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
時街市上已經行人如織,再快馬疾馳終究是不行,琅王幹脆棄馬健步奔跑,待到了常大人府上時,幹脆拿腳踹門。
那常家的門房連忙開門,一看是琅王還未等鞠禮問安,便看琅王要往裏闖。
那門房連忙攔住道:“我家大人已經去了戶部,王爺您要不改日再來?”
琅王哪裏等得?一邊暗罵今日這群老不死的官員怎麽這般的勤勉,自己這緊趕慢趕的,到底是晚了一步。連忙又趕去戶部。
再說那常大人,接了胡大人遞來的休書時,看出那是琅王的手跡,心內不由得感慨這位婚前風流倜儻的王爺還是耐不住風流本性,也不知是看上了哪家的千金,竟然要休了正妻,改弦另娶。
這大人的心裏也不知是羨慕還是嫉妒,正好拿了印回來批文,便加蓋了印章,又在胡大人的催促下去了戶部入籍案。
戶部尚書看著常大人剛遞送過來的休書,不禁有些頭痛。若是普通人批了就是,但是這次一位是太後寵愛的公主,一位是聖眷正隆的王爺,這般私下裏休妻,也是太不給韶容公主臉麵了吧?雖然這位王爺乃囂張跋扈慣了,但禦賜的婚姻並非兒戲啊!
想到這,戶部尚書準備把休書遞給聖上,還是讓萬歲爺來斷自家的事情為好。
趕巧二皇子今日來戶部,坐在一旁見到尚書為難,便索取了這封休書來看。隻一搭眼,二皇子便雙目一亮,立刻將休書細細看了一遍。略一沉思,放下休書道:“尚書準備如何處理此休書?”
待聽了尚書要呈送給聖上決斷,便說道:“這卻是有些不妥。琅王的性子本王是曉得的,既然將休書寫下便是定然要和離的才肯罷休,而琅王妃也是要強的人,必然不會再想著破鏡重圓。尚書呈送給聖上,聖上必然召琅王和公主麵見,到時王爺和公主定然在聖上麵前吵得不可開交,甚至可能驚擾了太後。而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無論和與離,都要勞煩聖心。且聖上最為愛惜名聲,此事鬧得不可開交的話,聖上豈不要怪罪尚書?”
尚書聽了覺得甚是有理,不禁為難道:“這可如何是好?”
二皇子笑道:“這卻無什麽為難的。既然琅王寫了休書,王妃又送到了宗人府,可見兩位都是決心已下,尚書按往例除了他們二人的婚籍便是,誰人也說不出你的不對。”
就這麽的,一張休書給了戶籍典印,入了戶籍,就此生效。
至此以後,兩廂別離,各自安好,男婚女嫁互不相幹。
當琅王趕到戶部時,正好二皇子還未離開,尚書大人看見了,倒想討好一下王爺,當下抱拳恭喜王爺,得虧二皇子在此替他做主,這事兒才辦得利落,至此以後,王爺可揮別糟糠之妻,送走舊人迎新人了。
可是這親手寫下休書的琅王,卻是氣得俊臉變形,滿身煞氣,看著一旁含笑不語的二皇子,在尚書大人句句殷勤的恭賀聲中,抬手就是一拳打將過去。
第163章
那天的戶部甚是熱鬧, 來了幾個膀大腰圓的侍衛拉架, 這才堪堪勉強拉開。
戶部尚書看著二皇子被打的鼻血直流,感覺自己有些摘不幹淨,便要將此事上奏給宮裏,請上麵降大羅真神請走這兩位神仙。
可是二皇子卻揮手表示不必,隻說琅王遇到了撓頭的家事, 不甚愉快, 他向來跟琅王交好,便是兄弟之間打鬧一場而已, 自不必放在心上。
尚書大人看著二皇子頂著醬缸樣的臉, 卻如此高風亮節,心內不住讚歎,這才是將來的有道明君, 自有容人之量。
