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娘自會收拾行囊自歸崔家!”


  琅王沒想到這小娘寫和離書跟抄錄詩句一邊順暢,甩手便是一張。


  這該叫什麽?年幼輕狂不知世道險惡?還是故意拿喬兒,跟他起杠?

  若是此時服軟,豈不是被她死死壓上一頭,越發的不知天高地厚了?


  當下冷言瞪著瓊娘,隻伸手接筆,在那和離書上寫下自己的大名。


  瓊娘的臉色未變,也許是婚前便想過無數次這樣的情形,每個細節都考量得甚是周到。真到了走這一步的時候,便是可若齒輪碾合一般,一步步地依著軌跡前行。


  她想了想開口道:“萬歲禦賜的封賞本就是依著王爺的功勳人情,所以瓊娘半件都不會帶走。王爺贈給瓊娘的嫁妝也一並留在府裏。我隻抬走爹娘配給嫁妝,一會我寫成冊子交由楚管家,讓他跟我的丫鬟翠玉一並核對清點,若是有錯處,自可讓他派人來崔家與我對賬。”


  竟是這般條理清晰,賬目清楚!還真不愧是他精挑細選的商賈金算盤,都他娘的細算到家了!


  當下堂堂江東王也是怒極生異,臉上掛著笑道:“這麽說來,你樣樣都不要,豈不是是本王占了公主你的便宜?”


  瓊娘想了想昨夜的紅被翻滾,壯碩的公狗腰身,便誠懇道:“王爺昨夜服侍也算是周到,誠心而論,若在是相公館裏,也是一夜千金。請王爺莫擔憂顧慮,且算是本宮占了王爺的便宜吧。”


  說完這話,瓊娘自不想多言,隻想回去收拾下簡單的行囊,天一亮,先自早早離府。


  “王爺,時辰不早了,還請您回房休息,不敢勞煩王爺,今夜我自呆在書齋裏過一宿。”


  下了變相的逐客令,瓊娘自低下頭來,去看手裏的書卷。


  雖說表麵從容鎮定,可是心內怎麽能平靜?她雖然一早料到與這楚邪的姻緣可能如朝露短促,終究不能白頭偕老,卻不曾想竟然是成親第二日,便要和離。


  不過這樣也好,婚前到底是情愛作祟,一時蒙蔽的人眼。如今彼此早早看清不合適,便各自分開,都是好事。也省得她如前世一般,直到入井才徹頭醒悟。


  瓊娘自我開解著和離的種種好處,可是那邊卻是氣瘋了的王爺一個!

  崔家瓊娘!妖孽!混賬!


  原來小娘這般從容,竟是拿他當紅巷裏的相公來用!果真是市井裏滾爬出來的,竟然連給貴婦寡婦取樂的相公館都知!


  這是什麽德行?此番若真和離了,豈不是就此開戒,荷包裏不差銀票,頂了個和離的名頭,盡情地去相公裏去消遣?

  人氣急而下,思緒難免光怪陸離,琅王尚未開口,已經被腦子裏的種種氣得恨不得拔劍砍人。


  當下兩手一搓,那寫好了二人名姓的和離書就此變成紛飛的紙屑。


  “想和離?美死你!”當下兩手一身,便將桌子後的小娘一把拽了出來,往肩上一扛,便往臥房走去。


  瓊娘其實心裏也滿是火氣,被他這般一抱,登時不幹,隻蹬腿喊道:“快些放我下來!”


  待琅王幾步走入了屋子,將她摔在了大床上,一邊脫衣一邊恨恨道:“既然本王的功夫價值千金,不盡給幹姨母享受了,豈不是不孝?”


