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節
水患剛平,為免盜賊再死灰複燃,禁止大宗的的糧食不經戶部審批流入外省。而江東的買賣卻又被戶部往後往後延壓,結果便造成了空有銀子卻買不來糧食的窘境。
琅王了解了實情後,一邊些奏折請示萬歲,質問戶部這等罔顧百姓生死,一味拖遝的做派何為?
隻是就算皇帝責問戶部,眼下這產糧大縣的倉廩已經賣空,不肯讓再給江東籌集糧食了。
於是琅王調來臨近江東的子弟兵,抽出長刀,包圍附近官道,以周濟難民的名義,凡是過往的糧車,都要抽成二層的糧食,銀子照付,並頒發褒獎書,感謝過往糧商被江東災民的賑濟。
這樣不算大宗的糧食買賣,算是這些個批來糧食的糧商的零賣。可是通向四麵的數十條官道這般圍堵,積沙成塔,集腋成裘,最後竟是滿滿的十幾船的糧食。
琅王盤算著江東眼下的關卡算是勉強能夠度過。便準備折返回京,去接瓊娘妻兒與嶽父母大人一同折返回京。
誰知再次折返回來,沿途的情形讓人看了心驚,問了過路的旅客才知,沿江發生了風災,
可是奇怪的是各個路口都有人排查堵截,楚邪如今甚是謹慎,便著人前去細細打聽,一問才知,竟然影傳說是琅王葬身大江,現在到處都有官兵打撈他的屍體。
楚邪卻覺得不對,打撈屍體是真,可是那路上盤查人是怎麽回事?他堆躲在暗處看了一會,隻要是有與他肖似的,便被那些個官兵控製住押送到一邊。
這哪裏是尋找落難的王爺?分明是找尋潛逃的罪犯啊。
就在這時,他派出去的人馬便打探到韶容公主親自帶著水司的兵馬找尋自己的消息。
他當下便著人探聽瓊娘的落腳點,想要趕緊讓她知道他並無事,再細細了解眼前的亂局。
當他看見二皇子劉剡的身影時,登時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
哪裏想到今夜,當他冒著狂風暴雨前來時,卻剛發現有,兩夥人馬分別鬼祟前來。
原來這便是自己死了後的情形,不等熱孝過了,便有人主動地來給他一頂碩大的綠冠。
當下怒極攻心,便斬下龍根一條。
瓊娘聽聞了他的經曆,長舒了一口氣。
她料想江東的斷糧便跟二皇子有關,他現如今主理戶部,自然是由著機會做一做手腳。
可是二皇子可能也萬萬沒有料到,他這般卻是弄巧成拙,反而讓楚邪逃過一劫。
接下來當瓊娘講述這些時日,她經曆的事情時,便換琅王漸漸瞪大眼睛了。瓊娘並不願挑撥琅王與皇上這對親生父子的關係。
可是琅王方才已經二皇子所說在皇帝麵前允諾的話來,就算瓊娘不說,也架不住他的刨根問底。
最後到底是被琅王一點點細致逼問出了寢宮允婚的那一節。
琅王登時氣得從床上站了起來,低著頭虎視眈眈地望著瓊娘:“老匹夫竟然要將我的妻兒送給他人!”
瓊娘冷不丁被他掀了被窩,自然是急急扯了被來擋:“王爺,你胡言亂語什麽,叫誰老匹夫呢?”
琅王氣得蹦下床,咕咚咚飲了一壺的水道:“哪個打本王妻兒的主意,哪個便是老匹夫!”