可是劉剡心內想的卻是, 這事若是鬧到父皇那裏, 依著父皇慣常的偏心眼, 自己也是不落好, 倒不如識趣些,便是讓楚邪揍了去,倒也好在父皇前麵圓話。
這麽鬧將一場,琅王到底還是沒有要回已經入籍的文書。那尚書的意思,休書過了印後, 便拓印入冊, 那邊的原件, 已經送回到了崔家了。這光景,那琅王妃該是過目了。這撤掉休書以前聞所未聞,既然是印章俱全,手續俱備,便已經生效了的。琅王若是反悔了,少不得再送一次聘禮,重娶便是了。
琅王懶得跟他們嚼牙,便陰沉著臉出了戶部,上了小廝一路帶過來的馬,順著京城的外道,拐回到了崔家。
這一路清風,他也是想明白了,瓊娘雖然氣急了自己,但也未必是想真心和離。不然,依著她做事的縝密,那奶娘章媽也不會大清早知道信兒,得了空子來給自己報信。
這便是瓊娘要看他的表態,能否盡改了認錯,誠心地挽留於她。
原本自己派人堵了宗人府的大門,按理說休書是遞送不上去的。可偏偏遇上個抖機靈能幹的下人了,又是遇到了那碎催的刀筆吏胡大人,接下來好死不死的還遇到了劉剡。
這麽層層下來,簡直是天要亡他姻緣!這一上午狂奔於市,又打了一場熱架,簡直比上戰場都累,等到了崔府,那崔家人似乎也是剛剛收到了休書,看向他的時候表情甚是微妙。
那劉氏也拿捏不住該是說些什麽,便是長歎一口氣道:“王爺,也是要謝過你對瓊娘這般長久的照顧,自此以後,也不用鬧得太生分,便當做常可行走的熟門親戚,你若想來看孩兒,事先派人打聲招呼便好。”
琅王也是真跟前丈母娘聊不起這探視孩兒的話題,隻擺了擺手道:“本王甚累,先去瓊娘的屋裏歇一歇,嶽母若是方便,叫人做碗醬燒的牛肉麵,清早到現在也未食飯,胃餓得有些疼。”
劉氏也是知道琅王胃不好的,這折騰了一早上,她也是知道的,這刀子嘴也軟了,豆腐心也碎了,便是歎氣去廚下給前女婿切肉做麵條去了。
等回了屋子,沒等瓊娘開口,他先太脫了沾血的袍子,甩掉了腳上的鞋子,然後咕咚一聲倒在了床上,隻有氣無力的道:“作吧,這下可真是成真了,跟你講,你若敢改嫁,本王就屠戮了哪一門,便是架起了亮刀看哪個敢娶你!”
瓊娘看他那衣袍沾灰掛血的光景,心內也是急,看他木樁似的倒下,便翻著他的四肢要看他哪裏受了傷。
琅王閉著眼任著她翻騰了一陣,便僵著臉道:“打的是劉剡那陰貨!也是不禁打的,鼻子竄血弄得一身……”說完,便一把抱住她,直往身子底下壓,瓊娘見他這時候了,還升那些旁的心思,氣得捶著他道:“既然休書已經入了戶籍,便是再不相幹,平白的往我屋裏躺個甚?還不趕緊回你的琅王府?”
琅王現在最怕提這個,明明自己昨日還是個妻兒俱全的,便是熱吵了一場後,被那個賤婢一騎,再加上一群陰貨的攪鬧,好好的日子便這麽雞飛蛋打了。
千錯萬錯,他便一早不該寫那封休書,就算寫,若是和離書,也好過那休書的決絕。
現在鬧得外麵的自認為是他楚邪喜新厭舊,拋棄了剛剛誕下一雙兒女的結發妻子,就算要廢了那封休書,也隻能到萬歲爺那裏陳情了。
想到這裏琅王隻想親親瓊娘的小嘴,好確定這小婦還是自己的懷中寶,不能偷跑到別處去。
瓊娘聽聞了他打了二皇子,也是又氣又惱:“王爺怎麽這般魯莽?明知道那二殿下要繼承大統,怎麽還上手打人?可是哪個做了儲君前,都得應了你一頓拳頭不成?”
