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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初次交鋒

  春夜涼風習習,月色正濃,夜風拂過耳畔撩起垂落的發絲,輕輕柔柔的像極了女子的耳畔低語,夜色下的護城河越發寂寥肅穆,冷月的清輝披散在孤獨的身影上,隻身漫步河邊的玄衣少年顯得那般孤寂。


  抬首仰望曠遠夜空,本就微弱的星光在明月的照映下顯得越發不明朗,一顆顆星辰仿佛黑幕上散落的淺色寶石,漂亮,卻有些荒涼。


  明月最是會勾起思念的,樓景煦如今才算深有體會。對月惆悵,這是何曾有過的感受?他果然是離家太久了麽?


  孤寂的身影在河邊駐足許久,大抵是厭了此地的死寂,終於抬步離開,向著來時的方向遠去……


  半盞茶後,樓景煦輕身落在小院中,正欲轉身回房,卻又陡然頓住,偏頭看向鳳紫鳶的屋子,眸光瞬間暗沉,閃過一抹沉重與不安。


  院中有道陌生又極致熟悉的氣息,陌生的是各人特有的氣息,熟悉的是那久經訓練的殺手氣場,雖隱藏得極好,卻怎麽瞞得過同是殺手的他?

  瞬息之間,院中的人影已消失不見,莫說看清他的動作,便是連片衣角尚來不及捕捉,唯餘揚起的塵埃在空蕩蕩的院中飄搖沉浮,待塵埃落定,小院再度歸於平靜。


  內室——


  “嫂子啊,不如風慬先將你藏起來,回去讓我哥哥親自來接你可好?王府這般大,想來多的是屋子可以藏人吧!”少女嬌軟的語調輕輕響起,嘴上雖這麽恭謹懂禮地詢問著,白嫩的玉指卻極不安分的在她頸間遊走,緩緩移向精致的鎖骨,“嫂子的皮膚可真好啊,自負如風慬也不得不羨慕呢!隻可惜啊,風慬不是男兒,隻能便宜哥哥了,唉,風慬都有些舍不得了呢!”


  鳳紫鳶忍了許久,終是將不爭氣的淚水憋了回去,為防它再度逸出,鳳紫鳶闔上眼,隻當自己瞎了聾了死了,再不去理會她的任何言語挑逗與輕浮的觸碰。


  屏風後的樓景煦身子有些僵硬,麵具下的臉簡直精彩紛呈,活像打翻了各色染缸,青白紅紫黑在麵上交錯,斑斕的顏彩堪比天邊的美麗霞光。


  他怎麽也料不到,屋內竟是這樣一番景象,她,她竟在沐浴……


  身為殺手,行事總在月黑風高夜,此等“良辰”,最是做些不可描述之事的好時辰,因此難免碰上些令人尷尬的情形,歡愛這等羞人之事也撞見過不知幾多回,與這相比,如今這場景實在不算什麽。


  然,他那時可以麵不改色泰然自若,一刀斃命給他們個痛快,如今的場景卻讓他無所適從,如何也做不到淡然處之。


  出去?


  不出去?

  似乎如何都不妥當……


  還未等他想出可行的法子,屏風另一頭的人已替他作出了選擇……


  “嫂子,你不說話是默認了嗎?嗯!也對,風慬的法子如此周到,嫂子又如何能不認同呢?嘿嘿,風慬有些藥丸,味道雖差了些,不過效果可是極好極好噠!嫂子你先吃一丸,美美地睡上兩天,風慬稍後就給你找個藏身之所,兩天後就帶哥哥來找你哦!你要乖啊,風慬沒有丟下你哦,風慬隻是去帶哥哥來接你啊!來,啊——”少女嘴中說著如哄孩子般的溫柔話語,臉上的笑容更是天真爛漫可親可愛,手卻強硬地抬起鳳紫鳶的下巴,捏著藥丸就要往裏送。


  鳳紫鳶睜眼怒視著她,牙關緊咬,恨不得是咬在她手上。


  倏地,一件輕紫衣裳兜頭罩下,擋住了她的視線。


  鳳紫鳶頓時氣悶,誰能明白瞪著別人瞪得眼睛發疼了卻沒讓她瞧見你憤怒的眼神時那種鬱結心塞氣憤卻無奈的心情啊!


