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節
大人一起變臉的還有萬歲。為何總有人要害他的忘山?這種嚇唬愚民的戲言,卻被人拿來去朝堂上彈劾,還把韶容公主汙蔑成煙花女子,便是連太後也一並折損了。
想到這,萬歲的臉麵豈會好看?當下便決定,定要將那汙蔑琅王的官員拿了嚴辦。
倒是一起隨著皇帝出巡的雍陽公主笑著道:“若是韶容公主,便是收錢也是應當,如今我們這些身在京城的卻是命苦了,不得時時看著你的打扮,竟是不知該怎麽穿衣才好。”
她此時已經嫁人,夫婿為人寬厚勤勉,皇帝其實也是心疼這個女兒的,便提拔了駙馬,他在朝中一路順遂直升,夫妻二人感情甚篤,也算是琴瑟和鳴。
然後這雍陽公主說話不過腦子的毛病,算是今生改得不掉了。竟是這般大咧咧地要出錢看瓊娘。
不過瓊娘是知道她的,當下便微微一笑,將話題岔到別處去了。
其實這群臣來江東之前,全是備下腹稿,準備到江東陪王伴駕,抓住了琅王的錯處後,再口誅筆伐。
隻是沒想到,這胡大人出師不利,一下子便被琅王駁斥得幹淨。
其後,甚是體恤臣子的萬歲,甚是關心琅王無力娶妻一時,當下便道,趁著他巡遊江東是,便做主再為二人主持婚事,破鏡重圓,重接秦晉之好,成為百年佳話。
至於禮金當麵,他與諸位皇子臣子們都不會吝嗇,也算是變相周濟下為民傾家蕩產的琅王。
嘉康帝說得順溜,下麵的臣子們都是一苦臉。
按理說,同僚們互相賀禮是應當應分,可是琅王這隔三差五娶正妻,實在是讓人心內不忿,尤其是那新娘子都不帶換一換的,隱隱有圈取賀禮的嫌疑,偏生還不能出口質疑,不然未免小氣,外帶調唆琅王夫妻不能破鏡重圓的嫌疑。
當下隻能自認倒黴,大老遠千裏迢迢從京城趕到江東來給琅王送賀禮。
琅王自然也隻能謝過君恩,自依著原定的日子迎娶瓊娘。
連著幾日陪王伴駕,琅王的政務且需得處理。便是每日回去看看已經熟睡的一對小人,吃了瓊娘親手為他做的飯食,才去了書房處理因為陪伴聖上耽擱的政事。
這日,晚餐甚是豐盛,瓊娘看他勞苦,連日來給他時時進補,今日做了剁椒的烤魚,配著斑鳩丸子湯來吃。
待得吃完後,他便來到書房,卻聽管家通報,有個本家的親戚前來板房,說有要事告知琅王。
狼王對待江東的本家,一向秉持平易近人之風,對叔公姑母一類的親戚多有照拂,見這麽晚前來,說不得是遇了難事,當下便讓人將他引入進來。
隨著書房門推開,一個中等身材的圓臉男子走了進來,笑著對琅王施禮道:“王爺,”。
琅王看了一眼來人,認出乃是一個遠房叔公家的長孫楚得勝。楚得勝剛過而立之年,因為縱情姿色,臉色有些青白。
這位叔公原本也是家財頗豐,可惜遇到一個隻會花錢不會賺錢的兒子,漸漸低坐吃山空,到了楚得勝這一代時曾經的萬貫家財已被耗盡,雖然尚能衣食無憂,但是日子過得卻是連個富商都不如。
琅王問道:“唐哥進來所為何事?”
楚得勝討好的笑著說道:“王爺每日庶務甚多,本不該打擾,可是我近日才得知一事,須得讓王爺知道……王爺可知我們差點便是成為親兄弟?”
