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想著幾位夫人若是不願補貨錢,便將先前的定金給你們退了,諸位夫人的意思是?”
那幾位夫人一定,互相會意地看了一眼,隻笑著說在:“既然是這樣,便退了吧。”
白氏笑吟吟地看著,拿眼角瞟了柳萍川一眼。柳萍川心領神會道:“什麽貨色啊,竟是貴了這麽多,該不會是先前賣了高價,眼看著被人泄了底價,繃不住,自找麵子吧?”
瓊娘走過去,突然伸手。柳萍川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她以為這瓊娘嫌她話多,又要來打,隻下意識地驚叫出聲,伸手去擋。
瓊娘的手一撤,似受驚嚇道:“柳侍妾,本宮隻是看著你的簪花歪了,想替你扶一扶,怎的這般無措?”
柳萍川人前失態,氣得臉頰頓時發紅。
瓊娘這時微笑說道:“崔記商行一向走的是精品細賣,從不進從眾的貨色。諸位夫人當知,縱然是一樣橘子,顏色外表看上去一致,可是甘美的淮南橘和微酸的淮陰橘味道卻完全不同。脂粉一類,想要做得質地和味道一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然後劣質的脂粉因為成分不同,最傷肌膚,初時容光煥發,膚白細膩。可是時間久了,卻傷及肌理,膚色枯黃。”
說話間,她捧來了那一盒特製的胭脂盒。隻見盒子表麵鑲嵌著大顆的碧璽寶石,在臨近正午的陽光下閃閃發光。
待得打開了盒子,那胭脂盒水粉分別盛裝在陰陽兩極的格子裏,打開蓋子,蓋子上的陽文圖案正好印在了脂粉上,崔記二字下是一朵嬌豔的蘭花。
許是寶石映襯的緣故,那粉看上去竟然較比著眾位夫人先前見的還要細膩似的。
瓊娘看大家都看了過來,笑著接著道:“可是這盒脂粉就不同了,珍珠撚粉為底,搭配上好的雪蓮花汁萃取,選用的米湯,也是江南的新米,軟糯細滑的粉質,最是將養皮膚。樣樣都用好的,這價錢能便宜下來嗎?”
白氏在一旁冷言旁觀,心道:這位琅王妃,先前看著都是端雅寡言的氣質,聽說雖是商戶,卻是在柳大人家裏養大的。可沒想到巧舌如簧,竟然是個天生的生意人。再這麽說下去,動搖了這些娘子軍的軍心,便大不妙了。
當下她微笑地適時打斷了瓊娘的話:“諸位夫人不是想去我家新開的商鋪挑選嗎?這時辰也不早了。我已經吩咐店裏的夥計去醉宴坊定了成套的食盒子,夫人們可以一邊品著小菜,一邊挑選呢。”
聽她這麽一說,夫人們連忙收了定金,跟瓊娘說一聲抱歉,便紛紛過街離去了——那白家開的聚香閣也是故意要跟瓊娘打擂台的緣故。正在崔記不遠的對麵街上。是以夫人們連馬車都不用上,轉個彎兒便到了。
瓊娘也沒有阻攔,隻轉身上了二樓,準備就著一籠新出鍋的蟹黃包,看著對麵的好戲一台。
坐在二樓往下一望,白家的生意真真是叫人豔羨。臨近中午吃飯時,竟然還是人潮如湧。
隻見十幾個體態瘦削,臉兒黝黑的婆子打著嗓門喊著:“我們先來的,憑什麽先賣給她們?”
原來是幾位夫人在仆從的環護下進店,引來了先前客人的不滿。
有個滿臉麻子的婆子還一副自來熟的樣子,跟一位夫人說:“你也是來買這家水粉的?我跟你說,這家的粉可好了,便宜著呢!還好用,你看,我這臉上是不是白皙了許多?”說著,還將臉往上湊了湊。
惹得那位夫人用巾帕捂嘴,連連後退。
一時裝修素雅的門店裏雞飛狗跳,爭搶排隊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白氏也沒料到會是這樣,連忙叫來掌櫃的道:“不是囑咐你今日有貴客嗎?怎麽的不清店迎接?”
