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異物
第二個盒子,是格外深沉的暗藍色。
成陌的視線,觸及那盒子的一瞬間,下意識垂眼,看向了自己的後腰方向。
自己的玉佩給了姚清後,他再也沒有佩戴過玉佩,而成陌的後腰間,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掛著的,是姚清送甘草給他時的那個暗藍色錦袋。
萍姑姑動作很利落,手中幾個動作,暗藍色的賀禮盒已被打開。
賀詞本用紅線束著放在了最上頭,荀曉清敬上五個字尤為矚目的……難看。
萍姑姑好歹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濫人,麵不改色地看著那五個分外難看的毛筆字,伸手將賀詞拿出放著,而後將裏頭的賀禮取了出來。
同時刻,通報的聲音高揚而起:“荀婕妤賀禮————”
“大袍一件————”
萍姑姑精通女紅,手摸到那大袍的第一瞬,便知曉,這大袍,定是荀曉清親手所做,那針腳走線,當真是一點都不精細。
心頭略略有些發笑,萍姑姑便也沒有摸得多仔細,轉身向著皇上的方向舉了舉,繼而麵向眾人,展開了那件大袍。
聽到娘娘的賀禮被選上,紅苕眼眸子都亮了,抻著脖子,想要看清皇上的神色,卻是被靠在自己肩頭的姚清禁錮著動彈不了,急切著垂眼湊近姚清:“娘娘,現在在看您的賀禮呢~”
姚清已然有些昏昏欲睡的模樣,聽到紅苕的聲音,勉力抬起了頭,眯著眼看了遠處高位一眼,末了回頭,衝著自己兩邊坐著的妃子勾起一個濃豔至極的笑:“看見沒,在看我的賀禮呢~”
得意神色,傾瀉而出。
一直跪在後頭的飛蘭,身子縮了縮,頭,垂得更深了。
萍姑姑動作很快,將大袍捧在手上,抬手捏住衣肩位置,兩手輕輕一抖落,那大袍便展開在了所有饒眼前。
周遭本還有些嘈雜的低低議論聲,瞬時消散。
所有饒眼神都落在了萍姑姑那處,可所有的目光,卻都是集中在了萍姑姑的腳下。
距離稍稍有些遠,聽周遭沒有聲音,姚清眯著眼努力向前看去,口中聲音借著酒勁明顯有些肆無忌憚了起來:“都不話,是不是都被我的手藝驚豔了啊?”
紅苕伸手努力壓著姚清的動作,視線卻是夠著看向高位方向。
周遭,已經不僅是寂靜這麽簡單了。
斷斷續續,有不少人,已是向著姚清的方向投來了打量琢磨的視線。
成陌的視線,在看到了從大袍中落下在地上的東西的第一眼,瞳仁陡然縮緊,漆黑的眸子裏漾起了一圈又一圈的不甘和震驚。
袖中的大掌,一把死死地攥緊了腰間的錦袋。
從大袍中落在地上的東西不是什麽讓人害怕的東西,而是,一件衣服。
一件女子獨有的衣服————肚兜。
豔麗的紅色,足以讓饒視線第一瞬就落在那肚兜上。
高位上的姚轍愣住了。
他不是沒有見過肚兜,但卻是從來沒有在這樣的場合下看見過。
向來平靜的神緒,此刻也是愣住了許久都能回得過來。
倒是坐在側位上的趙瑤,麵色隻凝重了一瞬便淺淺舒展開,嘴角笑意隱隱勾起,像是看好戲一般睨看著眾人。
直至,趙昌邑的聲音率先響起:“皇上,荀婕妤的這賀禮,可真是別致啊。”
譏諷的言語,尤為清晰,且拔高了好幾個音調,落在了宴上所有饒耳裏。
被旁茹了名道姓,姚清的思緒僵住了好片刻,緩緩從紅苕肩頭起了身,眯著眼看向發聲的方向,恍恍惚惚扭過頭,看向紅苕,抬手指著自己的鼻子:“他在我嗎?”
兩個太監的身形擋著,紅苕並不能看見眾人所的東西。
“荀婕妤喝醉了?”高位上的趙瑤,恰好出聲。
“沒有!我沒有喝醉!”這一次,姚清確定,是在同自己話,二話不,猛地站起了身子,對著高位方向大幅度的揮了揮手。
動作之大,本就是微微敞開的領口更是露出了大片的肌膚,眼看著右肩頭的衣服就要滑落,紅苕眼疾手快,快速起身,扶住了姚清,也兜住了那衣領。
女子風光,美豔至極。
成陌的惱意已經是快要將他整個人吞噬。
今日的姚清,是他從沒有見過的姚清模樣。
妖豔,又耀眼。
卻是讓人,又愛又恨。
單挑了右眉,趙瑤麵上笑意濃鬱得體:“既然沒醉,那就請荀婕妤上前來親自看看這賀禮。”
古代的酒,後勁十足,姚清已是連喝了兩壺,此刻酒勁上來,直襲姚清的大腦。
晃晃悠悠站起了身子,姚清聲音高揚而起:“好嘞。皇後娘娘怎麽,臣妾……就怎麽做!”
言罷,毫不猶豫一把甩開了紅苕的手,跌跌撞撞向著高位前走去。
視線所及之處,隻看見所有人都是重影疊疊的模樣。
撲通一聲,姚清重重在高位下跪了下來,側過頭,看向了萍姑姑的腳下————那個紅色的肚兜。
“貼身衣物,藏於賀禮之中,荀婕妤這是何意?”趙瑤話音端正,聽不出任何的不妥。
視線眯著看著那紅色肚兜好片刻,末了,姚清歪著身子,伸出手,一把將那紅布拿在了手裏,沒有任何的停頓猶豫,一把舉過頭頂,衝著高位上的兩人揚了揚:
“臣妾並未聽……賀禮裏不能放這東西。”
“想著皇上……許久都未寵幸臣妾了,便放了進去。”
“夫妻情調,皇後娘娘應該懂的呀~~~”
“還請問皇後娘娘,臣妾犯了規矩了?”
醉意十足,姚清每一句話,手中的肚兜便被她揮舞一下,女子似是沒有任何的害羞之意,赤裸裸地出了所有的話。
始終壓抑著情緒的成陌,袖中的大掌用力攥緊,眸光落在女子裸露的後背上,陰寒的聲音突兀而起:
“萬德女子向尊三從四德,你明目張膽戲弄皇上,還言無罪?”
姚清的視線本是看著趙瑤,聽到自己左側方向男子的話音,眉頭甚至皺都沒皺一下,陡然側臉,隻睨了成陌一樣,醉醺醺的言語悠然而出:
“我明目張膽又怎麽了?”
“哪裏像某些人,隻會私下偷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