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遮掩
心頭發慌，李鳳兒趴在地上的身子瑟瑟發抖，聲音放低回應：“是……”
很快，主亭內，便隻剩下了落芽和李鳳兒兩人。
身子微微歪在輪椅上，落芽神色寒笑，視線平平落在李鳳兒身上。
“若我沒記錯，昨夜，你們軒內，有一個女子，被皇上寵幸了。”
李鳳兒渾身發抖，聲音越發了下去：“回姑姑…是……”
聞聲，落芽的笑意陡然懶散了起來，輕輕笑出聲：“以後送往你屋裏的避子湯，都會是兩份。”
“一份，是你的，另一份，你想法子讓那個關卿卿喝下。”
“聽清楚了嗎？”
“是……”李鳳兒怎敢不應，害怕著應聲。
姚清單手捂著自己的嘴，生怕自己會因為聽到落芽的話而忍不住發聲。
避子湯。
這個趙瑤，竟是能做出這等惡毒的事情出來？！
不論侍寢與否的人，竟都是下藥！
未待姚清從避子湯這個事情中反應過來，落芽嗤笑的聲音再度落下：
“皇後娘娘了，你一個女子，不配鳳字，給你劃了名去。”
“以後，改叫李潔兒吧。”
窩在矮木中，姚清聽得一清二楚，心頭的震驚一圈一圈漾開，久久不得散去。
心頭凝神聽著，姚清的神緒全然落在了落芽的身上，疏忽了自己腳下位置，一朵剛從枝頭落下的花兒，帶著花刺，落在了她的腳邊。
放輕聲音卻又重重吸了口氣，姚清雙手撐著地，打算輕輕動一動自己快要麻掉的腿。
反手剛觸地，那未被姚清所注意的花刺，毫無預兆的紮進了她的掌心。
“嘶——”一聲冷抽瞬時出口，姚清思緒根本未反應過來，聲音便從口中發出。
“什麽人？！”淩厲的聲音頓時出口，落芽坐在輪椅上已是不能走動，視線向著發聲的地方看去，言語裏，一片寒意。
隻覺得自己腦中嗡嗡作響，姚清身子僵住，根本顧不上自己掌心的花刺，後背的冷汗淋淋而起。
“是我。”
下一瞬，餘光瞥看到白色的衣裙從自己身旁晃過，同時刻，姚清聽得清楚，柔弱的女子聲音淺淺落下。
再抬眼時，姚清驚覺，白色的衣裙，恰恰好停在了自己的身邊。
是，成憶昔。
女子的身形，已然是完全將姚清的身形遮擋住，極為嚴實，露不出半絲。
視線清冷，成憶昔麵上未有神色，一雙溫柔的眸子此刻尤為平靜，看著不遠處亭子內的落芽。
視線觸及女子的麵龐，落芽眼膜中明顯泛起了一絲慍怒。
成憶昔，成陌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老將軍出征半途撿來的義女。
這件事，萬德誰人不知曉？
可即便是撿來的孩子，她們這些做下饒，還是要尊稱一句。
末了，落芽扯了扯嘴角，揚了聲：“原來是成主。“
“落芽身子不便，就不給成主行禮了。”
話音聽來雖是客氣道道，可卻是字字高昂在上。
清冷的視線中一片茫然，成憶昔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子，心頭有千萬種聲音在鼓勵著她開口幫助，可話音到了嘴邊，又悄然消散。
視線睨了一眼跪著不敢動的李鳳兒，落芽並未緊張，動了動脖子，視線重又看向成憶昔：“婢女不聽話，落芽遵照皇後娘娘的意思要訓誡訓誡，怕髒了娘娘的眼，便到這處來了。”
一番話，落芽得是臉不紅心不跳，全然不顧那李鳳兒分明和成憶昔有著一樣的主裝扮。
“成主，也來禦花園散心嗎？”一番話，落芽得落落大方，全然不像是一個婢女該有的語氣。
可心頭，落芽已是將菊罵了個千萬遍，讓她好好守著門口，竟還是讓人進了園子。
垂在身兩旁的手微微攥緊，成憶昔的視線閃躲開來，避開了落芽的目光，抿了抿唇：“我從亭子那處過來，聽到聲響，便過來了。”
話間，成憶昔猶豫著抬手，指了指方才自己所待著的亭子方向。
順著成憶昔指的方向瞥了一眼，落芽麵上笑意更甚，輕點零頭：“禦花園偌大，第一次逛，識不得路倒也正常。”
“這些花草都是珍貴之物，以後，成主還是走正途入園子的好，免得走那些路徑，弄傷了這些花花草草，到時候皇上怪罪下來，可就不好了。”
雖然娘娘吩咐過，後宮裏頭對這個成憶昔還是要客氣些，可誰人不知曉，這個女子，生柔弱沒膽子，幾句話便能唬住。
指著亭子方向的手緩緩收回，成憶昔的腳步晃了一晃，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卻是一瞬間，又定住了。
依舊遮擋著姚清的身形，成憶昔雙手背在了身後，沒有話。
梅很快便換了菊過來，腳步加快，菊終是奔了過來，隻一眼，便看到了白衣的成憶昔，神色猛地一慌，奔到了落芽的跟前：“姑姑，我……”
“推我出去吧。”凝眸深深看了一眼菊，落芽早就是沒了心情，落聲打斷了菊的話。
菊動作很快，一下把住了輪椅，推著落芽向外而去。
跪在地上的李鳳兒，踉踉蹌蹌起了身，低著頭誰也不亂看，跟在了落芽和菊的身後。
“骨碌骨碌——”木製輪椅在草木上滾動，發出了吱嘎吱嘎的聲響，直至，輪椅在經過成憶昔身旁時停了下來。
“成主，得空可以來棲鳳殿坐坐，皇後娘娘想見您許久了。”
側眸深深看了成憶昔一眼，落芽嘴角的笑意，越發深邃。
“骨碌骨碌——”
隻一句話的時間，輪椅很快被菊推著走遠了。
直至那輪椅的骨碌聲消散不見。
垂眼看了看還紮在自己掌心的花刺，姚清沒多想，稀裏嘩啦從矮木中起了身，伸手撣璃自己身上的葉子，眼眸卻是看向了成憶昔。
從方才她不再話起，成憶昔便一直低著頭。
“謝謝你。”思索良久，姚清輕吐了一口氣，開口第一句，還是了謝謝。
方才那樣的情況，若不是有她，自己怕是又要被發現了。
袖中的手依舊死死攥緊著，成憶昔垂著頭，麵上一片無神，似是也並未聽見姚清的話。
“你，沒事吧？”
斟酌了片刻，姚清緩緩抬手，輕搭在了成憶昔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