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各懷心思
“娘娘,您看這布料如何?”
示意身後推輪椅的梅將段的布匹送上,落芽眉眼帶著恭敬的笑意:“奴婢方才吩咐她們收拾了偏殿,找了一些新的布料,取來給娘娘看看,若是有喜歡的,讓她們趕做一件新裙袍出來,好讓娘娘明日中秋宴上穿。”
趙瑤正坐在地毯上,手裏搗鼓著賀詞冊本,聞聲,抬眼看向已是走近的梅,別過視線,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輪椅上的落芽,麵上笑意緩緩噙起。
“還是落芽最得本宮的心。”
言罷,收了視線,看向了梅送上來的塊的布緞,末了,眼前一亮,指了指最邊緣的一塊:“這個不錯。”
趙瑤指的,正是一塊紅色紋著暗金色的布料。
落芽同樣微微勾起笑意:“奴婢猜著娘娘許是喜歡這個,特地讓人去內務府又去取了兩匹,給娘娘做件大袍。”
事實上,所有拿來給趙瑤過目的布匹,落芽讓人都去多拿了兩匹。
不論趙瑤挑到哪個,她落芽都可以同樣的辭。
嘴角弧度微微加大,趙瑤放下手中的裁刀,起身抬步,向著落芽的方向走去。
得了皇後的示意,梅早就是快步離開,退出了主殿。
落芽麵上滿是恭敬的笑意,看著皇後娘娘向著自己走近,聲音裏是越發濃鬱的討好之意:“娘娘若是還有什麽吩咐盡管,落芽定全力辦好。”
隨著趙瑤的腳步越過落芽,落芽麵上的笑意,微微僵住了。
塗著豔麗紅色蔻丹的手緩緩抬起,把住了落芽的輪椅扶手。
趙瑤微微傾身,從背後,靠近了落芽,淺淺溫熱的氣息,落在了落芽毫無知覺的脖頸側旁:“我的好落芽,等過了中秋萬宴,你再歇息幾日,本宮送你回相國府。”
本就是淺淡下去的笑意僵在麵上,落芽眸子看向遠處,嗓子像是被堵住,一句話都不出來。
“我讓爹給你尋了下神醫,你回相府,也有人會好好照看你。”
停頓了片刻,趙瑤單手撫了撫落芽的肩頭,身形繞過輪椅,站到了落芽的身前,款款半蹲下身子,視線同落芽平齊,眉眼間的笑意越發溫柔:
“你從相府便跟著我,我一直將你當做自己的妹妹,你回了相府,府裏的人,定當你視為姐身份,這樣,你也能極快好起來。”
落芽眼神裏一片茫然,直至趙瑤的麵容入眼,眼底的慌亂無措越發明顯。
唇口顫抖了好一一會兒,落芽聲音竟是完全沙啞掉:“娘娘,奴婢雖身子不能行不能動,但是奴婢還是能盡心服侍娘娘,娘娘,不要趕落芽走……”
對落芽來,自己雖隻是皇後身邊的大宮女,但是皇後的這個前綴,足以讓她在整個後宮中高人一等。
可若是回了相國府,那她,便什麽都不是!
聞聲,趙瑤輕笑搖頭,動作格外緩慢,抬手緩緩由上而下撫過落芽的發:“你這是的什麽話,我怎麽會趕你走呢……”
“娘娘。”
偏生這時候,殿門外,竹的聲音伴著敲門聲一道而起,打斷了趙瑤的話。
“蘭回來了。”
話音一頓,趙瑤側過眼,深深睨看令門方向一眼,動作迅速利落,溫柔地拍了拍落芽的肩頭,聲音裏卻是一片高高在上:
“進來吧。”
隨著趙瑤的準許,竹衝著身後的蘭招了招手,繼而推開令門。
剛入到殿內,便看到了落芽孤零零坐在殿中央的模樣,心頭知曉自己不該亂看,竹徑直向著高位行禮:“娘娘,蘭回來了。”
蘭模樣明顯同在悠哉殿有著格外的不同,再也不是畏畏縮縮的模樣,乖巧地低頭,跟著竹後頭行了禮。
重又坐回地毯上,低頭重又開始弄自己的賀詞冊本,趙瑤頭也未抬:“竹,將落芽推出去吧。”
落芽還沉浸在方才的事情未緩過神,猛地再度聽到自己的名字,抬眼看向趙瑤,不等她開口出聲,自己身下的輪椅已是被竹推著離開令上。
滿心裏,除卻害怕,更多的,是不甘和惱意。
直至竹推著她回到了落芽自己的住處,落芽勉力低下視線,看著給自己鋪好軟褥的竹,眼前似是恍惚了一瞬,聲音平平落下:
“竹。”
“竹在。”竹動作不停,規矩應聲。
“你,我對你們四個人怎麽樣?”嘴角笑意輕蔑,落芽輕聲問出口。
四個人,自然是梅蘭竹菊四個丫頭。
竹低著頭,手裏動作不停:“姑姑對我們自是很好。”
“是嗎?”落芽輕笑出口,挑了挑眉頭,視線抬起看向窗外,“我現在是個廢人,不能替皇後娘娘做事,總有一日,是要貶下去的。”
將軟褥全部墊好,竹起身,恭敬地向著落芽行禮:“姑姑是皇後身邊的大宮女,向來受皇後娘娘喜歡,自不是不會被貶的。”
話語聽來,尤為真誠,聽不出什麽阿諛奉承的意思。
落芽輕吐了一口氣:“你倒是嘴挺甜。”
攏在袖裏的手微微攥緊,竹心頭剛要鬆一口氣。
“希望以後,你們爬到我頭上後,還能記得現今對我的恭敬。”
最後一句,聲音放低,不知落芽的自言自語,還是威脅。
棲鳳殿主殿內,一片安靜。
趙瑤隻是抬頭看了蘭一眼,便收了視線,重新全神貫注在自己的賀詞冊上。
皇後娘娘不開口,她蘭,自然同樣不敢開口話。
直至將最後一朵紙花粘在冊本上,趙瑤放鬆了手,後背向後依靠而去,淡淡然看向蘭:
“看來悠哉殿夥食不錯,你看著,結實了不少。”
若有若無的笑意,落在蘭耳裏,卻像是針刺一般,重重紮在了她的心上。
身形快速跪下,蘭徑直磕了下去:“奴婢不敢。”
趙瑤確實也並未有惱意,吹了吹冊本上的水漿糊:“帶什麽東西來了。”
蘭不敢有拖遝,繼而迅速起身,將袖中的東西,送上高位:“奴婢從荀曉清的殿內,發現了此物。”
蘭遞上的東西,正是姚清寫賀詞時胡亂畫的那張白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