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衙門反駁質問
第二十二章
知府夫人本以為楚瑤這般年紀，又一直被關在村子裏，難免對外麵好奇，特意吩咐賬房給翠支了銀子，讓翠帶著楚瑤買一些吃的玩的，可是看著早早回來的楚瑤，難免有些好奇問道：“怎麽沒在外麵多玩會？”
楚瑤笑的靦腆，道：“案子還沒結束，我不在怕耽誤了事情。”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更何況楚瑤這般年紀，受了那麽多罪，卻沒有怨尤人反而格外懂事善良，哪怕如今看著容貌略差一些，可依舊讓人喜歡。
知府夫人讓楚瑤到自己身邊，道：“別擔心，你伯父今日主要審問張狗蛋一家還有裏正那些人，你也可以出去散散心。”
不過人都回來，也不好再讓人出去，問道：“你有沒有想做的事情？”
楚瑤咬了下唇，道：“我、我能看看書嗎？”
知府夫人愣了下，卻又笑了起來：“自然可以，心蘭去取些書來。”
心蘭很快就取了書籍來，都是一些啟蒙的《三字經》、《千字文》這類的，畢竟按照楚瑤出事的年齡，正是該學這些的時候。
楚瑤看到書籍，神色的喜悅是所有人都能感覺到的。
知府夫人把書放到楚瑤的手上問道：“很喜歡？”
楚瑤使勁點頭，珍惜地摸著上麵的字：“我娘當初就把我抱在懷裏，教我識字的，還等弟弟出生後，我就可以教弟弟了。”
到最後，楚瑤眼中含淚，卻倔強的沒有哭：“等見到娘，我要給她背書聽。”
知府夫人看著楚瑤的模樣，心中忽然起了個念頭，隻是這個念頭她還要仔細思量並且與丈夫商量一下：“那你要好好學，知道嗎？”
楚瑤抱著書點頭，很是認真地道：“我一定好好學。”
知府夫人讓人在窗邊布置了書桌，還特意備了筆墨紙硯這些，道：“若是有不會的，盡管問我。”
楚瑤點頭，又有些猶豫問道：“伯母我會不會打擾到你？”
“不會。”知府夫人笑盈盈地道：“我最喜歡聽人讀書了。”
楚瑤這才鬆了口氣。
知府夫人捏了下她的臉，肉乎乎的，道：“記得要讀出聲。”
楚瑤使勁點頭。
知府夫人吩咐翠在楚瑤身邊照顧，自己就回到了軟榻上，道：“多放一個炭盆，別凍住孩子。”
心蘭當即去安排，她發現自家夫人好像對楚瑤越發的上心了。
知府夫人又讓人把自己兔毛的披風找了出來，吩咐人按照楚瑤的尺寸改：“打聽下最有名的繡樓是哪個，叫他們安排人帶著料子來給我瞧瞧，再給楚瑤量下尺寸，多訂幾套衣服。”
心蘭記了下來，她覺得楚瑤看書的時候，神色很是虔誠：“夫人很喜歡她？”
知府夫人沒有回答，隻是看向了窗邊：“楚家會後悔的。”
雖然很看不上楚家對俞氏的態度，可是知府夫人覺得也勉強能理解，隻是對待自己親生女兒都如此，把這樣的寶珠當成石子一般舍棄，知府夫人覺得這不僅是人品不行眼皮子淺了，簡直是有病。
心蘭想了下，也覺得可以理解，畢竟明白還善良的孩子，誰會不喜歡呢？
係統很多時候都分不清楚楚瑤的心思，可是它能感覺出楚瑤是真的很喜歡這些書的，感歎道：“你真的喜歡學習。”
楚瑤確定書的內容和字都是她熟悉的，隻是哪怕早已背熟，此時重新翻開來看，竟還有些懷念：“誰會不喜歡屬於自己的東西。”
係統有些茫然問道：“屬於自己的東西？”
楚瑤微微垂眸，她想起了當初那個人告訴她的：“金銀珠寶、華服美飾這些外物都是隨時能失去的，但是我學到的東西就是屬於我的，永遠不會失去。”