瓊娘暗自慶幸現在雨大,琅王這等子大逆不道之言傳不出屋堂去,當下自然是好聲勸慰,隻說那皇帝也不過是急著認回孫兒雲雲。
她現在可不敢火上澆油,不然不等別人挑唆,依著琅王這等混不吝的脾氣,自己便要揭竿造反了。
現在瓊娘知道了琅王真正的身世,自然也明白了皇帝諸多的偏頗。對於這個流落在外的兒子,嘉康帝應該帶著幾分愧疚的心裏真心疼愛的。隻是這位萬歲爺當年沒能留住他心愛晴柔表姐,如今對於這個兒子疼愛的方式也不大得法。
瓊娘可不想再上演個什麽親子弑父的人倫慘劇。她現在隻想早點跟琅王回江東過自己的小日子。
便是這般好聲勸慰,這才將那光溜溜的男人哄上了床。
不過到了第二日,瓊娘也才想起昨夜負傷的二皇子。洗漱完畢,著人去問才知,昨日二皇子傷勢甚重,常進足足撒了兩瓶子金瘡藥才止了血。
二皇子此來是肩負皇命而來。一則是督察自處賑災,二來是協理瓊娘找尋琅王。
是以聽聞二皇子出事後,那跟隨而來的大內侍衛先是不幹可,直言要拿下琅王麵呈皇上。
可是常進這邊更是豪橫,直言二皇子是跟著盜匪一起入了院落,烏漆墨黑的,哪個分清先進來的是盜賊,後進來的是皇子?
再說大半夜的,他直闖韶容公主的暫住的院落是什麽意思,麵呈皇上就麵呈皇上,相信當今聖上乃是有道明君,絕不會偏袒護私。
那二皇子的下麵受了重創,幸而當時他拚命一躲,沒有盡數斬斷,可是這等子傷勢,在窮鄉僻壤實在是耽誤不得。
再則滿朝上下,跟誰講理都別跟江東王講理,他本來就理虧,被死而複生的琅王抓個正著,更沒法那個厚臉皮講理。
當下便是趕緊上船現自返回京城,先將這事圓過去再說。
與身下之傷相比,琅王的死而複生更叫劉剡扼腕。
想起尚雲天說起的楚邪才是真龍天子的命。他現如今已經是信了九成!
既然二皇子以救治傷口為名義現自返京,琅王便也收拾行囊,安排好接下來的事宜,帶著瓊娘一同返京了。
雖然人還沒有到京城,可是皇帝已經得了信兒。
他的忘山竟然死而複生,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嘉康帝的病實在是好了大半,便是掙紮著起身要迎接愛子。
以至於太監接下來向他呈報二皇子受傷的事情時,萬歲壓根就沒過龍耳,隻顧著叫著:“快叫忘山來見朕,朕要好好瞧著他是否安然無恙。”
當時一群嬪妃俱在,眾人都啞然皇帝的失態。
在她們看來,二皇子重傷,似乎傷及了根本才是大事一樁。因何皇帝這把不放在心上,反而隻顧著驚喜著琅王的安然返回?
這般下來,她們的目光紛紛轉向眼圈發紅的靜敏妃,心裏實在是替這位一向不多言多語的老實人扼腕歎息。
靜敏妃太老實了,到了這等子地步,竟然不知跪地向萬歲哭喊,替自己的親兒討回委屈。反而隻默默地坐著,一副逆來順受的受氣包子的樣子。
哎,實在是太老實了!
等麵聖之後,靜敏妃向大內總管請了牌子,去二殿下的府上探病。
到了兒子的床前,看著劉剡慘白的臉,靜敏妃運足了氣,狠狠打了他一個嘴巴:“跟你說過多少次,色字頭上一把刀,你是瘋了嗎?竟然這個時候色迷心竅!”
第181章
二皇子此時挨著傷口不能動, 生生挨了這一巴掌。
母妃說得對, 他這次是一時得意忘形,隻覺得楚邪必死無疑,卻因為貪圖瓊娘的女色,落得這般下場。
他這次下麵的傷勢甚重,雖然救治得時, 但是哪個郎中也不敢保證日後還好不好用。
想到這,劉剡恨不得能立刻手刃了楚邪。
靜敏妃打了這一巴掌後, 又問:“你犯了這次蠢就夠了, 怎麽能叫人上報給皇上?是怕楚邪不將你的醜事傳揚出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劉剡急急道:“母妃,這並非我之意,是我屬下自作主張, 趁我疼得神誌不清時,呈報了上去……父皇, 他怎麽說?”