  緊接著一件又一件衣裳覆在頭上,將浴桶整個掩住了……


  鳳紫鳶:“……”


  未等鳳紫鳶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聒噪討厭的聲音便又響起,卻令她意外又解氣的帶著心疼,帶著詫異,更帶著憤怒……


  “我的藥!”少女瞪直了眼看著滾落在地的藥丸,肉疼,揉揉被打中的手腕,轉頭看向屏風,直起身憤憤地一跺腳,怒道,“哪個混蛋幹的?滾出來!這藥有多金貴你知道嗎?風慬好容易才拿到幾粒就這麽讓你給糟蹋了!敗家子你個敗家子!你賠我銀子!”


  見浴桶已被遮住,樓景煦這才走出屏風,冷眼看著麵前的陌生少女,姿態從容,不緊不慢道:“閣下隱藏氣息的本事倒是不低,能在不驚動王府護衛的情況下潛入這小院,想來身手亦是敏捷非凡,可惜,身為殺手,你犯了大忌!”


  殺手,最忌拖遝聒噪!

  不過,她犯的忌誨於他而言,卻是萬幸。


  萬幸,他回來得早,萬幸,她還安好……


  熟悉的聲音傳來,鳳紫鳶心一顫,情緒不受控製地湧上腦際,連帶著一股熱流遊遍周身,心口堵著的東西就要被衝開了,喉中竟發出了一絲細微的哽咽。


  鳳紫鳶一喜,想開口說話,卻仍舊發不出聲。


  “嘁!班門弄斧!你說犯了就犯了?本姑娘出道以來接過的單子不下百條,至今為止無一失手,用你來教我如何當一名殺手麽?”少女不屑地哼了一聲,微抬下巴滿臉高傲,眼神輕蔑地掃了他一眼,搖搖頭作出一副憐憫他的慈悲樣,嘲諷道,“嘖嘖嘖,瞧這打扮,是醜得都不敢見人了麽?別以為得手一次就能教訓本姑娘,風慬不過是看美人兒大意了才讓你暗算成功的,休要以此在我麵前充大!”


  樓景煦卻不與她爭辯這毫無意義的問題,隻一步步向她逼近,他手中若有暗器,又豈能給她繼續囂張的機會?

  少女輕蔑地掃了眼樓景煦的步法,笑意更濃,眉梢傲氣一挑,嘴角揚起狷狂的弧度,正欲開口嘲弄,卻見幾步之外的人轉瞬之間已欺身至前,化手為爪直取咽喉,爪形尖銳淩厲,氣勢驚人。


  少女一驚,蓮步輕移閃身退後,堪堪躲過一擊,方穩住身形,便仿佛忘了方才倉皇躲避之人是誰,纖纖玉指不客氣地指著樓景煦,囂張地斥責道:

  “喂喂喂!懂不懂憐香惜玉啊你?風慬生得這般嬌俏可愛傾國傾城惹人憐惜,你竟還能下此狠手,眼睛是瞎的不成?若不是風慬聰明伶俐武功高強身手敏捷躲避及時,我這一代佳人就此隕落了你是要遭天譴的啊蠢貨!”


  樓景煦立於浴桶前,成功逼開對方將鳳紫鳶護於身後,方才還提著的心總算落到實處。


  “閣下今夜此行注定無功而返了,若果真如你所言那般聰敏,最好趁此離開,莫要繼續糾纏引來護衛圍剿方知悔恨。”樓景煦難得地對敵人好言相勸。


  此舉倒並非他心生慈悲有意放她一馬,隻是她方才展露的精妙步法已令他明白,他如今的情狀要拿下她實屬不易,鳳紫鳶也不知在水中浸了多久,她身上還帶著病,水涼了又該染上風寒了。


  “笑話!風慬怎麽可能無功而返呢?”少女自負一笑,左手握著右手手肘抱在胸前,右手握著小巧的下巴細細打量著他,食指在白嫩的臉上輕輕敲擊,悠閑地向左走了兩步,複又向右走了起來,眼神上下掃蕩著,瓊鼻微動輕輕一嗅,麵露驚喜,嘴角弧度擴大,“嘿嘿,你身上有傷哦!嗯,刀傷啊!”