係統安靜了下來。
楚瑤先看的是《三字經》，她的聲音清脆，帶著孩子特有的軟糯：“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從姬暖到楚瑤，沒了容貌沒了身段，失去了擁有的一切外物，可是她的手段她懂得東西還是她的。
知府夫人聽著，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靠在軟墊上，手裏拿著賬本隨意翻看著。
係統忽然好奇問道：“如果容貌和知識，二選一，你選哪個？”
楚瑤毫不猶豫道：“我都要。”
係統強調道：“隻能選一個。”
楚瑤不假思索：“容貌。”
係統因楚瑤的堅決愣住了：“可是你不是外物隨時可能失去嗎？那你為什麽選容貌？”
“容貌是本身。”楚瑤一心二用，給係統解釋道：“也是我擁有的，而且書可以重新讀，字也可以重新練，那些東西我都可以重新積累的！”
係統快要被氣暈了：“我覺得你在狡辯。”
楚瑤笑了下，道：“隨你去想。”
係統語重心長道：“容貌這樣的東西終將逝老去，隻有知識是永恒。”
楚瑤翻了一頁書：“姬暖當初要是沒有那張臉，連讀書習字的機會都沒有，而且老去？也要有機會老去。”
係統忽然無言以對，它覺得楚瑤在狡辯，卻又不知道怎麽去反駁，甚至隱隱覺得楚瑤的有道理，它要不要回去打申請換個漂亮的殼子？
就在係統思索著什麽樣的殼子更好看的時候，知府身邊的廝匆匆過來，心蘭迎了過去，那廝低聲了幾句後，心蘭點頭趕緊回屋，道：“夫人，大人讓楚姑娘過去一趟。”
知府夫人微微蹙眉，道：“我知道了，給我拿披風，再給楚丫頭拿件襖。”
心蘭愣了下，趕緊去準備。
知府夫人放下賬本起身走到楚瑤身邊，道：“楚丫頭，衙門那邊有些事情需要問你，別怕我陪你走。”
楚瑤愣了下，放下手中的書卷仔細放好，道：“沒關係的，我不怕。”
知府夫人拍了拍楚瑤的頭。
翠已經給楚瑤取了厚棉襖。
楚瑤本就有些矮胖，這樣穿更是圓乎乎的。
知府夫人如今對楚瑤另眼相待，看著她的模樣隻覺得可愛，忍不住去想給楚瑤換上兔毛的披風，到時候毛絨絨的隻怕更可愛了：“你記得到時候提醒我，讓繡娘給楚丫頭的冬裝都鑲一圈毛邊，再看看能不能買些好皮子。”
心蘭恭聲應了下來。
其實今日本不需要楚瑤的，不過出了點變故，知府隻能讓人把楚瑤請來，可看到自己妻子牽著楚瑤的手一並出現的時候，知府愣了下，他也沒想到自己妻子會這般喜歡楚瑤，明明之前還念叨覺得可惜了秦諾。
知府夫人並沒有進去，隻是給楚瑤整理了一下衣領，溫言道：“別怕，我在外麵看著你。”
楚瑤點了下頭，摸著知府夫人的手道：“夫人，你不用擔心，外麵冷。”
知府夫人沒有話，輕輕推了楚瑤一下：“去吧。”
楚瑤點頭，走了進去跪下行禮道：“民女楚氏參見大人。”
知府神色溫和，道：“起來吧，你可認識旁邊這四人。”
楚瑤道：“民女認識。”
來的正是張狗蛋的父母、裏正和二狗爹。
隻是沒見到狗蛋，而且張嬸臉色蒼白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半邊臉都腫了，最嚴重的是她的胳膊，被布纏著掛在脖子上，根本動彈不得，看著楚瑤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樣，倒是張叔看起來沒受什麽傷。
