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青眼
舒芙剛說完，太子楚韶華噗嗤一聲就笑了。
聖後方才就對他心有不滿，這下更不快了，警告性的瞪了他一眼。
“母後恕罪，我實在是忍不住。”他指了指舒芙，“方才那話從別人口中說出來，倒是正常，從舒姑娘口中說出來，實在是太別扭了。”
他說的倒是不假，因為舒芙對繁文縟節的東西，不大耐煩，所以這會子，臉上一副‘快點寒暄完，趕緊聊正事’的表情。
當然，若是別人，隻怕看不出來，不過但凡宮中上位者，都有一雙利眼。
聖後怒了，“舒姑娘本是世外之人，修的又是隨心而行，難為她入鄉隨俗，還特意學一學這些繁文縟節，來拜見本宮與你，這份心意，已是難得，而你堂堂太子，不僅不能領受這份心意，還出言笑話，這是太子該有的風度嗎？”
舒芙忙道：“娘娘息怒，不知娘娘此次召見舒芙，所為何事？”
聖後方才那番話，已經隱晦的點出她知道她真正的師門是碧落島，而又為了給她解圍，不喜斥責其最疼愛的太子，到底意欲何為？
莫非，是想把她拉到她的陣營裏？
聖後賜了座，讓舒芙就近坐到身旁。
這才說道：“朝局上的事，想必絳音同你說過了，本宮就不贅述了，本宮請你來，就是想問你，若是重啟驅邪司，你可願意，出任這驅邪司的司主？”
楚韶華一邊從果盤裏拿起個果子啃，一邊說道：“我可是費勁了口舌，排除了萬難，來推舉你出任司主，你可千萬要願意啊，若是你拒絕，那可真是太傷我的心了，文武百官指不定在後背怎麽笑話我呢。”
舒芙隻覺得整件事太過於突然，也很莫名，不由問道：“太子殿下，您是從哪裏看出我適合出任驅邪司司主一職？”
“我覺得，你從頭到尾，從皮到骨都很適合。”
楚韶華將果核一拋，剛剛好的拋進不遠處盛果皮的碟子裏，拍了拍掌，認真說道：“第一，你修為高深，能輕而易舉的闖進天音司，跌進暗湖結界，還能毫發無傷的從結界中出來，說明你的修為，比天音司中除了絳音之外的所有人都高。”
“第二，你心有大義，定北張有恒勾結妖道作亂一案，你為了保護旁人，兩次不顧生死，力戰妖道，破絕殺陣，你心中有正義二字，所以，我相信你出任司主以後，定會為了維護正道和正義，排除萬難。”
“第三，你身份適合，‘林相墮邪’一案重啟，朝廷上下，那無論是誰去調查，隻怕都會有一些私心在裏麵，難以不偏不斜，而你，雖然同曜王府關係密切，但是，你的師門，是 ‘世外仙境之地，高潔出塵之人’的碧落島，所以，你一定會秉公持正。”
舒芙不無驚奇，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如此多的優點。
她深深的覺得，這位太子殿下，對她怕不是有什麽誤會？
更為重要的是，就算那些優點是真的，也掩蓋不了一個致命的缺點。
“謝太子殿下看得起，隻是，舒芙山野之人，不懂為官之道，更不知查案之法，讓我來擔任驅邪司司主一職，隻怕是讓小孩子當家，一團糟了。”
舒芙誠實道：“殿下還是另薦人選，更為適合。”
她說的這些，也正是聖後所擔心的地方，並且，雖然因為碧落島傳人這一身份，聖後高看舒芙，但是身為女人，聖後更知道，女人更加容易感情用事，保不準舒芙因為對曜王情根深種，而在查案中有所偏袒呢？
是以，聽到此番話，聖後便道：“強扭的瓜不甜，既然舒姑娘不願意……”
“母後……”楚少衡拉起聖後的袖子，晃了晃，笑得像一朵喇叭花一樣，“此案關係重大，舒姑娘心有顧慮是理所應當，不如，讓舒姑娘先好好考慮兩天再議不遲。”
又起身道：“舒姑娘難得來宮裏一趟，我領她四處逛逛，就不耽誤母後午歇了”
不等聖後有反應，拚命朝舒芙使眼色，兩人飛快的告退了。
聖後：“……”
她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為了糊弄我，連多少年都沒用過的撒嬌都用上了，太子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就非得讓這舒芙出任不可？”
“最主要還是舒姑娘的確是最佳人選吧。”女官杜婧若有所思，“舒姑娘若是出任驅邪司司主一職，跟太子爺接觸得多了，交情也就慢慢的多了，而且，一忙起來，跟曜王府的接觸就慢慢少了，中間再插入一個凰郡主……”
杜婧沒有再說下去，神色意味深長。
聖後麵色也好看起來，問道：“她那邊進展如何？”
“中元節郡主跟曜王巧遇，曜王親自護送郡主回來，而舒姑娘當夜就搬離了曜王府，開局可謂良好，隻可惜隨後，舒姑娘就一直閉關，兩人沒機會交鋒，直到昨天，舒姑娘出關，郡主前去探視和‘請罪’，舒姑娘不接受，正巧被曜王看到了，郡主不甘受辱暈了過去，被宮人送回，曜王也隨即趕至，探視郡主許久，才離開。”
聖後點點頭，又問：“你覺得，她能成功嗎？”
杜婧想了想，說道：“如果娘娘所說的成功，是抓住曜王的心，那臣以為，不會，她的手段太嫩了，而且，痕跡太過；但若指的是讓曜王和舒姑娘心生嫌隙，已經成功了，畢竟，凰郡主的存在，就是一根刺，一根橫亙在他們之間，不可拔出的芒刺。”
聖後笑了。
“是啊！說起來，正是天助我也，若是像古話說的，龍生龍鳳生鳳，那麽，本宮還真找不到如此好使的一根刺，世人一定想不到，風華絕代驚天下的一代名相，其女，竟然是個沒有半分風骨，隻會攀龍附鳳之徒。”
杜婧也道：“若不是臣親自檢視了她背上的胎記，又以秘術追本溯源，確認是林相的血脈無疑，臣也萬萬想不到。”
主仆二人不無感歎，都沒注意到，殿外，有白色的衣角一閃而過。
而守在門口的宮女，忽然感覺到一股冷氣，忙搓了搓手臂。
怎麽回事？這冷颼颼的感覺，好像絳音司主走過似的。
她忙看了看四周，卻什麽也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