那掌櫃的一苦臉道:“這幾個婆子這幾日沒少來買,都是熟客,原以為多買是好事,便是笑臉相迎。原本小的囑咐她們今天不做生意的,誰知就是這前後腳的功夫,她們怎麽一股腦兒的全來了?”
白氏繃著臉叫夥計趕緊清場,最後是連推帶搡的,總算是把這些個人都清走了。
可是剩下那幾位夫人驚魂未定,再看端上來的胭脂水粉,眼前總是晃著那幾張黑黃褶皺的臉,還有泛黃的板牙……隻要想到是與那些個粗鄙鄉婦用同一盒粉,誰的心裏都是一陣的不舒服,再想想,瓊娘那番“橘子”的言論,自然生出了比較之心,疑心這便宜的貨色,必定減乏了什麽。
白氏也不再推銷,隻臉上帶笑,隻招呼著夫人們一起享用食盒。
可是她的心裏卻是一沉,篤定那方才的鄉婦們是有人特意找來的——崔氏瓊娘,這個廚娘出身的女子,是個人物!
再說瓊娘悠哉地享用完了一籠包子後,便飲茶漱口,準備返回府中。
自從那日清晨後,琅王便一直沒有歸府,不過瓊娘倒是盡量按照琅王的意思,趕著中午返回府中。
至於那琅王要跟她置氣到什麽時候,便請隨君意了。
不過今日一到府門口,她便看見琅王的隨身侍衛常進在門口用皮鞭撣著鞋麵的灰塵。
瓊娘心知,她的那要離未離的夫君,這是終於歸府了。
第88章
她一時心內有些猶豫, 拿不定是去熱臉貼冷屁股迎一迎,還是自做自的。
不過,現在她也已經冷靜, 再不是那天二人互相加火的時候。翠玉說得對, 既然嫁為人婦,也不可太過,總是要有些忍讓,才過得下去。最後換過衣服後,瓊娘到底是主動去尋琅王問一聲安。
且說琅王還真不是故意要晾著這婦人的。
運河開鑿後,剿滅水賊之患便提上了日程。
按理說, 這運河直通江東,由著琅王出麵剿匪為宜。可是太子一黨卻極力推舉著原江西督軍曹德勝為剿匪的總帥。
這便是太子要弄個孫悟空鑽入到江東琅王的腹內翻江倒海。
是以琅王自是不幹。
可是太子如今也是學乖,說服聖上很有一手。不是自己要爭搶琅王軍權,而是體恤琅王之前在南蠻多水之地作戰,身體受了虧損,實在不宜再在水上作戰,待得表達完了殷切的體恤臣下之情後, 再舉薦了同樣善於水戰的曹德勝。
結果, 隻那一句“身體受了虧損”入了帝心。嘉康帝的確一直擔憂著琅王受了濕氣的身體。江東實在不是養人的地方。不然他的晴柔為何早早離世, 連忘山那個短命的養父不也死在了江東的陰綿天氣裏?
