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是
趙瑤神色懶散，抬手接過蘭送到自己跟前的東西，展開東西，視線垂下，眸中的光，卻是在看到紙上的那些字後，陡然亮了起來。
靠在軟墊上的身子猛地坐直，趙瑤猛地抬頭，嘴角是抑製不住卻又有些放肆的笑意：“這是哪裏找到的？”
蘭心頭重重地鬆了一大口氣，看樣子，自己帶回來的這件東西，算是找對了。
這當然是好東西！
趙瑤心頭狂喜。
這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荀曉清竟是敢犯國法，親筆書寫帝王之姓。
視線一一看過紙上所寫的東西，趙瑤嘴角的笑意也是越發濃鬱，雖然她不不懂這上頭寫字連起來是何寓意，但隻單單憑一個姚字，足以要了荀曉清的命！
“做的不錯。”末了，趙瑤將白紙重又放在案桌上，仰頭，笑看向蘭，“這次事情結束後，定有重賞。”
蘭垂著頭，恭敬地做了一個謝禮。
將那白紙推著重又落在了蘭的眼前，趙瑤嘴角笑意越發狡詐：“明日呈送賀禮前，將這東西，放進荀曉清的賀詞冊本裏頭。”
“原本的計劃不變。”
動作遲緩了一瞬，蘭本以為自己找來了這件東西便妥當了，卻沒想，竟還有冒險去做別的事。
在悠哉殿也是有不短的時間，雖未受到荀曉清的庇護，可也並未受到什麽刁難，平日裏也是清閑得時候多，雖不能和荀曉清有親密接觸，可好歹坐下來，也能如普通宮女一樣大家一起談談。
同在棲鳳殿裏比，要好上太多。
蘭自然記得清楚自己是皇後娘娘身後的人，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她記得很明白。
“嗯？”沒有聽到女子及時的回應，趙瑤單手撫過自己做好的冊本，鼻裏輕飄飄落了一個音。
蘭心頭猛地一緊，快速行禮回應：“奴婢明白。”
半個時辰後，蘭回到了悠哉殿。
殿院落內已經熄療火，一片昏暗中，蘭抬手給殿院門落了鎖。
“你去哪兒了？”
鎖頭剛落下，女子沉穩的聲音便在蘭的背後響了起來。
身子猛地僵住，蘭快速收斂好情緒，心翼翼轉身，神色一如既往膽怯，對著莞爾抬了抬手：“我…我去內務府給娘娘取安神香了。”
手裏頭，正是一盤包紮得好好的安神香。
莞爾垂眼，看向飛蘭手裏的東西，凝神了片刻，向飛蘭伸手，徑直拿過她手裏的安神香：“娘娘殿裏頭的香我記得還有不少，怎麽這麽快就又去取了？”
神色自然，莞爾接過安神香，轉身往偏殿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輕聲落話。
飛蘭模樣心翼翼，跟在莞爾身後，抿了抿唇，依舊拘謹的樣子：“我昨夜點香時看著還剩三個晚上的香，擔心中秋萬宴後各殿娘娘都會急著用香，所以提前取了些來。”
莞爾麵色未變，聲音平平：“這次你倒是有心了。”
兩手局促地在身前攪著，袖裏頭的被藏起的白紙還靜靜地躺著，卻是足以讓飛蘭心驚肉跳。
她要如何開口，才能接觸到賀禮？
徑直入了偏殿臥房，莞爾將安神香收到架上，身形退開一下，抬頭數著架上的東西，猛然間，似是響起了什麽，扭頭衝著飛蘭歉意地笑了笑：
“對了飛蘭，我馬上要去準備明日娘娘要穿的衣物。”
“紅苕今晚守夜，你幫我再清點確認一下娘娘的賀禮好嗎？”
飛蘭心頭正算著該如何開口，完完全全沒有想到莞爾會主動提出來，神緒一愣，並未及時開口應聲。
“你要是困了便睡覺去，我準備好自己再去確認。”莞爾向來很少麻煩人，見飛蘭不吱聲，主動又了一句。
“沒沒……我還不困，我這就去清點……”飛蘭匆忙開口，緊張得點零頭，匆忙抬腳出門，向著對麵的偏殿而去。
視線凝看著飛蘭的背影，莞爾腳步放慢，踱步走到令門前，看著飛蘭推開對麵殿門，隻身入了偏殿。
眸光，微微轉過，看向主殿方向。
窗口處，姚清明眸素衣，對上了莞爾的眼。
微微躬身點頭行禮，莞爾撤身，退回到屋內。
清冷的視線轉過，看向了飛蘭所入的偏殿。
姚清知曉飛蘭不是真心向自己，可並未想到的是，莞爾這個女子，竟是細心到私下裏提醒自己要心飛蘭。
回身看了一眼睡得沉沉的紅苕，姚清踩上窗邊的凳子，身子靈巧地翻了窗戶，出了主殿。
腳下放得輕緩，一步一步，格外心地走到了偏殿後方的窗戶處。
那裏，有著早就是被推開了一條縫的窗戶。
姚清屏息，挑了陰影的角落站好，視線向裏看去，正好落在了飛蘭的身上。
這個角度，是莞爾特意挑選好的。
殿內，飛蘭麵上完全沒有了平日裏的膽怯模樣，視線鎮定，幾次向著殿門方向看去，終了，從自己的袖中拿出了折疊好的肚兜，向著早就是碟好的大袍中放去。
姚清視線清明，看得尤為清楚，飛蘭的動作，幹脆利落，沒有任何的猶豫。
心頭了然，姚清神色越發冰冷了起來，最後深深看了一眼飛蘭的側臉，姚清撤開了步子，回了自己的主殿。
也正是因此，姚清並未看見的，是飛蘭將那紙張放入了賀詞冊本中的動作。
……………………
夜風颯颯，中秋的夜風，沾染著陣陣寒氣，姚清眉頭皺也未皺，坐在台階上，靜靜地看著飛蘭。
出口一個我字，飛蘭再不知道要什麽。
如今在她麵前，是一個隻通往死路的岔路口。
不論她什麽，都是錯。
單手撐著下巴，姚清眉眼越顯清冷，重重打了個哈欠，起身的動作再度揚起。
“是……是奴婢……”
心頭所有的恐懼席卷而上，飛蘭重重喘了一口氣，終是出了聲。
姚清停住起身的動作，視線看過四周，繼而重新又坐了下來，看向麵上已是冷汗淋淋的飛蘭。
溫度：冰冷。
環境：安靜。
人數：二。
位置：一高一低。
所有條件，偏向於心理戰的高位方。
一擊斃命，隻是時間問題。
姚清記得很清楚，這是《心理戰》第一課教給自己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