琅王提起他,便想起劉剡恭喜他休妻時的陰笑,那氣便不打一處來,隻磨著牙道:“你不是說我的生辰不對嗎?今日便打了那龜兒子而又怎樣?且看萬歲是否責罰,便是了然了。”
如今一場變故,搞得琅王都有些看破紅塵了,佛雲:世事無常,你的妻兒不一定總是你的妻兒,你的爹娘也有可能不是你的爹娘。
就像滄海大師所言,不可太執著,既然現在自己又是光棍一個,便會看淡生死,超然世外,打個皇帝的兒子又他媽怎樣?
隻是他如今的超脫也讓瓊娘一陣不忍。
今日放休書時,她真是想著就此兩斷的,那與前世裏似曾相識的情形重疊,隻讓她昨夜一宿未睡,每次微微合眼就是噩夢一場,冷汗透衫。
這般折騰了一宿,第二日便遞了休書出去。▼思▼兔▼在▼線▼閱▼讀▼
說她自私也好,她便認了,那被人推入井中,被冰涼的井水倒灌的情形,經曆了一次的人,都會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前世裏大度能忍的瓊娘早沉了井死去了,至於今世,她便要活得識相些,早早給自己和孩兒安排好退路,莫等人厭煩了,還不肯挪位置礙了事,招了眼。
不過母親偷偷放走了章媽去給琅王送信,她也是事後才知道的。
做母親的,不到萬不得已,哪個願意看見兒女和離?
楚邪倒是認錯極快,自是跑來了,也是解釋了這其中的誤會,原本她也是被他勸得有些回心轉意,奈何辦事的下人太利落了,竟然辦得妥帖了。瓊娘收蓋了印章的熱騰騰的休書時,心內也是百味雜陳。
待得琅王一身狼狽的回來後,她也是有些後悔的。
隻是如今已經成了事實,倒是要好好麵對些。其實想到自己以後不用時刻擔心著琅王花心情變,自己失寵,又在宅院裏周全不得自己兒女的安危。
現如今,她離了琅王府的桎梏,倒是落得一身的自由輕鬆。那一鬆的表情一不小心,被懷裏如喪考妣的王爺看見了,便是又瞪起眼來,好一頓嚇唬威脅。
不一會,前嶽母大人的醬肉麵條也做好了,琅王卻死賴在瓊娘的房裏不起來,隻眼角泛紅,連飯也不吃的生著悶氣。
瓊娘知道胃疼的時候,最禁受不得生氣,少不得軟語哄著他吃了那碗子麵條。
琅王休了自己的王妃的秘聞,不知怎麽的,很快不脛而走。不但在朝臣中引起不小的震動,更是驚動了整個京城的媒婆圈,成了無數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一時間,有名號的媒婆和貴宅的夫人們各自聚在一起,猜測琅王緣何休了自家的王妃。
畢竟琅王對王妃之恩寵在朝臣中也是名聲漸起,貴夫人們更是看到瓊娘懷孕時琅王的小心翼翼,是以很多人都認定是瓊娘做了對不住琅王的事,說不得便是戴了一頂厚厚的綠帽子給琅王。
可若真的如此,依著琅王捅天的性格將奸夫□□斬個十七八截當不在話下,怎麽會讓瓊娘全身而退?
於是另一種說法也有鼻子有眼——因為萬歲爺禦賜給琅王的一對玉人太過撩人,琅王被迷得神魂顛倒,盡忘了舊人,讓瓊娘醋勁大發,後宅不寧,終是惹惱了琅王,才寫下一紙休書。
貴夫人們想不透緣由,更加的興致勃勃,互相打探是否了解個中隱情。
更讓媒婆和貴夫人們興奮的是此樁和離一下子讓京城裏嫁娶的癡男怨女豐盛起來。
雖然琅王已經有了嫡子嫡女,但畢竟不在身邊,而且王爺年少英俊,府中多金,且權高勢重,更是深得萬歲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