靜敏妃此時盡力平緩心情, 看著仍然在榻上動彈不得的兒子, 隻語氣平平道:“你的好父皇, 聽聞了楚邪還活著, 便樂不可支,壓根沒有過問你的傷勢……”
這其實原在意料之中, 可也許是負傷的緣故,也許是母妃方才那一巴掌,劉剡此時較比往常要來得脆弱些,竟是沒有忍住, 哽咽得哭了出來。
靜敏妃沒有再申斥兒子,隻微微閉著眼,聽著兒子那種難受到極點時,男人所特有的崩塌哽咽。
年輕時的她在無人的夜裏,用被子捂住了嘴,攏住了聲音,也曾這般痛哭過。
哭吧,軟弱之後,才懂得堅強的,心腸也能更冷硬些,身在皇家,卻沒有磐石根基,便要練就一副鐵石的心腸,才能熬度住,熬倒所有的人!
待得劉剡哭透,隻目光發直地看著床帳時,她才慢慢道:“此番是你走錯了一招,可楚邪既然肯為她這般,足見還是愛極了她的。既然這般,他必定會顧及名聲,不會刻意宣揚此事,你也要盡快處理好你的下屬還有給你醫治的郎中,這等私德有虧之事若是要朝臣知道,你怎配為儲君?若是陛下時候來問,你也隻說與楚邪誤會一場,不過推搡間受了輕傷,養養便好……”
說到這,她站起身來,走到兒子的床前,用巾帕擦拭掉他眼角的淚,然後摸了摸他的臉頰道:“現在勝負還未見分曉,他再得聖寵,也不過是姓楚,那皇帝之位,是不會名正言順傳給他的。你又何必對他如此耿耿?依著我看,你得那異人,雖然知曉前情,卻也是個壞事的種子,你不可萬事盡聽他的,當有自己的殺伐決斷!”
劉剡此時平複了心情,勉強坐起來道:“謝過母妃的提醒,以後該如何去做,兒子心中有數了。”
這母子二人的密探不提。
楚邪那邊並沒有進入京城。
他這次雖然並沒有什麽凶險,可在世人眼中卻是死了一遭之人。
人都道,死後見人心。
這次“假死”一遭,他看出了自己那小婦的真心。雖則她總是帶著十足的謹慎,小心翼翼地敞開心扉,一旦有些錯漏,便想受驚的小鼠似的隻想逃離。
可是當聽聞他身有不測時,她的那些個精明算計便全沒了影子,竟然能在那屍臭衝天的江邊翻檢自己……
這樣的口是心非的小娘,叫他怎麽能不愛?
可是他的那個親爹,實在是叫人提不起氣來,若是自己真的一命嗚呼,現在那個二皇子便要睡著他的娘子,打罵著他的兩個娃娃……
這股子悶氣,每想一次都直衝一次肺門子。
楚邪現在似乎明白了母親當初執意要走的緣故。比較著他的父親楚歸農,堂堂的沅朝九五至尊真是短缺了做人的浩然正氣。
以至於到最後,楚邪連城門都不想進了,便派人入城去接崔家人和孩子,早早離了京城才好。
於是繼楚邪奇跡般死而複生後,萬歲幾次召喚,楚邪抵死不進城門,便成了京城裏又一則叫人詫異的熱聞。
又那好事的,便說這楚邪是讓龍吸水卷了腦袋,先是不知為何刺傷二皇子,鬧得二皇子竟然不能理政,需要長時間在府中靜養。
現在又公然抗命,不肯見萬歲。聽說在眾人皆以為他命喪黃泉時,他還偷偷跑到幾個產糧的大縣打秋風去了!便是挨個設卡,跟糧商抽成,真真是攔路搶劫的土匪做派。
一時間,琅王要謀反的謠言竟不知為何,若添了油的火苗一般,越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