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封賞
大曜曆來主張以仁治國，極少動用重刑，自開國以來，誅九族的懲罰，一個巴掌都數的過來，而僅有的那麽幾次，也都遭到當時的官員質疑。
隻有這一次，文武百官，全都跪地高呼太後聖明、聖上聖明，可見倪家所犯的事情，是多麽的遭人痛恨，以至於這麽重的懲罰，隻覺得大快人心。
癱成一團爛泥的倪震，發瘋的倪縈，很快被帶下去。
慶功會正式開始，新帝論功行賞，首先封賞的，自是舒芙，楚韶華為她正名，加封為安國公主，將修繕好的原林相府邸，賜給她。
其它的封賞，舒芙倒沒覺得什麽，就是相府府邸，讓她很是高興的謝恩。
隨後，絳音、謝長寧、魏泉、莫鉉等人，皆得到封賞。
最後，隻剩下楚少衡。
楚韶華有意吊他胃口，故意問道：“你希望朕賞你什麽？”
他以為，楚少衡最想的，莫過於跟舒芙大婚，有情人終成眷屬，他也準備為他們倆舉辦一場傾國婚禮。
楚少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平靜開口。
“臣弟請求聖上，將定北八州收歸朝廷，收回曜王的爵位。”
他將京衛司的腰牌呈上。
“請求陛下，收回京衛司統衛之權，指派他人接任。”
他跪地一拜。
“臣弟想請求陛下，賜給臣弟自由。”
沒有人能想到曜王會這樣做，下首的文武百官，上首的三個，全都呆住了。
楚韶華隻覺得一股氣直衝上腦門，他陡然從禦座上衝下來，猛地將楚少衡拉起來，走到偏殿無人處，才狠狠的放開他，“楚少衡，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表達得還不夠清楚嗎？你是我的弟弟，無論發生了什麽，都改變不了你是我弟弟這一鐵的事實，是無可置疑的曜王這一事實。”
“你這麽撂擔子不幹？是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我？”
他氣急敗壞，恨聲道：“我告訴你，你休想！定北八州是你的擔子，定北的子民是你的責任，你休想撂到我身上來。”
楚少衡沒有辯解，反手一抬，手中多了一把鋒銳的匕首，他拿起匕首，往手腕上一劃，鮮血很快冒了出來。
楚韶華額角一跳，頓時氣得心疼肝疼。
“嗬，我不答應你，你這是要割腕來威脅我？”
楚少衡還是沒說話，隻是將手腕，伸到他麵前。
不過片刻的功夫，方才正冒血的手腕，傷口竟然完全愈合了，連一絲血痕都沒有，仿佛方才的割腕，隻是幻覺。
楚韶華不由揉了揉眼睛。
為了讓他看得更清楚，楚少衡幹脆又割了一刀，直接將手腕放在他眼前，讓楚韶華親眼看著血冒出來後，還沒滴落下地，就自行的流回血管，而傷口也飛快的愈合。
楚韶華鳳眼瞪大了：“你真是吃了仙丹複活？”
所以身體才會變得這麽特殊，以後沒人能傷得了這家夥了吧。
楚少衡搖了搖頭。
“不，不是仙丹，是鮫族族長泫櫟以畢生修為，才保住了我的魂魄，我的這具身體，才沒落到昊淵的手中。”
“但是，我的身體裏，有昊淵的黑暗印記，所以，醒過來以後，我成了一個陰邪至極的活死人，所到之處，會帶走草木生機，隻留下沉沉死氣。”
“是陰差陽錯之下，得到了阿芙的元珠，才壓下了身體裏的陰邪死氣，看起來像個正常人，但是我本質上，已非正常人，我也不知道體內的黑暗印記，什麽時候會發作？”
總之意思就是，我如今是個怪物，身上還揣了顆炸彈，指不定什麽時候爆炸，完全不適合擔任朝廷要職，更不適合作為統領一地的分封王。
楚韶華沉吟了片刻，很快有了決斷。
“既然如此，那定北八州，就讓文宗哲和武猛繼續好好打理就是了，我看那兩人也是人才，你不在的時候，也把定北管理得井井有條。”
“至於京衛司，那我另指派人好了，讓你好全力將身體裏的黑暗印記除去。”
楚韶華頓了頓，又問：“你預計需要多少的時間，半年夠不夠？”
楚少衡：“……”
這跟他想要的不一樣。
“聖上，大曜並非缺我不可，而且，如今最大的兩個隱患，都已消除，其餘的事情，自有文武百官，幫您分憂解難。”
他幹脆坦誠：“宴會結束後，我會跟阿芙，出發前去去玥國，魑王必須消除。”
“那你去啊，我又不是不準。”
楚韶華爽快道：“消滅了魑王，你們趕緊回來就是了。”
楚少衡沒有說話。
“怎麽？想到處遊覽一番再回來？那也行。”
楚少衡還想開口。
楚韶華先一步道：“我隻有你這麽一個弟弟。”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所以，你們記得早點回來。”
不等楚少衡回複，楚韶華就匆匆走了。
像是……怕遭到拒絕似的。
楚少衡站了一會兒，才折身返回。
走了沒兩步，就看到了太後。
“可以陪哀家去園子裏透透氣嗎？”
太後目光落在他臉上，手情不自禁的攥緊。
楚少衡靜默了片刻，將手伸出去。
太後眼底有淚光盈動，搭著他的手，走到殿外的園子裏。
外間暮色四起，園子裏的宮燈都點上了，照得花樹影影綽綽，空氣中彌漫著芬芳的香氣，皆是春的氣息。
兩人靜靜的走了一會兒，太後才說：“你和瑤兒的婚禮，也該舉辦了，欽天監勘測了，半個月後有個好日子，婚期就定在那天可好？”
“不用了，我們已經成親了。”
太後腳步一頓，“什麽……什麽時候的事兒？”
“我死而複生的時候，在黃泉境舉辦的，依的是碧落島的規矩。”
楚少衡唇角漾開溫柔的笑意，“阿芙她，不喜歡繁文縟節，之前的婚禮，很簡單，但我們都覺得挺好，也沒有再舉辦一次的打算，而且——”
“輕功會結束，我跟她，就要啟程去玥國了。”
“這麽快……”
太後手心一緊，攥住了楚少衡的袖子，她轉頭看向他，鳳眼裏倒映了燈光，依稀閃過祈求的神色，“就不能，過幾天再走嗎？”
她都還沒有機會，補償他。
沒有對他做過任何一件，母親應該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