  當下便是直撲了過去,跟她熱熱的吻在了一起。


  在瓊娘的認知裏,生氣便是生氣,想她與尚雲天也是有冷戰個幾個時辰的時候。


  可是這般熱乎乎的還沒吵完便親,算是哪門子道理?當下便去咬他的薄唇。


  琅王也不躲,隻任著她亂咬一起,可是手下也是飛快,不一會便得了逞去。隻一味地侍候著小娘,怎麽舒服怎麽來……


  這一鬧,便是至夜深沉,瓊娘累得香汗淋漓,都不知道自己何時被琅王擁在懷裏睡去的。


  到了第二天,她睜開眼時,琅王因為臨時事務,停了婚休,已經起身早朝去了。隻留了她一人在空蕩蕩的大床上。


  昨夜的爭吵,酣睡了一夜後,就變得有些零散,依稀記不得爭吵的內容了,可是地上的休書碎紙,又昭示著的確有一場爭吵。


  早起吃飯時,她問翠玉:“王爺可曾跟你們下人提及不讓我出門?”


  翠玉正往桌子上擺放小菜,聞言一愣道:“奴婢並不曾聽見啊,倒是吩咐將府裏那輛新裝的帶著軟簧的車馬給王妃您用,還囑咐說這幾日日頭甚毒,出門的隨侍要機靈些,莫讓王妃你曬了肌膚呢。”


  她和幾個丫鬟昨天是聽到王爺與王妃爭吵的,雖然不知爭吵內容,可是心內也是擔憂不已,好不容易到了半夜,二人似乎有和好了,她這才將心慢慢放下。


  可是想到自己的小姐自從回了崔家後,脾氣似乎變得越加火爆,與柳家教導的淑女風範大相徑庭,不禁開口勸慰道:“小……王妃,您如今已經嫁與了王爺,自當事事要順從夫君的意思,不然總是忤逆君意,傳揚出去,豈不是要擔了悍婦的名頭,這可是犯了七出的條例,有損您的清譽啊!”


  瓊娘接過了飯碗,淡淡開口道:“夫君是君子,夫人才可是得體的淑女。他不過分,我自懶得與他計較,這世間有些事情,可不是上趕子殷勤便能解決得了的……”


  說到這,瓊娘忽然頓住,她似乎想出了解決白氏低價傾銷的法子。


  於是吃過飯後,她急匆匆地上了馬車,趕到了崔家的貨鋪時,找來了掌櫃道:“三天後,你尋幾個夥計,按照單冊上的名頭去各府裏退還定金。她們若問原因,你便告知他們,崔家的這批水粉漲價了,價錢是原來的五倍!”


  喬掌櫃原來還聽得頭頭是道,到了最後竟有些瞠目結舌,小心翼翼問道:“東家,小的沒聽錯吧?原先的價格跟白家就沒得比,現在漲了五倍,還退了定金……這,這不是擎等著這批子貨在庫房裏返潮長黴子嗎?”


  瓊娘沒有言語,從懷裏又掏出一張圖紙道:“距離京城外五百裏的華陽鎮,有個姓沈的工匠,其人現在雖名不見經傳,可他鑲嵌技藝精湛,最擅長精工細作的器皿。你秘密前往,請這位工匠依著這圖樣,先製作出三個脂粉盒子來,以後我還會大量訂貨。至於鑲嵌的寶石,由我所出,盡是挑足足的寶石鑲嵌。”


  喬掌櫃眨了眨眼,有些明白了,小聲道:“東家,您這是要賠錢搞一出買櫝還珠啊!”


  瓊娘微微一笑:“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既然白家喜歡賤賣,讓他們賤價賣去好了,我崔家的貨色就是這麽高不可攀……你明日尋些市井裏的上年紀的婆娘去,容貌越醜越好,讓她們穿得破舊些,去白家商鋪買胭脂水粉,個個要當場試用,將臉兒抹成唱戲的花臉,還要喜極而泣,跟前來買貨的客人誇讚他白家的脂粉便宜又好用!”


  喬掌櫃聽得直搓牙花子,光是想想一群滿臉褶子婆娘卡著一臉攤不平的粉大唱讚歌,他都隱隱倒胃,這哪是誇人?簡直等於變相的踢館子,他怎麽就沒想出來?

  最後這位老把式一舉大拇指:“東家,高,實在是高!”


