，格外沒底氣地道：“我們要以德報怨，而且謊不好。”
楚瑤根本沒回答。
係統覺得自己受楚瑤影響太大不該這樣想，默默地自閉反省去了。
其實不管知府、係統還是張狗蛋一家忽略了一件事，楚瑤讓張狗蛋一家拿出證據證明是她□□，張狗蛋一家拿不出來，可是楚瑤同樣拿不出張狗蛋一家殺害俞氏的證據，隻要張嬸咬死根本沒做過，哪怕有證據證明張狗蛋推了楚瑤進池塘，可是楚瑤並沒有死，其中又牽扯了不少別的孩子，根本不可能讓張狗蛋一家都判死罪的。
可惜楚瑤的太肯定，張狗蛋家又心虛，被楚瑤步步緊逼，直接落入了陷阱之中，自己把自己送上了絕路。
午膳的時候，楚瑤略微動了兩口就不再吃了，知府夫人也沒勉強，隻是讓廚房熬了雞湯，等楚瑤餓了就直接下麵給她吃。
翠陪著楚瑤回了房間，柔聲道：“姑娘休息會吧？”
楚瑤點了點頭，聲音沙啞道：“麻煩翠姐了。”
翠越發的心疼，等楚瑤躺好還給她掖了掖被子：“我在這裏守著姑娘。”
楚瑤聲道：“翠姐休息會吧。”
翠給楚瑤拉好床幔：“好，那姑娘有事情就喊我。”
楚瑤答應了下來。
翠並沒有離開，而是守在外間，聽著裏麵壓抑的哭聲，隻覺得心中酸澀，哪怕楚瑤表現地再要強聰明，也還是那個不願意給人添麻煩偷偷哭泣的孩子。
係統被楚瑤弄的有些茫然：“你這是做什麽？”
它可不信楚瑤會做無用功。
如果翠此時進來掀開床幔會發現楚瑤根本沒有落淚，神色平靜的閉著眼睛：“你晚上就知道了。“
係統總覺得楚瑤在算計誰，可是張狗蛋一家、楚家甚至村中其他欺負了楚瑤的人家，都已經算計完了啊？
直到用過晚膳，知府夫人忽然問道：“楚丫頭，你願意認我當幹娘嗎？”
楚瑤瞪圓了眼睛看向知府夫人，像是有些茫然。
知府夫人握著楚瑤的手道：“我與你伯父商量過了，想認你當幹女兒，你可願意？”
“我、我……”楚瑤吸了吸鼻子道：“我可以嗎？”
知府夫人看著這樣心翼翼的楚瑤，更覺得心疼：“當然可以，能有你這樣的女兒，我再高興不過了。”
知府也在一旁道：“是啊。”
楚瑤這才顫抖著聲音開口道：“幹娘……幹爹……”
知府夫人眼睛一紅道：“哎，等把張家收拾了，我就辦酒宴，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多了個好女兒。”
係統喃喃道：“所以你不單單要收拾張狗蛋一家，給自己回楚家鋪路，最重要的是給自己找靠山？”
不用楚瑤回答，係統就抽噎著道：“我太真了，我一直以為你想一石二鳥，沒想到你是一箭三雕，你、你為什麽選知府這家？”
楚瑤乖乖聽著知府夫人的叮囑，一心二用回答係統：“知府和知府夫人出身極好。”
係統確定自己沒有告訴過楚瑤知府一家的出身，甚至沒有多提他們的姓氏：“你怎麽猜到的？”
楚瑤早在知道知府和秦家是至交後，就猜到了這些：“秦家被貶官，關係不大的俞家都被牽連，知府當初為秦家話卻沒有事，難道是先帝心善？而且連丫環都是識字的，知府夫人的娘家怕是不簡單，而嫁娶講究的是門當戶對，知府的出身哪怕不如知府夫人也不會差了。我若不抓住機會和他們扯上關係，那才是傻子。”
係統覺得自己懂了什麽叫步步為營，什麽叫不擇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