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生病了
第三章她生病了
鳳棲宮再不是往日的鳳棲宮!
東方月倚著窗欄,往外望著,望那秋意正濃,望那一江秋水,卻望不穿那未來。
「茵翠,今日是哪天了?」她輕問。
渾渾噩噩地過著,都忘了今朝是何夕了。
「娘娘,今天已經是十六了!「茵翠走了過來,給主子加了一件衣裳。
十六了!真快啊!特意不去記那離別的日子,是怕觸犯了心裡那最傷痛的部分吧!只要不想,就不會難過了。
她輕起身,卻見門口站著淑妃,一身的紫,神采奕奕的,襯托出自己是多少蒼白啊!
「姐姐真是好雅興啊!」淑妃笑著走進來。
東方月踱過她面前,「是啊~!每日都很清閑!」
淑妃掩嘴而笑:「姐姐不必擔心,等姐姐產下子嗣,想閑也閑不下來!」她目光掃過宮裡華麗的擺設,難掩嫉妒:「姐姐待罪之身也能如此享受,真是母憑子貴啊!可惜,這孩子一生下來,姐姐就要搬去清秋宮了,那裡可沒有那麼多宮人侍候,一切都得自己來。」
「是嗎?」東方月掩下眸光。
「當然,姐姐如果不適應,現在可以和慕妃討要一點經驗才是,哦,姐姐還不知道吧!慕妃回來了,我前日納悶呢,怎麼就回來了,後來仔細一想啊!這對啊,她不回來,怎麼給你騰地嘛!」淑妃像是很開心一樣。
但她想刺激的人還是無動於衷。
「姐姐不信?慕妃不但回來了,而且今晚皇上還會去她的昭容宮裡過夜,你想皇上久未寵幸她了,今夜八成是不會睡了,也不知道慕妃受不受得住!」一邊說著,一邊望著東方月,期盼能看到她的狼狽。
「要是怕她受不住,你可以去和她一起侍候皇上,我想皇上也很樂意享受齊人之福的。」她的表情冷淡的,彷彿那個男人不關她的事一般。
「你!你就沒有一點感覺嗎?你畢竟曾獲得全部的寵愛,我不相信你不在意。」淑妃臉色有些蒼白。
「真正最在意的是你吧!」東方月淡淡地指出:「你對皇上的愛,含得太多,所以你永遠無法放下,而我,只當他是一個男人,當這個男人不再屬於我,再強求也是沒有用的。」
「你就一點也不留念這后位嗎?」她真正在意的還是這點,淑妃不是傻瓜,龍天放什麼人,是皇上!
在揭穿了她的身份后,竟還讓她住在鳳棲宮裡,為了龍種,騙鬼去吧,都不是皇后了,那肚子里的自然也不尊貴了。
他還是愛著這個女人,一點也沒有減退。
所以,趁著這女人最弱的時候,她要打壓她,最好——能夠被氣得流產,那樣,他們還有可能嗎?
看著淑妃滿眼的不甘,東方月輕笑:「我應該留戀嗎?」笑里風清雲淡的,她是真的不在意,在這后位上,能夠陪伴他更久,但是現在他身邊有了別人,那麼這后位之於她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淑妃忽然發現眼前的女子有一種異於常人的想法,一旦她想放棄了,哪怕就是你緊抓著她不放,她也會說放就放。
這后位,就是龍天放捧在她面前,她也不稀罕吧!
可惡,她們做夢想得到的東西竟然在她眼裡如此低廉,怎不叫人難堪!
淑妃咬咬牙:「總之,你想想清楚吧!慕妃一旦得了寵,你再難有翻身的機會。」
東方月失笑,她不是一直希望她失勢嗎?現在是怎麼回事,倒是求著她來壓制慕妃了,可惜,這些後宮中事,已經與她無關了。
淑妃氣得甩袖而去。
過了晚膳時分,茵翠看出主子心情不好,遂說道:「娘娘,我們去散散心吧!」所幸龍天放只是剝奪了她的后位,倒是並未禁足。
是啊,沒有必要不是嗎?她一個懷了孩子的人能到哪裡去呢!
不想讓茵翠擔心,而且今天心裡也莫名地不舒服,總有一股氣堵在那裡,還是出去透透地好,所以她也就答應了。
「娘娘,你就和皇上說兩句軟話,和好吧!看你,現在瘦成這樣。」茵翠勸道。
「哦!」東方月有些心不在焉地,然後抬起頭,望住茵翠:「那你當初為什麼不願嫁給李正祺呢?」
茵翠一窒,「這不一樣,娘娘,他怎麼能和皇上相比,而且娘娘,你是皇后。」
東方月淡淡地說:「皇上就能合理擁有很多女人,是嗎?茵翠!」
「這后位並不能補償我什麼,茵翠,再說,我已經不是皇后了,以後不要再叫我娘娘了,我的身份不比你高貴多少。」
茵翠紅了紅眼眶,所幸在這暗夜裡,娘娘也看不到,娘娘心裡的苦,她是知道的,每夜到很晚,她都看著娘娘發獃,就是睡在床上也不見入眠。
娘娘是愛皇上的,只是為何兩個相愛的人會走到這地步?
兩人偶偶私語著,不知不覺走到一處燈火通明處。
這是哪裡?