  微微一頓,又嗅了嗅,更得意地笑道:“呀!看來傷得還不輕呢!如此,我還會無功而返嗎?人是帶不走了,雖說可惜,但也隻能殺了啦!”


  說著腦袋一偏,衝著樓景煦身後喊道:“嫂子對不住啦,為了風慬的一世英名,風慬唯有犧牲你了。不過你放心,到死你也是風慬的嫂子,風慬不會虧待你的!”


  少女肯定的語氣輕鬆的語調和歡脫的笑聲無一不令鳳紫鳶氣惱,看不見樓景煦且隻能通過周遭聲響判斷眼下形勢的境況更令她焦躁不安。


  少女話落便欺身上前,化手為拳直逼樓景煦麵門襲去。俏麗佳人看似嬌小柔弱,打出的拳頭卻是蠻橫無比,凝聚了內力的拳威力足以打死一頭牛。


  樓景煦紋絲不動,直至拳風掃至眼前方抬手一握,硬生生扣下灌注了千鈞力道的鐵拳,心底微訝於少女的渾厚內力及霸道拳威,卻依舊從容不迫。


  少女麵上生出些許惱意,極快地打出第二拳,一息之間連出兩拳且力道分毫不減,可見少女所說的武功高強的確不假,如此目空一切倒也可以理解了。


  樓景煦正扣著她的手,見此順勢一提,將她的手格擋在身前。


  少女一驚,急忙收住拳,反噬的力道將她擊得倒退了幾步,臉色微微發白,扶著桌子穩住身形,怒目圓睜,衝著樓景煦破口大罵:

  “混蛋!你竟用風慬的手來擋?你知不知道方才若是沒能及時收拳,風慬的手就要廢了!無恥無恥無恥無恥之徒!心腸太過歹毒了!”


  樓景煦淡淡瞥她一眼:“閣下可真愛說笑,對待敵人用得著手下留情麽?打架這回事兒,自然是怎麽狠毒怎麽來!”


  少女美目一瞪,恨鐵不成鋼道:“榆木腦袋!風慬雖是敵人可也是美人兒,對待美人兒也不知該手下留情,這顆榆木腦袋真是腐透了!你小心孤獨終老!”


  “不勞閣下費心。”


  美人兒他又不是沒見過,磨練鳳紫鳶時他都不曾手軟,更何況她?


  不待她再開口,樓景煦便率先出手向她襲去。


  幾個回合下來,兩人竟是不分上下。


  樓景煦顧慮著鳳紫鳶,動手時盡量避開屋內擺設器具,動靜太大容易引起護衛的注意,讓人闖進來見了鳳紫鳶如今的情狀,實在有損她的清白。


  少女自是不願同王府護衛交上手,見樓景煦無意招來援手,便也配合著避開器物,隻一門心思向鳳紫鳶靠近。


  然,高手過招便是再如何低調,周身的氣場總是掩不住的,且一旦其中一方稍被壓製,便會下意識地放出淩人氣勢以威嚇對手增長自身氣焰。


  屋內幾度交手,經由祁王一手栽培的王府護衛若再無所察,真該回鄉種田去了!


  護衛首領麵色凝重,迅速打了個手勢,便同手下幾人疾速靠近鳳紫鳶的屋子,卻未曾發出半點聲響。


  另有一人奔向前院稟報豫叔,片刻後豫叔便帶領了一隊人將小院重重包圍。


  夜死一般的寂靜,護衛們神色冷凝沉重,行動間未曾發出半點聲響,一切都無聲地進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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