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要和睦不爭吵的心是一致的。
於是那新婚第二日便鬧和離的事情,二人同心一致不提,隻吃完了飯,琅王便興致勃勃地給她看部下從江東帶來的土特產。
其中當地特產的臘醃蛋,乃是用吃足了小魚的水鴨所下的油蛋,浸泡在用堿鹽攪拌茶葉、摻加了木灰的料水裏,浸泡醃製個二十幾天後,再用幹泥攪入鹵水包裹一層泥衣,再滾上糠皮子。
瓊娘此前從沒見過這樣的蛋,剝開蛋殼後,隻見其上布滿漸變墨綠發黑的花紋,其外如凍,掰開一看,內裏的蛋黃也是墨綠色,還流著湯汁。
瓊娘的嗅了又嗅,鼓足勇氣嚐了一口,出入口味道極怪,待得攪一攪,卻別有一番風味蔓延在舌尖。
這種類似小犬品嚐肉骨頭的表情,顯然是取悅了琅王,惹得他直笑道:“還是本王的王妃膽大,本王先前曾給萬歲還有諸位皇子們呈遞此物,可他們看見這蛋的顏色怪,便直言惡心,不敢進食,甚至還有臣子諫言,說本王拿了不知名的毒物給他們吃呢!”
瓊娘吃了一個抹了抹嘴,道:“此物味兒怪,若是用醬汁椒碎調味,配以豆腐等清淡之物,更易於為人接受。”說到這,她竟是躍躍欲試,想要命廚下切塊豆腐來試一試。
可是琅王卻是沒有飽足的,雖則填飽了腸胃,可是臍下三寸之地卻是憋悶得火燒火燎。
他生平苦追的女子,隻這小瓊娘一個。原是喜歡中帶著不服氣,以為到手了會消減興味,可誰知這小娘滿身是寶,叫人怎麽愛都不夠。
平日裏假正經的小娘那床笫間,含羞帶怯,又被他撩撥得情急而泣的嬌媚模樣,可不是那些個極力討好逢迎他的女子能仿效得來的。
琅王覺得吃了更餓的感覺,比以前還叫人憋悶。在大營裏熬了三日,最後那一夜,想這小娘想得都身子微微發抖。
如今飯飽,積攢了精神,自然是要好好地疼愛一番。
待得瓊娘漱口完畢,隻一轉身的功夫,她便被琅王一把抱起,急急地入了大床裏去,再細細品嚐瓊娘那一身嬌軟的皮肉……
那一番腰力,自然是叫瓊娘再次被激浪翻拍,迷失得不知方向。
王府的二位主子暫時又是恢複了新婚的和睦。而瓊娘的那一船貨物,也順利到崗。
先前管家去各府退貨,大部分都巴不得似的,痛快退了。可是也有如雲曦一般的小姐,直言漲價了也要捧場,痛快要付加倍的定金。
可是喬管家先前是得了瓊娘的吩咐的,若是有不肯退貨的貴人,隻當繼續按原價供應,自然推謝了呈遞上來的補銀。
這幾位鳳毛麟角的忠實主顧,便成了瓊娘的第一批客人。
可是當崔記的胭脂盒送達各位小姐夫人處時,小姐夫人們都有些坐不住了。她們這才知,難怪是要漲價,單這一個盒子,便抵足了這高價啊。
待得要給瓊娘補錢時,瓊娘卻笑道:“高山逢流水,這生意場上也講求個知音,諸位便是崔記這清雅貨物的知音,若是覺得對不住,便帶著妝盒多多參加詩社茶宴即可。”
因為那妝盒裏麵還有內蓋,扣得甚緊,絕不會有脂粉溢出,弄得荷包繡帶皆是的情況,倒是方便攜帶,眾人欣然允之。
一場花牌局散時,不經意間掏出個珠光寶氣的妝盒,就著侍女手裏的小銅鏡,掀開妝盒補妝壓汗,再順便給吃糕餅茶水脫落的嬌唇補一補顏色。這等氣韻,別提有多雅致了。
尤其是雲曦,原本人就長得美,拿著妝盒對鏡補妝的樣子,叫人白看不厭。
