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爭執絕交
“鳳紫鳶！”
耳邊響起熟悉且帶著濃烈恨意的聲音，鳳紫鳶循聲看去，恍惚中看見慕月凰朝她過來。
慕月凰聽聞鳳紫鳶求見太子，心內大為光火，怒氣衝衝地趕往東宮要找她算賬，知道冷星魂定會阻撓，便勒令他不許跟著。
冷星魂想著鳳紫鳶身邊有樓景煦在，雖仍有憂慮，卻也沒有多做反抗，乖乖留下。
遠遠望見鳳紫鳶走來，慕月凰怒斥一聲便運起輕功徑直向她而去，腳剛站定，抬手便往她臉上甩去。
“啪！”
在場之人皆是一驚，恨不能化作微粒塵埃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戰火“牽連”。
兩位都是高傲金貴的主，任誰都不敢得罪，更不曾被這般打臉。如今這場麵劍拔弩張，稍有不慎，便成了兩人手下的炮灰了。
樓景煦未曾料到，這一巴掌，竟能落到實處，且正落在昔日總是掛著燦爛笑容那張臉上。
他以為，她是能躲開的！明明可以輕易躲開的，她卻為何不躲？是對太子的愧疚麽……？
鳳紫鳶受不住餘力，倒退了幾步，混沌的腦子像是清醒了片刻，不可置信地捂著臉，盤旋心間的諸多情緒都在此刻漸漸變質，升騰出一股怒意！
從未有人敢這般對她！慕月凰竟打她！
未及開口質問，慕月凰又一次逼近，方才不遺餘力打她的手再次高舉，樓景煦心中怒意翻滾，正欲上前，鳳紫鳶已一把抓住慕月凰的手腕，用力一扭將其負於身後。
“你發什麽瘋！”
“公主！”隨行的宮女見慕月凰被製住，心下大驚，卻也不敢得罪鳳紫鳶，一個激靈便屈膝跪地。
慕月凰像是受了極大的屈辱，怒不可遏地吼道:“鳳紫鳶，放開你的手！別用它碰我，髒！”
鳳紫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往下用力一壓，慕月凰疼得發出一聲悶哼。表麵上鳳紫鳶占了上風，可她自己知道她如今撐得有多艱難。
隻是這麽一個來回，鳳紫鳶身子已大感不適，眩暈再次襲上大腦，卻仍靠著一股怒氣死撐著。
“髒？慕月凰，你要我放手，我偏不！你嫌髒啊？可我偏要用它來償還你方才這一巴掌！我鳳紫鳶長這麽大就沒被人扇過，你這先例倒是開得痛快，可這份痛快是要付出代價的！
平日裏果真是我太過良善寬厚，看起來便軟弱易欺任誰都可以在我頭上放肆嗎？如今我便要你明白，鳳紫鳶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此仇不報我枉為人！”
“鳳紫鳶！你別太過分！想打我？我皇兄被你打得還不夠嗎？你不過在我跟前丟些麵子，可他堂堂太子卻在天下百姓麵前顏麵掃地，你要他今後如何在朝臣麵前立威？你沒被人扇過我皇兄又何曾遭受過此等羞辱！”
此言猶如貫耳雷鳴，比之方才那一巴掌更為震撼，鳳紫鳶不由得一怔。
原來，竟是這般滋味……
慕敬麟當時，也是這般……
那般情況下，他竟還能如斯平靜，竟沒有動手打她……
縛手的力道陡然鬆開，慕月凰未曾料到她真就這麽鬆了手，掙紮的動作過於激烈，不可避免的摔在了地上，險些臉著地。
本身的不適加上心中的震撼，鳳紫鳶倒退了幾步，身子越發搖搖欲墜，淋漓的汗打濕了垂落頰邊的發，臉色近乎慘白，襯得左臉上通紅的巴掌印越發明顯。
樓景煦總算發現了她的異常，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扶住她將倒未倒的身子，眉頭緊蹙:“你怎麽了？”
鳳紫鳶神情恍惚，無意識般搖了搖頭:“無礙！”
“鳳紫鳶！你欺人太甚！”慕月凰腦中席卷著滔天怒火，根本注意不到她蒼白的臉色。不過即便注意到也不會在意，沒有人比她更討厭鳳紫鳶，鳳紫鳶越不自在她才越自在！
慕月凰譜一站起來便向鳳紫鳶襲去，樓景煦右臂受了傷，左臂又扶著鳳紫鳶，騰不出手唯有抬腿接招。
這一舉動於慕月凰而言無疑是莫大的羞辱。本就因方才摔倒之事倍感恥辱，認定鳳紫鳶是故意為之，如今更是堅定了猜想，對鳳紫鳶恨意更濃。
鳳紫鳶正難受得緊，腦子暈暈乎乎的，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慕月凰出掌再不留情，招招狠辣，隻是對上樓景煦，這些招數完全是小孩子過家家！
屢擊不中，慕月凰卻仍在糾纏，樓景煦有些不耐煩，索性點了她的穴道，瞬間清淨了許多，就該早些這麽做！
“鳳紫鳶，你無恥！讓他替你出手算什麽！有本事放開本公主，我們單獨較量一決高下！”慕月凰氣急敗壞地吼道。
鳳紫鳶聽得頭大，卻無力反駁。不是無話可說，而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方才的動作耗盡了她所有力氣。
“鳳紫鳶，你放開我！打了我皇兄還敢到宮裏晃蕩，你當我慕家人都那麽好欺負嗎？皇兄他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這種空有其表的女子！他瞎了眼才會對你百般忍讓嗬護！”