  第87章


  到了第二日, 掌櫃的依著瓊娘的吩咐,去尋找那位巧匠定製脂粉盒子,那工匠果真如瓊娘所言, 自己製了許多奇巧的盒子, 見管家帶著寶石來尋,心內還納悶何時認識了這般慷慨主顧。


  因為盒子是現成的,隻需要將寶石鑲嵌上便好了。喬掌櫃一看,這位老師傅果然功夫了得,竟然自創了一種滿嵌的法子,那盒子也精巧, 分作兩格一邊胭脂,一邊水粉,各自有個蓋子壓實。


  其實這卻是瓊娘回憶起前世裏,自己的店鋪曾經獨家售賣過這樣的粉盒,一時風靡京城。而現在,她不過是提前幾天,發掘了這位巧手的工匠而已。


  喬掌櫃記得瓊娘的吩咐, 有要求這工匠在兩個蓋子上刻上崔記的篆體字, 還搭配了一朵素雅的蘭花花紋。


  兩日後, 有兩隻盒子鑲嵌完了,喬掌櫃便取了回來。⑦思⑦兔⑦網⑦

  瓊娘將兩隻盒子裝好了脂粉, 囑咐他如何言語後, 便讓喬掌櫃帶走一個, 去各處府宅退定金。


  可是他剛走, 那邊踢館的便來了,還沒及中午,幾輛華貴的馬車便停在了崔記店鋪的門口。


  瓊娘坐在二樓,正看見太子府的兩個妾——白氏和柳萍川形色親密的下了馬車,而其他馬車上下來的,也是京城貴府裏叫得上號的長舌婦,嚼話精。


  瓊娘飲了一口茶,積攢些唾沫,畢竟這麽幾位人中翹楚聚集道一處真是不易。


  這幾日,白家的脂粉銷路甚好,白氏也是學了瓊娘先前的樣子,主動給各個府宅相熟的夫人小姐送去。


  許多在瓊娘這定了貨的夫人,一用這粉頓時心生疑惑,再拿瓊娘之前贈與她們的脂粉比較,當真是一樣的質地,可是價錢卻差了許多。


  雖然個個嘴上不說什麽,可是心裏卻不甚滋味,隻覺得自己是被琅王妃殺了熟,竟然賣貴這許多的價錢來!

  一時間,竟是對太子爺的這位妾侍生出了許多的好感——同樣是商賈出身的女子,這位可比那位琅王妃厚道多了。


  而今日,白氏提議眾位夫人去她家新開脂粉鋪子聚香閣看一看,順便再挑選些新鮮的花色,保準比那琅王妃先前給眾位夫人們看的還要花色新鮮。


  於是幾位夫人閑來無事,便一起隨著白氏去給她家的新店鋪裏走上一遭。


  而柳萍川在對付瓊娘一事上,與白氏乃是心有靈犀。


  這白氏也是個狠角色,事實上白家有一半的生意都是過著她的手。柳萍川覺得自己暫時先靠定白氏,在這太子府內就算不得太子恩寵,也將立於不敗之地。事實上,瓊娘的進貨渠道也是她告知白氏的。


  白氏如太子府前,便在京城裏人脈穩固。借著經商的便利,與許多府上的夫人,管事都甚是舒適。


  柳萍川隨了她幾日,眼見著她不露聲色地將那崔瓊娘的商譽敗壞殆盡,心裏不禁一陣解氣。


  而今天能當麵看瓊娘丟醜,這樣的機會她自然是不願放過。


  是以便跟白氏她們一起前來。


  跟著一起來的夫人們,其實是想來退貨的。雖則瓊娘是太後的義女,又身為琅王妃。可是這般變著法兒的拿她們當傻子,她們可是不幹!

  雖則諸位夫人都是不差錢銀的,但是這不是錢銀的事兒,而是花著錢,心裏不順氣!

  一個江東來的異姓王而已,能不能在京城裏站穩腳跟還難說呢,他的夫人又算得了什麽?

  既然是開門做買賣,便得講了誠信不是?就算是天王老子的夫人,也得按著買賣的規矩來!


  這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進來,瓊娘是麵帶微笑相迎。還沒等幾位夫人開口,她便吩咐夥計舉了一托盤的銀子道:“原是派了夥計挨家去退銀子,沒曾想幾位夫人溜達到這兒來了,正好跟你們說,你們先前定的水粉缺貨,我隻能又補定了一批新貨,可是這價錢較比著以前高了五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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