他千方百計地留了忘山在京城,也是圖得他將養一下之前戰事受損的氣息。
他的這個命運多舛的兒子其實不用太大的才幹, 隻享受廣宅美妾, 福祿綿延長久便好。
這麽一向來, 剿匪之事立刻變得凶險不無比, 甚是熬人。嘉康帝思度了片刻後,決定納了太子的諫言,下聖旨宣布曹德勝為兩江督察兼水軍元帥,剿滅運河沿線各處江流分支的水患。
這一錘定音後,楚邪的江東子弟兵便要暫由曹德勝調遣撥用。
皇帝身在高位,看事情往往隻看結果,姓曹的之前的為官履曆著實不俗。
可是同朝為官者,對彼此的性情卻了解得頗為透徹。這姓曹的有個綽號,叫“羊角錘”,他時任官員時,最善在下屬內,起“釘子”,釘“釘子”。
拔起的是前任官員的舊部屬下,無論才能高低,一律棄之不用;釘下的是自己得力幹將,就算才能平庸些,隻要忠心聽話,便可平步青雲。
此番他在太子的舉薦下,時任兩江督察、水軍元帥,隻怕兩江沿岸都要被這“羊角錘”起拔的千瘡百孔。
楚邪下朝之後,連夜與身在京城還未及回轉的江東舊部細細部署,絕不叫這姓曹的借著剿匪之際,清洗了江東的水軍,安插進太子親信。
這幾日的勞頓後,楚邪才得空回府。
也是獨身散漫慣了的,待得入府時,才隱約想起,似乎忘了知會新娶的嬌妻自己這幾日的動向。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網⑨友⑨整⑨理⑨上⑨傳⑨
想起新婚第二日,那小婦就能狠心寫下休書,楚邪的心內不由得一陣氣悶,
可是自己這幾日一直沒有歸府,豈不是更像是慪氣?
原以為那小婦會冰冷到底,不會來找尋自己,就算來了也應該是滿腹的怨氣。
可沒成想,那能狠心寫下和離休書的小婦倒是主動來尋自己問安。
楚邪一邊換衣,一邊看那小婦。因為正值新婚,為人新婦,她穿了身淡紅的輕紗衣裙,纖腰緊束,雲鬢高聳……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幾日不見,隻覺得這婦人似乎自新婚那兩夜後,便被澆灌得愈發的豐滿多汁了。
那鼓囊囊的胸,在束帶的襯托下,愈發撩人。
瓊娘問了一聲安後,久不見王爺作答,自覺是討了人嫌,正想轉身離開,便見王爺走了過來,攬著她的腰問:“這幾日在軍營談論要事,三餐都不應時,可有什麽吃食?”
瓊娘還真是替王爺準備了,因為不是知他哪日返家,這幾天早晨走時,她都親自料理了蒸菜入鍋。
這樣熱氣囫圇著,若是琅王中午回來吃也是正好。
是以琅王這麽一問,那些小蒸籠很快就端擺了上來。
琅王向來甚是會品酌美食,隻嚐了嚐便吃出是瓊娘的手藝。脫骨的鳳爪香辣入味,粉蒸的排骨入口即化,還有那湯,也是瓊娘新近最喜做的藥膳,驅趕寒氣滋補根本。
琅王幾日沒有好好吃飯,如今在自家嬌妻的陪伴下,入口都是叫人吞了舌的美味,登時吃得專心致誌,不一會的功夫,那幾小籠的蒸菜掃蕩一空。
吃得飽了,便有閑情聊天了,當琅王得知瓊娘這幾日因為不知他何時回府,每日都晨起做飯時,登時有些心疼起了他的小嬌娘。
原本還因為她不假思索寫下休書的悶氣,就此煙消雲散。
想到這幾日小婦獨自在家,忐忑不安,也不知自己未及還家的緣由,日日早早起床為自己洗手作羹湯,又自心疼了起來。
倒是暗自提醒了自己,這王府可不再像從前沒有個女主人,下次自己再公事耽擱,卻要派人來知會自己的寶貝兒一聲。
其實瓊娘心內的忐忑,跟琅王想得還真是不一樣。
也許是因為前世對琅王的印象太深刻,絕少對他成為好夫君抱有期許的緣故,瓊娘自動將對琅王的期待調得甚低,從不指望他能與自己恩愛白頭。
畢竟她跟尚雲天那樣世人公認的典範丈夫,謙謙君子成婚時,期許得那麽高。日久後,也不過是落得情淡意減,與自己離心的下場。
所以跟這琅王,隻要夫妻間和氣得過得去便好,無甚期待,也就無謂什麽失落傷害了。
而她早起做飯,也是煩心著店鋪裏的事情,早早醒來睡不著覺,便自早起,在小廚下裏剁菜調味,忙忙碌碌的倒也能緩和心情,就算中午琅王不回來,自己吃也是好的。
雖然兩人想的有些南轅北轍,但總歸還是在大道之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