知府直言道：“張氏告你□□。”
楚瑤有些茫然地看了張嬸一眼，道：“我沒有啊。”
知府也覺得是張狗蛋一家狗急跳牆，□□這樣的事情根本是無稽之談，隻不過是例行公事：“張氏你可有證據？”
張嬸心中恨極了楚瑤，恨不得當初就直接把楚瑤掐死，隻是又有些懼怕：“她走後我們家就忽然遭賊了，還砍傷了我兒子和我，除了她沒有人會做這些事情。”
楚瑤唇緊抿著，道：“我沒有，我根本沒銀子請人，我和你們不一樣，哪怕恨不得你們死，我也會告官，請朝廷為我做主！”
張嬸卻覺得自己抓住了楚瑤的把柄：“大人你聽，她都恨不得我們死了。”
裏正皺眉，忍不住看了張嬸一眼，他都覺得張嬸在強詞奪理，本來他因為楚瑤報官的事情，心中對楚瑤有些意見，可是如今對張狗蛋一家意見更大，要不是張狗蛋這家人，也不至於出這些事情。
知府道：“你楚氏□□，可有證據？賊人在哪裏？”
張叔哭喪著臉道：“大人，那些人太凶了，我們根本沒有抓住，家中的錢財都丟了，就連米麵這類的也都被偷走了。”
知府冷著臉問道：“那你們口中的賊人到底是求財還是殺人？”
張嬸當即道：“他們要錢也要殺人，他們差點砍死了我們娘倆，狗蛋至今趴在床上動彈不得，大人要為我們做主啊。”
知府直言道：“所以你們沒有證據能證明這件事是楚氏所為？”
張嬸毫不猶豫道：“除了她沒有人會這樣恨我們。”
知府怒道：“胡攪蠻纏，裏正把事情一遍。”
裏正也一臉愁苦，道：“大人，張狗蛋家昨日遭了賊，不僅搶了東西還把張狗蛋的娘和張狗蛋砍傷了，剩下的我都不清楚了，關於傻、不對是楚氏的事情，我是真不知道，張狗蛋一家一直是親戚托付給他們的，就算我是裏正，也管不了別人家的事情。”
知府看向張嬸道：“在場百姓都可以為楚氏作證，昨日她當街跪攔本官的轎子，求本官為她伸冤。”
張嬸道：“那她可以雇人，我又沒是她自己動的手。”
楚瑤行禮後，道：“大人，民女有幾句話想問一下張嬸。”
對待楚瑤，知府神色緩和了下，道：“可以。”
楚瑤道謝後，看向了張狗蛋一家，問道：“你口口聲聲除了我，沒有人會做這樣的事情，那你為何不提我為何恨你們？”
張嬸可不怕楚瑤，畢竟這些年來，她對楚瑤不是打就是罵：“你個白眼狼沒良心，我家好心養你……”
楚瑤直接打斷了張嬸的話：“出來這些年，恐怕你們忘記了，你們不過是楚家的下人，是有賣身契的，而我才是楚家的姑娘，你覺得我會報複你們，是因為你們心虛，你們殺害我娘，你們當然會怕當然會覺得我有機會一定想你們死！”
張嬸臉色一變，怒道：“胡八道，你娘病懨懨的自己死的。”
俞氏確實是病死的，產後根本沒能修養，大冷就被趕出家門，一路上又沒有大夫得不到照顧，抑鬱在心沒能撐過去。
可那又如何？
知道這件事的除了張狗蛋夫妻就是楚瑤，至死他們都沒給俞氏請過大夫，誰又能為他們作證？
楚瑤就要咬死是他們害死的俞氏：“若我娘真的是病死的？我又有什麽理由恨不得你們去死呢？”
一句話直接堵死了張狗蛋夫妻能解釋的話，最重要的還是抓住了張嬸自己話中的漏洞。
楚瑤再次反問道：“若是我真有銀子能□□，又為何多此一舉報官？你們平日裏根本不幹活不種地，卻大手大腳花著楚家送來的銀子，被人盯上又有什麽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