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SP阿瑞斯篇:他的家與他的國②
十三歲的阿瑞斯看見了父親穿戴整齊的軍裝,微微皺起的眉頭擰得更緊了,“……爸爸,出了什麽事嗎?”
阿瑞斯十三歲時的父親,與現實裏的老者相比帥氣了不知多少倍,這位還年輕的父親肅著張臉微微點頭,“稍微有點。”
十三歲的阿瑞斯扭著眉頭看自己的媽媽,看到自己媽媽對著手指眼巴巴看自己一眼,又低頭,又看自己一眼,他的爸爸摸了摸他的媽媽/的頭,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有些無奈。
好了,綜合這麽些事,他明白了。
他的媽媽送他牛奶是假,好吧,也不能算假……
實則另有目的。
這個目的他也很清楚很明白。
又不是第一次了。
十三歲的阿瑞斯在心裏微微歎了口氣,轉身走回房裏,走到床頭櫃,拿起那隻據說祖傳的熊玩偶,走回門口,塞到自己媽媽懷裏。
他的媽媽果然收起了那副奇奇怪怪的樣子。
十三歲的阿瑞斯心裏鬆了一口氣,然後得到了媽媽/的一個額頭晚安吻,“小瑞瑞,媽咪愛你!
當然最愛的還是你爹地!”
他的媽媽吻過自己,又踮起腳尖給了他的爸爸一個嘴對嘴的輕吻,語氣一如既往的歡快,“我的先生,一路順風。”
抱著熊玩偶的母親開心地走了,隻留下一對父子無奈對視。
父親也摸了摸兒子的頭,唇角微帶笑意,“阿瑞斯,晚安。”
十三歲的阿瑞斯點了點頭,“嗯,爸爸也一路順風。”
父子倆道完別,一個回了房,一個走在走廊裏,腳步聲隨著身影漸漸遠去。
這是一個平靜又普通的夜。
十三歲的阿瑞斯回了房,繼續坐在椅子上做題,看上去挺認真的,其實也在開開小差想想自己的爸爸與媽媽。
比如媽媽為什麽在爸爸不在的時候執著於熊玩偶。
那是因為媽媽沒有爸爸睡不著,沒有熊玩偶也睡不著,爸爸與熊玩偶必要其一,才能睡著。
其實他也算其中一個,很小的時候,爸爸不在家,媽媽都是抱著他睡的。
但是他已經長大了,不能和媽媽一起睡了。
所以媽媽退而求其次,把傳給他的熊玩偶抱了回去一起睡。
每次第二天早上還要還回來……,其實他不需要,真的。
比如爸爸與媽媽/的相遇相知相戀,他曾經童心懵懂還總被/迫聽媽媽說了好幾遍。
據他/媽媽/的說法,聽上去是浪漫無比的,郎有情妾有意。
依他/爸爸的說法,那大概就是瞅準了目標,死纏爛打,在一起了,有了他。
具體如何已不可考,但是爸爸說的大概有九/成是真的,因為無論如何都難以想象他的爸爸會去熱情追求他的媽媽——這樣一個活潑的女孩子,有了他之後仍舊這麽活潑的媽媽……
但是無論如何,他們現在是幸福的,這樣就好。
十三歲的阿瑞斯做著題,筆尖飛快,唇邊溢著一絲笑。
那絲笑,仿佛一個機關,戳中了一旁阿瑞斯本就抽痛的心髒,他的心髒一瞬驟停,帶著他的意識也昏沉下去,再次睜開眼時,他在一艘艦船上,在太空中,窗外迅速飛逝的灰暗與炫彩就是證據。
阿瑞斯怔了一會兒,然後才開始在這個像是艙房的空間尋找其他信息。
房間擺設簡單,唯有床頭櫃上放了一張相片,三人的合照,是一家三口,是他,是他的父親,是他的母親。
相片裏洋溢著溫馨。
阿瑞斯還記得這張相片。
每年他們一家都會拍一張,他的母親喜歡放一張在他們臥室,他的父親喜歡拿著小小的一張放在隨身懷表裏,而他,每當要出遠門,離開家的時候,他就會帶著出門,放在暫住房間的床頭櫃。
這樣的照片,總共有十三張。
再沒有第十四張了。
而他,從那件事後,再也沒有帶過這張照片。
那麽,從照片裏自己的身高,從之前的夢,再加之剛剛的推斷,現在的時間應該還在那件事還沒發生的時候。
那麽,現在到底是什麽時候呢。
阿瑞斯抿緊了唇,手指在彎起又直下的循環中,終究還是握成了拳。
阿瑞斯看了一眼緊閉的門扉,微微抬起腳,鞋跟離地約莫1㎜,卻再也沒有繼續增加的趨勢,仿佛時間被凍結了一般,而這微末的距離最終也化為了無。
鞋跟重新落地,再次抬起,卻轉了個向,阿瑞斯重新站到了艙窗旁。
入目皆是絢爛,皆是混沌,亦皆是虛無。
阿瑞斯仿佛變成了一樽擺設,隻看著太空,沒有其他動作。
直到窗外的事物突然加快了離去或接近的速度,隱隱地,阿瑞斯甚至聽到了門外走廊的嘈雜。
阿瑞斯沒有扭頭去看,他仍舊看著窗外,眼中無悲無喜,他黑色的雙眸似是凝望著太空中的漆黑,因此不見半點絢爛光彩。
意識再次迎來了暈眩,眼前一黑,阿瑞斯知道接下來他又將換一個地方了。
再次回複意識時,阿瑞斯在半空中,天空之下,一片狼藉,許多人在哭泣。
阿瑞斯看到了少時的自己,十三歲的他,和他的父親,攬著渾身是血的他的母親。
十三歲的他哭了。
他的父親也在哭。