這來回幾次後,便有人問這粉盒的出處,待得雲曦說出崔家商號時,貴婦小姐們皆恍然,暗自後悔當時退了貨款。
於是便差遣著丫鬟婆子去買,挑個樣式別致的回來。
可是丫鬟婆子們去了一遭,卻兩手空空地回來稟報:那崔記賺錢不要命,妝粉盒子的價錢又漲了,是原來的十倍有餘。
第89章
雖則各家都是不差錢的, 可是眼見著明明裝著同樣的粉,那崔家的貨卻水漲船高,豈有不生氣的道理?有的幹脆置氣, 便不買了。
可是後來再參加宴會, 有些夫人小姐自己掏出從白家買來的水粉,卻看有人鄙薄地掩著嘴,偷偷地恥笑。
再後來終於鬧明白,原來白家的水粉便是下裏巴人,因為便宜,主顧盡是些鄉野村婦, 聽說粉裏無甚滋養之物,用久了還會長斑。
嚇得那些個夫人小姐回去後,趕緊將粉盒子扔掉了,再不敢拿出去丟人現眼。
再回頭買崔記的水粉盒子,卻被告知,暫時無貨,想要的話便要預定, 且長隊排著。
這便讓那些先前沒有買到的又是一場後悔。
不光水粉如此, 崔記裏所有的布匹首飾, 在明眼處皆有崔記的蘭花標誌。
一時間,能用上崔記的貨色竟是成了顯貴的象征。一個新開的鋪子, 卻能從京城眾多的老字號裏打響名頭, 著實出乎京城買賣人的意料之外。
瓊娘也是個會推陳出新的, 竟然又推出了十二金釵的名頭。十二隻盒子為一套。若想集齊, 也得按部就班地一點點來。每位主顧到了崔家買貨,都是實名記賬,待得銀兩積累到了一定的數額,才可購得下一隻盒子。
以至於到了最後,門檻漸漸加高,第十二隻盒子簡直名貴得高不可攀。非得買盡了各項貨物,才可等。
貴宅的夫人們,整日清閑,不好別的,專愛搜集各類的奇巧,更何況這十二金釵的盒子越發的能體現身價,竟是激得人越發上了癮。
就連喬掌櫃也翹大拇指,直道東家將那些個貴婦的心思拿捏得真是奇準。
而那與崔家打擂台戲的白家呢?
此番一戰,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賤價買了胭脂水粉賠錢不說,還連累了店鋪裏其他的貨品,隻要從白家店鋪出來的,便帶著一股子濃重的便宜味兒 ,叫人提不起興致。最起碼那些個侯門夫人們是看不上眼的。
這白家向來是生意場裏手腳不幹淨的,此番也是頭一遭吃了暗虧,豈會善罷甘休?
可是如法炮製雇人去攪合崔家的生意。那崔記也是豪橫,一個店鋪而已,前來鎮守的居然是琅王府的侍衛。
一個個膀大腰圓的,穿著個夥計的衣服,鼓囊囊的肌肉要撐破了小衫,但凡有個衣衫不整,容貌嚇人的顧客入門,便快步閃走在那客人麵前,有禮而迅速地將人“請”出去。
至於尋事滋事的地痞子一類,連話都懶得言,直接夾進街後的暗巷子裏,連麻袋都不套,上手一頓老拳燉肉,管教他下次見了崔記便遠遠繞行。
相較之下,太子身為堂堂一國儲君,卻不好叫太子府的侍衛來幫一個妾維持生意場。
這便是廣大偉正的不便之處,行起事來,不若那混不吝的琅王肆無忌憚。
自家老婆的買賣,就是這麽護著,你能把我怎樣?
明的暗的都玩不轉,這叫當慣了橫主兒的白家老爺大為光火。
若換了旁的掌櫃,隻怕要打罵一通泄憤了。
可是這主導貨鋪生意的乃是白氏——是他最看重的女兒,雖則此番沒有落得好處,那白老爺也沒深說。
畢竟玩鷹的還有被鷹啄眼的時候,崔家背後靠著琅王,而白家的身後是太子爺。這鹿死誰手,笑到最後未成定數呢!
