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我們的愛,希望能夠一直存在。
——陳勇
第二天去上學的時候,姚木蘭一直把昨晚寫好的信緊緊攥在手裏。有那麽一點緊張,有那麽一點期待,還有好幾次姚木蘭都有一種把信給撕了的衝動,但是想了想終究還是有些不忍心。曾經瘋狂地付出的感情怎麽能就這樣完了呢。那些承諾姚木蘭還沒有遺忘,陳勇曾經說過的話,姚木蘭曆曆在目。一路上姚木蘭很是糾結,但最後還是把信給帶去了學校。上午的課間,姚木蘭去找了周文博。
當周文博接過來用信封裝好的信之後,有些驚訝,看了看空白的信封,周文博一臉疑問。但是很明顯又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他想著是不是姚木蘭給自己寫了信。但是姚木蘭接下來的話給周文博潑了一盆冷水。“麻煩你。”姚木蘭有些不好意思地開了口,但是還是很堅定地說:“把這封信給陳勇。”最後姚木蘭轉身離開留下了一句謝謝。周文博有些難堪,心裏很不是滋味,拿著信轉回了自己的班級。坐在位置上,反複把玩著手裏姚木蘭遞過來的信。周文博有些好奇,但是想一想也應該就是一些情話吧,可是一想到姚木蘭和陳勇已經分手了,剛剛關於情話的假設又被自己給否定掉了。那到底會寫些什麽呢?周文博有些好奇,但是又覺得打開這封信好像不太好。又看了看信,才發現根本沒有封口,周文博有些控製不住了。偷偷拿出了信,看了起來。
“陳勇:
這應該是我第一次給你寫信,和你在一起那麽久了,一直都沒有用這種方式溝通過。時至今日,這也許已經成了我們溝通的最後一種方法了……”
周文博剛剛看到這裏,立刻把信給收了起來,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在心裏責怪著自己怎麽這麽不道德。中午放學的時候,周文博去找了陳勇,給了陳勇姚木蘭的信。當時的陳勇正在家裏吃飯,聽懂了周文博的意思之後,慌忙拉著周文博進了自己的房間。在臥室裏,當著周文博的麵,陳勇就拿出了信,認真地看了起來,一開始臉上的喜悅隨著對信一行行地閱讀,變得凝重起來,最後竟然微笑著掉下了眼淚。然後陳勇什麽也沒有說,立刻坐到了自己的書桌前,拿出紙筆,即刻準備給姚木蘭回信。周文博走了過來,看著陳勇奮筆疾書,有些酸酸地調侃道:“這麽快就回信啊。也不要思考一下嗎。”陳勇沒有抬頭,笑著說:“我不能見她,我們隻能用這種方法交流,我後天就要去外地打工了。我要她明白我的心思。”-周文博一聽到這一句,立刻問道:“後天去外地?”陳勇一邊寫著一邊說:“是啊,到時候記得給我送行。現在拿到了畢業證,到了出去一展拳腳的時候了,不能總在家裏呆著啊。”“那你準備去哪裏啊?”周文博問。“北京。”陳勇回答。不一會兒,洋洋灑灑幾張紙就被寫滿了字,陳勇把寫好的回信裝進了姚木蘭的那個信封,然後就給了周文博,拜托周文博給帶回去。
去外地?在去學校的路上,周文博一直在想著這個問題。自己從小到大一直很好的兄弟突然要離開這個城市,周文博有些舍不得。又替陳勇覺得有些悲哀,高中畢業就出去混社會,日子應該不會好過吧。可是想著陳勇也不能總在家裏窩著吧,就又覺得出去闖闖說不定也很好。周文博在心裏默默地為陳勇祝福著。捏在手裏的回信,讓周文博的注意力一下子又從陳勇的身上撤了回來。自己的心裏有些糾結,他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兩個人明明已經分開了,自己這個樣子豈不是又要把兩個人拉回原來的狀態。姚木蘭受到的傷害已經很巨大了,怎麽能讓陳勇再去接近她呢。在內心的最深處,周文博對於姚木蘭懷孕這件事還是覺得比較在意比較氣憤的,自己也不知道為了什麽,明明姚木蘭和自己沒什麽關係,可是自己就是過不了自己心裏的高牆,總是在這件事情上對陳勇有些怨氣。周文博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當起了信使到底是對了還是錯了,一方麵是朋友,但是另一方麵周文博又不想再讓姚木蘭受到傷害。或許陳勇對姚木蘭的愛本來就是不成熟的不理智的,兩個人在一起能有什麽未來,周文博在心裏這樣想著,可是很快又被自己給推翻了,他們兩個人的愛情根本輪不到自己去評價,自己能有什麽資格。