鳳紫鳶靜靜聽著，沒有還口，也沒有離開。眼底出奇的平靜，沒有生氣，也沒有心虛愧疚。
慕月凰吼了半晌也不見她出聲，憤怒的同時也甚為疑惑，鳳紫鳶竟會這般安安靜靜任她辱罵？
停下喘息的空當，慕月凰注視著鳳紫鳶，美目中怒意斂起，隻餘下探究。見她麵上一片慘白，唇色淡得近乎透明，不禁秀眉微蹙。
“鳳紫鳶，你又在玩兒什麽把戲！收起你這病殃殃的柔弱模樣，我不是皇兄，不會心軟更不會心疼！”
鳳紫鳶總算有了些反應，虛弱地白了她一眼，依舊沒有理會。這一舉動令慕月凰剛消減的怒火又有將要複燃的跡象。
她在這邊罵得口幹舌燥喉嚨冒火，鳳紫鳶卻在一旁氣定神閑地看著，弄得她像個跳梁小醜一般。
方才竟因為她的丁點不適有過一絲擔憂，呸！擔憂個鬼！她慕月凰腦袋被豬拱了才會為鳳紫鳶擔憂！
鳳紫鳶這副模樣定是裝出來給皇兄看的！對！她是在博取同情！不能心軟！呸！她本就不曾心軟！
“鳳紫鳶，我真是看錯你了！既然當眾打了我皇兄就該一刀兩斷，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兩不相幹，你何苦又前來糾纏！”
鳳紫鳶緩了緩，好受了些，而後像是厭倦了如今的情形，抬步上前在她麵前站定，手慢慢抬起……
慕月凰瞪著她，眼底閃過驚慌，不禁高聲威脅:
“鳳紫鳶！你敢！你膽敢動我一下，我母後不會饒了你的！我要父皇打你板子，要父皇褫奪你郡主的封號，要父皇將你貶為庶民！鳳紫鳶，我……”
預料中的巴掌並未落下，鳳紫鳶隻是替她理了理淩亂的衣衫。
這一舉動於慕月凰而言更是驚悚，她們相識數載，何曾對彼此有過半分好臉色？慕月凰寧願挨她一掌，也好過她這莫名其妙的動作！
“你在做什麽？”慕月凰驚悚地看著她，像是在看什麽可怖至極的怪物。
鳳紫鳶靜靜回視她，認真道:“我此行原就隻是來道歉的，今日不想再同你爭執，方才那一巴掌，我不再計較，就當還給你皇兄了……”
“可笑！你說還就還了？你不再計較？你有什麽資格計較？你傷人在先糾纏在後，一句不再計較就想抹滅？”
慕月凰又將她細細打量一番，而後冷笑一聲，嘲諷道:“鳳紫鳶，道歉就該有道歉的態度，你來道歉連點謝罪禮都沒有，誠意何在？”
突然又話鋒一轉，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眼神戲謔，語氣輕佻:“還是說，你預備將自己送給我皇兄賠罪？”
“夠了！慕月凰你別太過分！我的退讓不是你羞辱我踐踏我的資本！”?慕月凰越說越離譜，鳳紫鳶忍不住動了怒。
“過分？我怎麽過分了？你今日這副精致妝容難道不是為我皇兄特意打扮的？如此嬌柔嫵媚，皇兄未能見到真是可惜了！若是讓他見了，定然舍不得將你拒之門外……”
“慕月凰，你別逼我！”鳳紫鳶沉著臉，慘白的臉配上凶狠的眼神，仿佛是索命的女鬼，令慕月凰不禁心生寒意。
她今日步步退讓不與她爭執不過是因心中有愧，慕月凰卻咄咄逼人屢次觸犯她的底線，她再愧疚也不可能做到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任她羞辱。
“你少故作清高！若真對我皇兄無意又何須刻意整理妝容？若真對我皇兄無意以你的性子會這般安靜任我辱罵？”
起初鳳紫鳶確實想跟她大打一架，可惜身體不允許，後來怒火也漸漸平息。似乎人在生病時比起以往脾氣總是特別好，不知是對一切都不在乎了還是因為虛弱沒有多餘的力氣去鬥氣，鳳紫鳶除了擔心自己堅持不住外並未因她的話產生其他諸如惱怒的情緒。
為節省體力免得自己真在她麵前倒下，鳳紫鳶將到嘴邊的辯解之言盡數咽下，不再理會她的胡言亂語，轉身離開！
慕月凰恨恨地瞪著她的背影，高聲怒吼:“鳳紫鳶你放開我！被我揭穿心思就想逃跑嗎？你何時成了這等遇事就逃的膽小之人？敢做不敢當你算什麽好漢！”
鳳紫鳶停下腳步，回身看了她一會兒，緩緩開口，聲音虛弱卻也無比清晰，語氣淡漠而又堅定，話中更帶著幾分決絕，她說:
“慕月凰，從今往後如非必要，我不會再踏足皇宮半步，更不會再糾纏太子！欠他的算是還不清了，那便這麽欠著吧，令他顏麵盡失一事，我也不再奢求他原諒了。今後鳳紫鳶同你們的情誼自此斷絕，再不來往！”
話落，轉身，任她在身後破口大罵，鳳紫鳶都再未停留半步，亦再不曾回頭，走得毫不遲疑。
侍衛已解開她的穴道，慕月凰卻仍站在原地盯著鳳紫鳶背影消失的方向，良久，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咬了咬下唇，眼眶竟微微發紅……
“公主……”隨行宮女見她發愣，忍不住出聲提醒。
慕月凰回神，臉色劇變，眸心倏然染上怒意，不複之前那幾許微弱的悲傷，惱怒地一跺腳，咬牙低聲暗罵了一句“該死”，而後轉身向東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