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成憶昔
姚清輕捂著白衣女子的口，足足有五分鍾的時間。
確認此處並未有人過來，姚清皺著眉頭，依舊比著噤聲的動作，對著矮自己半頭都不止的女子眨了眨眼。
抬著眼，白衣女子看著自己麵前的姚清，眸中依舊皆是驚恐，薄唇在姚轍的掌心下微微顫抖，嚇得是一句話都不出來了。
腳步退開，姚清鬆開了扼住白衣女子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勾起一個歉意滿滿的笑意，聲音放低：“這裏還有旁人，你若話被聽到，許有不妥。”
“等她們走了你再出去吧。”
頓了一頓，姚清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頭，一個轉身，輕步向著岔路出口走去。
步伐剛走出兩步，似是想起了什麽，姚清回頭，超聲地問了一句：“你叫什麽名字？”
這個女子太好看了，好看到姚清第一次主動到想要一個女子的姓名。
女子還有些局促和害怕，腳步縮在後頭，視線閃躲著避開姚清的目光，女子的聲音像是蚊子一般低低落下：“成…成憶昔。”
“陳憶昔？雙耳陳，憶往昔那個？”
心頭驚歎於這女子不僅長得美，還有這般好聽的名字，哪像自己，荀曉清，姚清，好像兩個都不怎麽好聽。
喉頭重重咽了咽，成憶昔猶豫了片刻，聲音再度放低：“成…成功的成……”
眉頭一挑，姚清下意識重複了成憶昔的話：“成功的成？”
“嗯？
“成功的成？！”
姚清腦子裏，瞬時騰上了另一個饒姓名。
“成憶昔……成陌……”
那日養心殿上三個人同時在的場景，再度浮現上了姚清的腦海。
若她沒有記錯，當時的皇上，似是和成陌過一句：“……除了你妹妹……”
當時的她，隻是聽了一耳，並未往心裏去。
腳步重新退了回來，姚清凝眸在成憶昔的麵上：“你是成陌的妹妹？”
成憶昔一直閃躲著的眼神終於猛地抬起，看向了麵前這女子：“你…你不能直呼哥哥的名字的………”
莫名的，成憶昔的言語裏帶著明顯的維護之意。
哥哥二字入耳，姚清終是肯定，眼前這個女子，就是成陌的妹妹。
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姚清對眼前女子的好感又提升了一個度，剛要開口話。
“最近都有好好喝湯嗎？”不知怎的，禦花園另一頭，落芽的聲音陡然大了起來，話的語氣，一如姚清之前見到的那般，平靜又帶著高高在上。
片刻後，幾個微弱的女子聲響起，三三兩兩應了聲。
“嗯？”
“李鳳兒？”
鼻腔輕輕嗯了一聲，落芽點名道姓，直指李鳳兒。
熟悉的名字入耳，姚清再沒有停留，示意成憶昔等人走了再出去，繼而輕聲而又快步，向著發聲的方向而去。
留下成憶昔一個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落芽姑姑，最近月寇軒的幾個女子，總是來我屋裏，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候……”
“梅，吩咐下去，月寇軒的湯，由午時改到子時送去，讓人，看著她喝完。“
“是。”
腳步放得尤為輕緩，姚清逐漸向著禦花園的中心方向靠近。
幾個折步，鬱鬱蔥蔥的花木散開，眼前終於是開朗了一片，姚清矮下身形，向著中央方向看去。
視線所及之處，一排女子正跪在地上，皆是埋著頭。
再抬眼時看去時，姚清袖中的手下意識緊緊攥了起來。
話的女子，是落芽不錯，但現今的落芽，已不是當日姚清看到的落芽，而是一個，坐在木製輪椅上，隻有頸部向上可以動的廢人。
最邊緣位置的李鳳兒，渾身泛著顫抖，沉寂了好片刻才是規矩應了聲。
‘湯？什麽湯？’
心頭疑惑揣測，姚清的身形越發矮下，整個人幾近窩在了矮木鄭
“你們能入得了宮，是皇後娘娘賜福。”
“該怎麽做，入宮前，該是有人指點過你們。”
“高攀與否，看你們各自造化。”
“可若是敢違背皇後娘娘的意思動了不該動的心思，那你們，在這後宮中，會被吞得骨頭都不剩。”
“都明白了嗎？”
言語帶笑，落芽似是在著最簡單不過的事情一般。
“是，奴婢明白。”
齊刷刷的聲音落下，姚清險些沒驚得坐在地上。
這個落芽，看似好像隻是皇後趙瑤身邊的一個貼身婢女，實則，竟是有這麽高的權利和地位，便是眼前這些個宮裏主，在她跟前，竟然都要自稱一句奴婢。
垂眼瞧了瞧蓋住自己身子的薄毯，落芽心頭泛起一陣酸澀，以後，自己的一輩子，便要在這輪椅上過度過，思至此，荀曉清這個名字，重又浮現上了腦海。
‘荀曉清！！！’
自己成了這樣，全拜那個賤人所賜！
若非皇後娘娘動用了相國大饒關係請了神醫來醫治自己，自己怕是就這麽去了。
一時間，落芽垂眼看著自己的腿，卻是走了神。
直至她身旁站著的梅低聲喚了落芽：“姑姑……？”
宮內，並非上了年紀的人可以稱作姑姑，地位高的宮女，同樣可以被喚做姑姑。
耳畔入聲，落芽猛地回了神，嘴角是一抹苦澀伴著狠毒的笑意，抬眼一一掃看過麵前跪著的女子，終了，停在了李鳳兒的身上。
“李鳳兒。”
突兀地叫了李鳳兒的名字，落芽的言語中聽不出是喜是怒。
李鳳兒的身子猛地一顫，身子瞬時趴下：“奴婢…在。”
“你留下，我還有些話同你。”嘴角微微一勾，落芽的笑意浮在嘴角卻是未達眼底，繼而向著梅的方向撇了撇頭，“你將剩下的人送出去，在外麵守著，換菊進來。”
“是。”梅垂首，規規矩矩應聲。
姚清聽得分清，眉頭一皺，心頭快速打著轉，考慮自己是離開還是躲起來。
很快，除卻李鳳兒之外的女子，在梅的帶領下，已是起身，向著外頭走去。
落芽的聲音放低了不少，對著李鳳兒一字一字落下：“住在月寇軒是吧？”
便是這月寇軒三個字，重新止住了姚清要離開的腳步，心頭一陣篤定，姚清所幸就著那些個女子的腳步聲，徑直在那矮木中坐了下來，完完全全沉到了花木中，再不被旁人看到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