信在手裏被陳勇捏的很緊很緊,周文博突然有了一種想要看看到底寫了些什麽的衝動,但是又覺得這樣做不太好。周文博很是糾結,從內心的最深處,他其實希望陳勇和姚木蘭分手,因為自己深愛著姚木蘭,並且看到了陳勇和姚木蘭在一起對姚木蘭造成的傷害。姚木蘭和陳勇在一起在周文博看來一點都不幸福。可是他們兩個人彼此相愛,自己也沒有什麽辦法。現在兩個人分開了,自己到底應該以一種什麽心態什麽行動來表明自己的立場呢。周文博突然間覺得自己不應該把這封信交給姚木蘭。到了學校,一下午陳勇都魂不守舍,信一直在自己的手裏緊緊攥著,猶豫著到底應不應該交給姚木蘭。陳勇是自己最好的兄弟,姚木蘭卻又是自己從小到大唯一喜歡的女孩子,周文博很是糾結,他覺得自己如果不把信交出去,有些不太道德,可是交出去之後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還會發生什麽事情。一直到晚自習放學,周文博都沒有把信交出去,放學,周文博帶著信回了家。
坐在書桌前,周文博還在掙紮著,到底應該不應該交出信,想了半天,友情愛情道德觀糾結了一大堆,最後周文博幹脆放下了一切身份和關係,隻單純地想著陳勇是情敵,姚木蘭是暗戀對象,有誰會幫情敵給暗戀對象傳情書的。這樣一想,周文博似乎有些坦然了,拿出火機,打著火準備把信給燒了。火光在周文博的眼眸裏閃爍,火苗一跳一跳的,信給舉起來放在火苗上,周文博始終還是沒有下去手,他總覺得這樣不太好,但是心裏總有一個自私的聲音在告訴自己,燒了它,燒了它。周文博猶豫不決,一隻手打著火機,一隻手舉著信,心裏一直在糾結掙紮著。眼睛望著火光出神。突然,一縷青煙冒出,周文博回過神來,信已經燒著了,火焰在一瞬間變大,轉眼一封信就化成了灰燼,周文博還沒有思考出結果但是已經有了行動。或許是上天注定吧,不管了,周文博在心裏暗暗地想著。
晚自習放了學,常萍似乎有些悶悶不樂,這些天都隻是忙碌地學習,一直麻木著,可是現在突然間很清醒,過去的一切在心裏翻滾糾結著。自己原來並不能做到什麽都不在乎。可是又能怎麽樣呢。過去的一切也該有個結果了,是應該告一段落,開始新的生活。可是常萍就是覺得不開心,不快樂,內心的鬱結一直盤踞在心底不肯散去。姚木蘭和常萍一起出學校,常萍偷偷地問姚木蘭:“你真的可以說一句忘了不在乎了,然後真的就什麽都忘了不在乎了嗎?”姚木蘭淡然地笑了笑,沒有回答。常萍似乎已經得出了答案,木蘭肯定是和自己一樣的,心裏麵一定也很糾結很難過。“你是不是還很在乎陳勇,很愛他,舍不得離開他。”常萍像是自言自語地說著。姚木蘭轉頭,看著常萍,表情有些凝重:“那又怎麽樣呢,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一切也應該結束了。”常萍沒了話,和姚木蘭並肩出了學校。不遠處爸爸開著車在等著常萍,常萍突然覺得對一切都很厭倦,很累的感覺,“木蘭,我不想回家,今天晚上去你那吧。”常萍看著不遠處的私家車對姚木蘭說。姚木蘭點點頭答應了,常萍跑過去和爸爸說了兩句,爸爸就開著車回去了。“走吧,去我家睡覺。”姚木蘭說著拉起常萍向著自己家的方向走去。常萍甩開姚木蘭的手說:“這麽早就回去啊。我不想回去。”姚木蘭有些奇怪,說著:“你不回去想幹什麽啊,你爸爸把你交給我,我得負責。”“哎呀,不那麽早回去嘛,我們去酒吧看看吧。”常萍輕聲地說著。
酒吧?姚木蘭似乎都快要忘記了那個地方了。經常萍這麽一提醒,過去的一切又像是都醒了過來一樣,在自己的心間咆哮遊蕩。姚木蘭沒有拒絕,著了魔一樣和常萍往著酒吧的方向去了。兩個人一路走著,誰都沒有說話,好像這條熟悉而又陌生的路上承載著太多回憶,一不小心就會吵醒緊跟其後的悲傷。酒吧的大門緊閉,被大鎖鎖著,大萍小偉的牌子一片灰暗,再也不會亮起來了。兩個人站在酒吧的門口,相互對視,然後不自覺地就淚流滿麵。
遠處突然放起了煙火。在一片燦爛的煙火中,姚木蘭和常萍流下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