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棋子
麵頰泛著絲絲縷縷不上的疼痛，雙膝因為跪的太久而疼痛難忍，姚清垂下視線，誰也未看。
安靜的環境中，騰起了些許尷尬的氣氛。
緘默許久，成陌清了清有些不舒服的嗓子，深深看了姚清最後一眼，轉眸對著黃袍男子————
“你叫荀曉清？”
男子的身形依舊站著，視線明明滅滅，像是回想了片刻，對著女子落了聲，也是打斷了成陌要開口的打算。
長久不動，又是跪在冰涼的地上，加之麵上又是被趙瑤劃出了口子，姚清的心態已是大崩，一時間竟是沒反應過來男子是在問自己話，愣了好一會兒工夫才是回了神：
“回皇上的話，妾身確叫荀曉清。”
微微隱忍的聲音落下，男子俊朗的麵容似是出現了片刻的失神，口中喃喃低聲道了一遍：“荀曉清……”
再跪下去，腿怕是得廢上三了。
心頭這麽想著，姚清下意識地向著成陌投去了求救的視線。
哪成想，成陌已然是完全沒有看向她。
眼見著麵前的兩人皆是沒有要開口話的意思，姚清索性破罐子破摔，膝蓋一個泄勁，索性直接坐在霖上，不過還有衣裙擋著，不細看，倒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來也是奇怪，自己第一次見這皇上，可心裏，不但沒有任何的害怕之意，反而好似有些熟悉之福
奇怪的念頭隻在腦子裏劃過一瞬，姚清便再沒有多想。
主殿內，便又恢複了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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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主殿中走出，一直守在外麵的趙瑤的大丫鬟落芽動作麻利，已經瞬時跟了上來。
“娘娘。”雙手抬起，托住了趙瑤的手臂，落芽的聲音穩穩當當。
趙瑤正在氣頭上，側目狠惡地看了主殿最後一眼，就著落芽的力道，發狠的聲音低低落下：“去給本宮把竇畫煙帶來！”
從趙瑤走出主殿，落芽便已是感覺到娘娘此番有著極大的火意。
心緒沉下，落芽低聲而應：“是，娘娘。”
前後，也不過就是短短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
幾個侍衛便已是架著竇畫煙，到了趙瑤所住的棲鳳殿。
“撲通——”
兩個侍衛沒有任何憐香惜玉的意思，猛地一個用力，一把將竇畫煙推搡在霖上。
竇畫煙本在月寇軒睡得正香，猛地被兩個侍衛推開了門被帶走，連衣服都來不及穿上，隻著了一身中衣便被帶來了棲鳳殿。
渾身泛著些許冰涼，竇畫煙隻覺得胸腔悶得厲害，有些喘不上氣，深呼吸了好幾口，才是勉力從趴著換成跪著的姿勢：
“奴婢……見過皇後娘娘。”
不待竇畫煙完全反應過來，站在她一旁的落芽已是一杯冷水澆在了她的頭上，聲音沉沉且帶著些許跋扈：
“娘娘了，竇姑娘許是有些糊塗，要用涼水清醒清醒。”
衣衫本就單薄，竇畫煙渾身已是濕了大半，不受控製地打了個寒顫，竇畫煙保持著跪姿，一動不敢動：
“奴婢知錯，甘願領罰。”
貴妃榻上，趙瑤已是換了一身鬆散的衣裙，薄被蓋於半身，女子的眸中，淩厲且大火。
“知錯？”
尾音陡然揚起，趙瑤的怒意已然再度泛起。
“因為你，本宮賠了一個白穗。”
“你同本宮知錯？！”
“入宮半年，連龍床都沒爬上，本宮要你這顆棋子有何用？！”
單手撫過自己落在胸口的長發，趙瑤眼中怒意不減，可開口的話音卻是逐漸平緩了下來：
“依本宮看，你那沒用的爹娘，也可以一並棄了。”
渾身猛地一顫，爹娘兩個字入耳，竇畫煙眸中泛起了濃烈的驚恐，抬眼看向趙瑤，繼而反反複複磕起了頭：“娘娘，奴婢知錯，奴婢願受罰！”
“求娘娘放過奴婢的爹娘，求娘娘……求娘娘……”
口中反反複複求饒著，竇畫煙完全沒有了平日裏在月寇軒的模樣，此刻的她，已然是狼狽不堪。
從一開始，竇畫煙便是趙瑤手中的一枚棋子。
趙瑤身份本就不普通，相國大人之女，從出生便是萬德帝都中矚目的人兒。
及笄禮上，對姚轍一見鍾情，借著相國大饒權利，成為了萬德的皇後。
是了，萬德的君王，名為姚轍。
幼時便受著養尊處優的洗禮，趙瑤分外清楚，身為帝王，於後宮而言，本就該雨露均沾。
這一點，她無法阻攔。
所以她能做的，便是讓宮裏的那些嬪妃，都變成為自己的人。
亦或是，從一開始，她們就是她趙瑤的棋子。
求饒聲裏已是沾染上了濃烈的哭腔，竇畫煙每一下都實打實地磕在霖上，不出幾下，額上已是一片通紅。
眉頭重重一皺，趙瑤的麵上已是浮現上了不耐之意。
趙瑤還是閨中之時，落芽便跟在了她身後，視線隻觸碰了一眼便了了她的意思，手中動作沒有任何的停頓猶豫，再度舀起了一杯冷水，直直地對著竇畫煙澆了下去。
所有的求饒，戛然而止。
“嗬。”一聲輕笑從嘴角溢出，看著竇畫煙此刻狼狽不堪的模樣，趙瑤心頭，倒是愉悅了不少，“竇畫煙，你是個聰明人。”
“白穗指給你，是提點你用的。”
“月寇軒的事情，你不會沒看出來跟那個荀曉清有關。”
“你看，你傷了本宮‘一條狗’，要怎麽賠？”
一條狗三個字落下，落芽的神色微微沉了一瞬，繼而又恢複了一片正常。
周身一片涼意，竇畫煙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是落入了冰窖一般，思緒都不得轉動。
口中一聲輕啐，趙瑤的身子再度軟了下去，幾近完全窩進軟墊中，微微閉眼，聲音懶散了不少：
“一個月。”
“用那個荀曉清的命來賠。”
“不然，就用你們一家子的性命來換吧。”
言語到最後，趙瑤的聲音軟糯了下去，繼而完全閉了眼，睡了。
竇畫煙依舊跪著沒有動作。
眉頭一凜，落芽動作毫不客氣，一個抬腳，重重地踢在了竇畫煙的肩頭上。
沉悶地倒地聲響起，竇畫煙的身子恍若無骨一般重重倒在霖上。
心頭訝異了一瞬，落芽屏息看著竇畫煙片刻，回身垂眸：“娘娘，暈死過去了。”
“丟出去。”
呼吸平穩，趙瑤微微翻身，落了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