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跪
“跪著吧。”
黑貓已是重新跑回了高位，成陌將貓抱在懷中，手中動作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黑貓光滑油亮的毛發，話的聲音低沉淳厚：
“色已晚，就不用叨擾皇後娘娘了。”
“明日再送過去吧。”
因為成陌的這句話，姚清本打算起身的動作僵住，一個扭頭，看向成陌。
卻是隻看到了他抱著黑正在逗貓的模樣。
眼眸重重一眨，姚清收回了動作，重新跪了下去。
跪了太久的時間，膝蓋早就是麻木，本想著已是可以起身，卻沒想到成陌開口讓自己重新跪下。
僵硬的膝蓋重新跪下，沒了知覺也不知道力道，姚清雙膝重重撞擊在地上，發出了極為明顯的聲響。
成陌的眉頭，下意識地微皺了皺。
饒是久戰沙場的火風聽了，心頭都是驚了一瞬，繼而快速收回視線，對著高位上的成陌行了一個淺禮，繼而轉身，退出了主殿。
殿內，便隻剩下一男，一女，一貓。
姚清垂著視線，保持著跪姿，一動不動。
成陌撫著貓的動作逐漸減慢，直至停下，眼眸微微睨了一眼跪著沒有多餘動作的姚清，成陌放下手中的貓兒，側靠在了高位長椅上，微微閉目，憩了。
雙膝早就是沒了知覺，姚清垂著頭，視線落在自己的膝蓋之上，眉頭微蹙著，依舊一聲不吭。
整個主殿內，像是沒有人一般安安靜靜。
袖中的手攥緊又鬆開，鬆開又攥緊，姚清眉頭死死地鎖著：
‘瘋了吧這成陌？’
‘讓我跪整整一個晚上？’
頓了又是好片刻的功夫，姚清終是沒有忍住，頭依舊垂著，視線卻是悄咪咪地抬了起來。
高位上，男子正單手撐著腦袋，閉著眼靠在軟枕上，呼吸均勻，細細聽去，一絲鼾聲都沒櫻
膝蓋已是疼得僵住不得動彈，姚清深深吸了口氣，不能把握眼前這個男子是否真的已經睡著，姚清重重抿唇，眼珠子骨碌轉了一下，低低清了清嗓子：
“成將軍——”
幾近氣音一般出口，姚清的聲音放得尤其低緩。
殿上，除卻女子的聲音，再無他響。
重重咽了咽口水，姚清神手摸了摸自己毫無知覺的膝蓋，眉頭皺得越發厲害，幹脆直接抬了眼，盯著成陌看了好久。
半晌，男子側靠著閉眼，沒有動作。
輕咬了一下唇，姚清再沒有猶豫，動作僵硬且緩慢著，一點一點抬起膝蓋，又一點一點放下臀部，緩緩地坐在霖上。
雙膝早就是一片僵硬，看似簡單的動作，又要不發出聲響，姚清慢到幾近用了五分鍾的功夫，整個人才是徹底坐在霖上。
膝蓋再也沒有了壓迫，姚清重重舒了口氣，視線三番兩次注意著高位上的成陌，末了，終於是放鬆了雙腿，輕輕抖了兩下，心下終於放鬆了下來。
裙擺將姚清的腿完全遮住，身形不過矮下了一些，遠遠看去，和跪著並未有太大的區別。
時間，便是在這一片寂靜間流逝而去，直至姚清，從睡夢中醒來。
口中喏喏低聲了一句，姚清抬手抓了抓落在自己落在麵上的頭發，閉著眼，伸手推了推自己頭上毛茸茸的東西。
一個翻身，姚清的肩頭硌在了一個軟硬皆有的東西上，似是有些不適，姚清一個抬手便要狠狠推開，口中一聲嚶嚀，眼眸終是悠悠睜開。
硌到姚清肩頭的，不是別的東西，是一雙黑色描金靴。
眉頭下意識地皺了起來，姚清思緒還不太清明，抬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誰啊！還把腳伸到人跟前，不知道腳氣會傳染的嗎？！”
不快的字句落下，姚清伸手拍了一下那靴子，再度翻了個身，背對著那腳繼續睡了過去。
翻身過去的一瞬，似是有什麽東西湧入了腦海。
那雙靴子，她似是在什麽地方見過？
好像是……？
好像是……
好像是……成陌！
渾身猛地一個激靈，姚清眸子陡然睜大，背對著那雙靴子，一動不動。
成陌雙手抱臂，已然換了一身黑色的束口衣袍，腰間的黑色紋金腰帶上，掛著一塊墨綠色的玉佩。
眼神微眯，垂眸看著女子那已是睜著眼的側麵：“醒了？”
雖是疑問，卻是篤定的語氣。
眉頭已是打皺到了極致，姚清的麵孔已是扭曲成了好幾種表情，末了，袖中的手死死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單手撐著地，姚清徑直坐了起來。
“嘿嘿，早啊成將軍。”
起身的一瞬間，姚清已是看清，自己昨夜一個沒撐住，竟是就在這空殿主殿的地上睡著了。
抬手撓了撓有些雜亂的頭發，姚清抬頭衝著成陌打了個招呼。
落手時才發現，自己的身上，蓋著一條薄被，而自己的腦袋位置，黑正盤著身子，睡得正香。
摸著頭發的手再度抓了抓頭發，姚清啞然失笑，敢情自己枕了一晚上的枕頭，是黑。
轉手又摸了摸那薄被，姚清心頭莫名暖了起來，抬起眼剛想和成陌道謝。
男子的視線已是看向了別處，聲音不鹹不淡落下：“貓叼來的。”
話音止在唇口邊，姚清疑惑地皺了皺眉，扭頭看向黑。
視線微微下移，成陌瞥看了一眼姚清膝蓋的位置：“跪了一夜，倒不見你喊疼。”
腦子裏本還有些不太清醒的姚清頓時反應了過來，雙腿盤起，身板挺得筆直：“知道疼你還讓我跪！”
嘴角隱隱有了些笑意，成陌垂了視線，微微彎腰：
“讓你跪或不跪，你最後都不會跪，有區別嗎？”
“你！”一口氣被成陌的話堵在胸口上不得上下不得下，姚清終於是坐不住了，單手一個撐地，坐在地上的身子頓時便躍了起來。
一個猛子，姚清的身形，毫無意外地平了成陌的懷鄭
二十幾年，從未有過女子如此靠近過成陌。
柔軟入懷的一瞬間，成陌腦中向來靈活機敏的思緒均是停住，女子獨有的氣息撲入鼻中，浸滿了男子身體的每個角落。
成陌甚至都來不及反應，雙手下意識地便摟住了女子的腰肢。
姚清麵上帶著狡黠的笑意，下巴貼在成陌的肩頭上，眼眸中滿是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