而他的母親在笑,虛弱蒼白卻被血染的妖冶的臉龐似乎有著一如既往活潑開朗,她安慰著他們,笑得難看死了。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屬於他母親的難看的笑,他一直一直記在心裏,從未忘記過。
周圍的醫療人員忙碌著,可是很多人還是死了,他們的親人在痛哭。
他的母親,也死去了。
那一天的聖伯帕特沒有戰勝歸來的喜悅,隻有痛失親人與戰友的悲痛。
從那一天開始,聖伯帕特再也不是從前的聖伯帕特了。
阿瑞斯在半空看著,雙拳緊握,手背上冒出了可見的青筋。
聖伯帕特這一天的慘劇,表麵上是蟲族突如其來的侵略,聯邦援助不力,導致了這一切。
實際上,並非如此。
他的父親在那之後忙碌了許多,雖然對他仍舊關懷備至,但是與從前相比,在訓練上嚴格了許多。
他那時察覺了些什麽,卻無從考證,隻能更加努力。
但是知道真相也並沒有等多久,同是十三歲的那年,在自家花/園裏吹著風的他遇見了一個人。
這個人有著如火焰般灼人的紅色發絲,那雙同樣鮮紅仿佛嗜血般的眼瞳含著戲謔看著他,滿身都是不羈與狂放。
這人斜倚在樹上,樹影斑駁打在這人身上,微風吹動這人的發絲,一派愜意閑適,對著他的驚訝與戒備分毫不在意。
對方似乎也無意與他交談,甩下一份厚厚的文檔就站起了身,似乎是要離開了。
他當時沒有立刻去拿那份可疑的文檔,仍然盯著對方。
那人微微勾起了嘴角,視線突然看向不遠處,說出的話惡劣又坦蕩,“你老子不行,太弱,也老了,不過你可以變得很強大。”
這人說完,便離開了。
而當時的他聽到身後他父親的聲音,才明白那人可能是看到了他父親才說的。
看著父親越來越近的身影,他撿起了地上的文檔放在了空間鈕裏,才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向父親。
他的父親不會告訴他,但是文檔裏可能會有什麽線索,等他看完了,就是再不願意,他的父親也會告訴他了。
那時的他想的沒錯,他偷偷看了文檔,得到了他從未想過的真相,而他的父親也帶著震驚,開始翻看文檔,顯然文檔上也有他的父親所未知的,他的父親所知道的並不是全部。
他的父親問他是誰給他的,他說了下那人的樣子,他的父親沉默了一會兒,並沒有說什麽。
自那天開始,他們聖伯帕特開始有了轉變,那是微不可查的轉變。
他,也比之前更努力。
也終於知道那個紅發男人是誰,甚至從父親那裏得知了對方的事情。
然後歲月流逝,他不斷成長,不斷強大,成為戰神,雙2s的資質讓他幾無敵手,“幾無”也隻是謙虛之詞,同齡同時代人中,他沒有失敗過,其他人,他也沒有。
他已經足夠強大,也足夠受人尊崇了,所以,一切都要開始了。
為了他的國,為了他的家,為了那一天死去的所有人。
事情很順利。
脫離聯邦盟國,成為中立國,這是最艱難的一步,但是出乎意料的簡單。
然後就是等待對方狗急跳牆,這一步有了差錯,他沒想到對方會有那樣的東西,近乎讓之前的一切努力付之東流,所幸,一切有了轉機。
之前那次是他們,這次依舊是他們。
隻不過這轉機之外,危機未除,他不能讓一切努力都白費,即使代價是他自己。
當一切結束,他看到門前的那幾個小孩時,他拖著疲憊得每走一步都想倒下的身軀走向了他們。
至少在這一刻,他還是戰神,不是嗎?
而戰神,不該有狼狽的時刻。
否則,小孩子對戰神豈不是要幻滅了?
隻不過小孩子都睡著了,兩隻小動物一定對“戰神”毫不在意,僅剩一個醒著的,也不是一般的小孩。
這個小孩帶來了似乎是他幻覺的話語。
如果可以的話,他當然希望繼續守護著他的國,他的家,這是他父親從小成長守護著的國,是他母親為此而死的國,也早就成了他的責任,他的使命,守護它,就仿佛保護他的父親與母親,保護他的家一樣。
隻是如今再沒有他的母親了,他的父親也不知何時白發滿頭,好在聖伯帕特還好好的,會更好。
他發誓。
一滴淚驟然出現在阿瑞斯眼角,阿瑞斯伸手抹去,模糊的視界裏仍然是下方的狼藉、痛哭、悲傷,他的母親倚在父親懷裏,早已閉上了眼睛,嘴角掛著滿足的笑,旁邊十三歲那年的他與父親在哭泣。
視界越來越昏暗,變為一片漆黑,耳邊的所有聲響都化為寂靜。
這一次什麽都沒有了。
阿瑞斯努力張開眼睛,幾經掙紮,眼前終於出現光亮。
是隔著修複艙玻璃的光,源頭是窗外的日光。
阿瑞斯撇了撇頭,眼角一滴淚劃過了鬢角,他猛然一怔,無力又僵硬的手緩緩拂過,指尖微涼,血液裏卻有如烈焰翻滾,帶著迷茫、急促與凶狠。
他微微笑了。
沒事的。
他發誓。
嘴角帶著笑,他很快再一次閉上了眼睛,眼角的淚水也漸漸不見蹤影。
日光大好,諸如此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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