琅王聽了這話,臉色立時沉了下來,眉頭皺起,喝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楚得勝被琅王的表情和語氣嚇了一跳,恍然琅王誤會自己的話,趕緊說道:“昔日老王妃還未過世時,也許是覺得膝下隻王爺一人,有些空曠,曾有意收我為義子,準備與我那早逝的大伯商定後就改了族譜,舉辦儀式將我收養,這件事幾個叔公俱是知道的。可惜天不假年,王妃遽然離世,大伯傷心過度也病故了,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琅王劍眉一挑,這事他從未聽聞。但是既然提到幾位叔公知情,想來這位表哥還沒這麽大膽子編排一戳就破的故事消遣自己。不知他今日為何提起此事?
楚得勝卻是未說一件事,那就是當時老琅王似乎不太讚同,是以老王妃去世後這事便沒了後續。
那時他還是十餘歲的童子,生平第一次進琅王府,被王府的豪華闊綽深深震撼了。見到的琅王妃,更是比畫上的美人還要美麗幾分。
王妃摸著他的頭,笑著戲言:“待過了籍你便是哥哥,是王府的嫡長子,日後琅王的王位也要你來繼承。”
他那時也是年幼不懂,等到後來年紀漸長,他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
他無數次想若是王妃當日並未身亡,會不會戲言成真?自己現在便是江東的主宰,在廣廈千間的琅王府做個一呼百應的王爺了,再看看現在家徒四壁的窘狀,他的心便像被無數螞蟻撕咬一般的痛。
楚得勝甩了下頭,將腦中無用的想法去除,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畢恭畢敬地遞給琅王,說道:“這是當時王妃給我父親的信,言明若是當今聖上來到江東,便讓我父親將信交給您。我父親走得早,臨終時話也未交代清楚,倒是耽誤了些,我也是最近才得了這信,今日便奉老王妃之命將信送給王爺您。”
作者有話要說: 咩 親們太油菜花了,小詩都甚有意境,注意啊 第一行 除了 中秋賽詩會 的字樣外,不要打任何標點,避免網站不能抓取,親們的小詩都已經成功抓取到網站活動頁麵了 可以去欣賞品酌
第188章
琅王慢慢伸手接過, 展開陳年泛黃的信紙慢慢看了起來, 其實當他接信時,心內便隱約猜到了什麽。等得打開一看,是老太後給自己母親的信,信中一段話讓人觸目驚心,言母親若是還糾纏著聖上, 便是給自家招惹禍事,而那落款的時間, 也正是母親去世不久。
這……如果沒搞錯的話, 正是瓊娘提及太後丟失的那封信。
琅王拿著信紙半天不動,他在想,如果當初瓊娘沒有跟自己提起這段往事, 而自己也不知道身世的話,此時心內該是作何感想?
這個楚得勝之言, 處處透露著母親已經知道了自己時日不久, 又特意囑咐遠親留下這樣一封信給他, 豈不是像她糟了強權迫害, 萬不得已, 隻能待著自己唯一的兒子成年後,才托人輾轉告知?
而且為什麽待得皇帝來了, 才拿信?豈不是暗示著他要為含冤死去的母親報仇雪恨嗎?
楚邪慢慢地放下了書信,目光炯炯地看著楚得勝,半天也不說話。
楚得勝等得半日,卻不成想, 楚邪是這麽一個不鹹不淡的反應。他隻能再接再厲地暗示到:“這……王妃當年可是遇到了什麽難心事,才委托為我父親代為轉交書信?”
楚邪依舊不說話,隻是滿臉的騰騰殺氣,過了老半天才緩緩說道:“時辰不早了,表哥你也該回府休息了。”
楚得勝便這般沒頭沒腦地被“請”出府去。
江東的夜晚比白天更陰冷,楚得勝緊了緊半舊的厚棉衣,快步朝著自己的府宅方向走去。
可是快到府門時,卻被人一把拽進了一個陰暗的巷子裏,一個低沉的聲音道:“那信可曾叫到琅王的手中?”