東方月迷惘著,為何這麼多人進進出出的。
茵翠抬頭一看,心裡暗罵自己,她怎麼這麼糊塗,竟然帶著娘娘走到昭容宮前面了。
今晚,皇上要來,自然熱鬧了,怕是那些人大大小小的妃子們都忙著來巴結吧!
「主子,我們走吧!夜已深了!」她連忙說道,生怕東方月看出來。
「好,也有些涼了!」她搓搓手臂。
方轉身,卻撞到一個溫暖的懷裡。
她驚慌不已,抬頭一看,呆了,竟是龍天放!
他目光如炬地望著她,彷彿詢問著她的來意。
她猜測著他是否正來昭容宮裡過夜。
「你——」他們同時開口,卻一個都說不出話來。
兩道視線相對許久,未語!
最後,東方月輕喚:「茵翠,我們回去吧!」
茵翠扶著她離開,在轉身的剎那,茵翠驚呼一聲:「主子,你——」她扶著主子的手臂上竟然落下兩滴熱燙的淚。
「我們走吧!」她急急地說著,快步,只想離開這裡,離開這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他就要屬於別的女人了,再呆一刻,她會心痛地死去。
「月兒,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朕的嗎?」他叫住她,渴望地望著那道背影,多久了——
多久沒有看到她了!
久到他以為他可以對她無動於衷,但是他發現,他永遠也不能做到這點。
她頓住腳步,但是沒有回頭,「皇上想我問什麼?問是否在意嗎?那我的答案是不會,你滿意了嗎?」
茵翠拉拉她,小聲地說:「娘娘,你這是何苦!」明明那麼在意了,可是說出來的話卻是那麼決絕。
這個女人真是好樣的!他曾以為他已經很了解她了,卻不知道她可以強硬成這個樣子,她難道都不為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嗎?還是以為他被吃定了。
皇上的脾氣一來,說話也就不那麼好聽了,「茵翠,帶你家主子回去,照顧好她肚子里的孩子!朕今晚臨幸慕主子,別壞了朕的興緻,以後,你要是想回昭容宮也可以。」
茵翠搖搖頭,「奴婢哪裡也不想去,只想呆在主子身邊。」
皇上,求你別說了,主子已經快要挺不住了。
她的手,被人緊緊地掐著。
回到鳳棲宮裡,茵翠安頓好東方月,因為不放心,便守在床邊,打個盹兒。
夜深了,床上的人坐起來,面色蒼白。
她起身,輕輕地步了出去……
仰望夜空,竟是一層層望不透的陰霾,伴著沉悶的雷聲,細雨從天而降……
她怔怔的站在漆黑的夜空下,任由無情的雨打濕衣衫。
目光飄向遠處,正對著昭容宮的地方,龍天放,你真的寵幸了別人嗎?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衣衫盡濕,才精神恍惚的自言自語:「是該結束了!」
說完,她慢慢轉身,拖著彷佛灌了鉛的沉重步伐,向來的路走去,那高挑纖瘦的背影中,充滿了濃濃的落寞之意……
第二天,茵翠發現主子睡得很晚,她正要叫起,卻發現那平日白玉般的容顏竟透著異常的紅暈,她手顫抖著探了過去,觸到的那剎那,驚呼一聲:「天哪!」
主子好燙!
再一看那衣衫,竟全是濕的!
「不好了,來人哪!娘娘病了!」她飛快地跑了出去。
一會兒,太后先來了,帶著一名太醫,太醫看后,大驚失色,「不是已經叮囑過,要千萬仔細照料嗎?為何還會如此,娘娘是淋了雨所致,現在在發著高燒,對胎兒很不利啊!」
太后急道:「這可如何是好!」
茵翠一下子跪了下來,「太后,是奴婢的錯,奴婢一不小心睡著了,娘娘才會跑出去,全是奴婢的錯。」
太后嘆一口氣:「這個孩子難道真的和我們皇家無緣嗎?」
「太后千萬不要這麼說,下官定當儘力,所幸龍子已經五個月了,要是前三月,定是不祥,這乃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太醫安慰著。
太后看著他,堅守地說:「不管如何,孩子盡量救,而皇后是一定要活著的。」她不活,你就得死了!
太醫心一跳,聽到太后仍稱之為『皇后』,心下雪亮,連忙斂神治病。
太后叫著茵翠,「你給哀家出來,哀家有話要問你。」
茵翠垂著頭,跟了出去。
待太后問明了事情,大怒,「這個淑妃,誰叫她來嚼舌的!這一點容人的雅量都沒有,虧得皇上放她自由。」
「傳哀家口諭,往後淑妃,不,是所有不相干的人都不得進出鳳棲宮,要造反了,就看不得哀家得這個孫兒。」太后余怒未消。
最最氣她的就是皇上,這孩子,也不是不知道皇后性子烈,就硬想掰,現在可好,方才她可是聽德海那小子說了,皇上在宮裡發脾氣呢。
哼,愛成這樣!倒不如不愛了!
現在就連她也不待見這個兒子!
寵幸慕妃,騙誰啊!還不是想刺激人家,目的達到了,開心了嗎?
整日地不省心!太後有一堆牢騷想發,又不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