於是隻安慰女兒,緩一緩這雜鋪的生意,就算做不成大戶,賣與尋常百姓還是富富有餘的。
白氏自是依從了父親的。可是心內卻暗暗記下了這一筆,倒是要尋個機會,回敬了崔家瓊娘這一番。@思@兔@網@
眼下眼前運河已然全麵開啟。因為眼看入冬,別的江河,總有冰封的地段。
而新開鑿的運河,因為有兩條暖江水的注入,大部分河段整個冬天都不會封凍,於是來往的船隻盡是擠向了運河。
單是稅銀那一塊,就是收入驚人。而這稅務銀兩,自是按照先前的約定,入了琅王的私庫。
一時間,滿京城誰人不知,這琅王府夫妻二人都是摟錢的耙子,簡直是富可敵國。
就連瓊娘有時吃茶,都被別的貴宅夫人半開玩笑著,要她這個富戶來請。
瓊娘表麵含笑,嘴裏卻道:“王爺當初墊付了運河的修築款項,乃是打腫臉兒充胖子,自是管江東的豪紳借貸不少,如今收了前來,還要還了先前欠下的款項,連本帶利也是不少,每個六七年都還不完外債,哪兒來的進項?”
瓊娘的話,半真半假,琅王當初的確是管江東的父老簽下了運河貸,仗著楚家在江東的威名借下了不少,此番歸還最自然要算上高倍的利息。
可瓊娘算過,最多三年也就還清,剩下的便是琅王自己的進項了。
但是這林中的出頭鳥,甚不好當的,瓊娘深諳眼紅之人,盡是見不得別人好的毛病,適當地哭一哭窮也是對王爺有利無弊。
不僅如此,她更是對王爺也是耳提麵命,適當的時候要裝一裝窮。
這日剛下了一場新雪,屋頂前一夜的功夫,長出了許多的冰棱子,在初生的陽光裏閃爍著多彩的光兒。
窗外冒著寒氣,屋內卻是暖意融融,瓊娘閉著眼兒摸了摸緊貼著她臉兒的堅實胸膛,複又舒服地將臉貼過去,嘴裏含糊地道:“王爺,該起身早朝了。”
楚邪摸著她的後背道:“盡是睡糊塗了,今日休沐,上什麽早朝?”
經他這麽一說,瓊娘也才想起,昨日正是因為他說明日休沐,正好可以懶起,便與她胡鬧到半夜。
原本她以為琅王不知怠足的毛病,待得月餘就應該減乏了。可是現在眼看著新婚足有幾個月過去,可王爺依然吃不夠。
瓊娘疑心這是病,曾經委婉地跟王爺提過,養生一道,當固本培精,若想延年益壽,當一月四次以內為宜。
楚邪當是正在吃凍梨,聽了她這話,斜眼看了她一眼,道:“既然這般有理,你且寫個章程出來。”
瓊娘的性子是做事向來認真夯實,還真一板一眼地寫了個日程的安排章程。
等呈送給了琅王,王爺拿巾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梨汁兒,略帶欣賞地看了看自己王妃的精細活:小日子那幾天避讓開來後,這四天安排得間隔是不長不短,粗細均勻。可真是拿慣了算盤的啊!就差寫明每次的進退事宜,力道的重緩急慢了……
他細細地看完後,點了點頭,大筆一揮,圈了四個圓圈道:“這四天準了你的假,讓你滋生些精氣神兒。其他的日子給本王打起精氣神兒,若再有行得過半,便嚷著要睡的情況,便當打屁板子伺候。”
瓊娘沒想到這王爺這般的無賴,當下氣急,要去扯他,沒想到卻被他扯到了床上,又是胡鬧到半夜。
等今晨醒來,依舊睡眼蒙矓,竟然忘了王爺休沐的事宜。
二人雖然都醒了,卻未急著起身。隻是叫翠玉將兩個新灌的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