楚得勝被兩個孔武有力的人按捺在了地上,看著眼前這個皮膚白皙,書生模樣的人道:“送了……依照大人的吩咐說的。”
尚雲天聽了,緊了緊大氅的領口,問道:“……那他是什麽反應?”
楚得勝道:“半天沒反應,就是那臉色難看,看上去像是想要殺人……”
尚雲天半低下`身子道:“那他……沒說些什麽?”
楚得勝搖了搖頭道:“隻說時辰不早,讓我早點返家……大人,能否讓我起來說話?這地上的砂石太磨礪褲子,我家裏就剩下這麽一條能見人的了。”
尚雲天挑了挑眉,心道;真是王公子孫,各有不同,若不是楚家還有這麽一個沒骨氣的破落戶,這趟差事可就難辦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想到這他揮了揮手,示意著手下讓他起來。
楚得勝又連忙問:“事先答應給我的賞銀呢?”
尚雲天從懷裏抽出了五大張銀票遞給了楚得勝,又囑咐他嘴要嚴實些,這些賞銀留得些時日再花,便放他走了。
待看著楚得勝一路連跑帶顛,輕快跑遠時,尚雲天才揮手叫人來說:“過幾日,讓這個人醉酒掉入糞坑裏溺死吧……記得要做得像是意外。”
他手下的人都做慣了髒事情,自然心領神會,點頭領命。
尚雲天出了巷子,轉身上了馬車。
他前世裏卻也不知楚邪謀反的緣由。直到他被靜敏妃親自召見。
這個前世裏他在宮宴上見了無數次,不多言多語的賢惠的妃子,卻是不動聲色地盤問著他許多問題,雖然語調溫婉,可是那種抽冷子提問,盤問細節的種種,莫不體現了她極有心計。在這一點上,他總算知道二皇子承襲的是誰的衣缽了。
若非尚雲天前身是真的經曆過這些事情,說不定還真要被這婦人問得卡住。如果自己的話一旦有破綻的話,那這靜敏妃會怎樣待自己?
他曾經這般自問過,心內卻知,那婦人的心腸並不二殿下柔軟幾分。
是以,當她拿出這封信來,授意著自己找尋個楚家那楚得勝的來給琅王遞信時,尚雲天心內便隱約猜測到這位皇帝的賢妃是要做什麽了。
也許當年就是因為這份書信,加之楚邪在朝中名聲掃地,處境艱難,他才憤而造反。
而現在,靜敏妃是故意要讓琅王造反的日子提前啊!
前世裏,那時的江東已經挨過了災荒,倉廩豐登,錢銀充足,兵強馬壯,是以造反時,勢如破竹,竟是差一點就能成事。
可是現在,江東剛剛經曆大旱,又逢水澇。正是內外交困,流民驟然增多時。
而靜敏妃手裏的那封陳年舊信若是能起作用。楚邪如前世一般,不顧部下反對執意造反,便再無前世的天時地利。
若是及時派兵鎮壓,必定剿滅之……
隻說尚雲天有些不解的是為何選在此時行事。要知聖上就在江東,此時引導楚邪造反,置聖上於何地?難道他們想聖上死於江東,好為二殿下讓出位置?想到此,尚雲天就覺得心內一陣陣發冷。
前世今生數十年,他一直讀的聖賢書,雖然今生做了許多,手上也是染滿鮮血,但他心中一直認為自己是秉承聖言,為國事而不惜身。在他眼裏,楚邪便是背叛聖上,引起沅朝動蕩,百姓深受兵亂之禍的罪魁禍首。自己所為的一切俱是為了阻止這場叛亂,讓百姓能夠安居樂業。更能讓自己的妻子瓊娘及早迷途知返,免得受了楚邪的牽連。
是以,他雖然做下了許多原先想都不敢想的事,但一直能夠心安理得。
可是現在他卻陷入迷茫。既然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