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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失味

  女人身段風流妖嬈,眼波一轉,更是媚態叢生。


  一隊官兵眼睛都直了,章苛最愛美色,更是半邊身子都酥了,幸而理智尚存,想起在執行公務,板起臉,“你是何人?你知不知現在定北八州的規矩?竟敢穿成這樣招搖過市!”


  “奴家是來參加明珠盛會的。”魅笙朝眾人盈盈一拜,羞答答問道:“請問各位官爺,如今定北八州有何新規矩,奴家竟不知道?”


  章苛眼睛貪婪在女人凹凸有致的身上遊移,麵上做出一副端肅的樣子,說道:“如今定北八州,不準喧嘩吵鬧,不準歡聲笑語,不準華裳美服,不準大酒大肉,宵禁時間,不準外出,違令者,大刑伺候。”


  “呀!這麽多禁令!”她掩口驚呼了一聲,美目滿是震驚,怯怯的看向章苛,“這位官爺,往年定北並無這樣的規矩,怎麽今年……”


  她聲音柔媚至極,像是一把小勾子,勾得人心神蕩漾,身上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更讓人神魂顛倒,隻想把自己知道的都給美人解釋清楚,好博其一笑。


  章苛神色迷離,“二皇子下落不明,朝廷派禦史張大人前來詳查,張禦史請來蓮山高人,高人測到了二皇子的下落,並定下這一係列的禁令,說隻要定北子民戒奢戒欲,誠心祈福,就能助二皇子早日脫困。”


  “祈福?”魅笙忍不住笑了起來,那笑抵達眼角,就化成了冰霜。


  弱女子的麵具瞬間四分五裂,魅笙氣場大開,一大耳刮子甩了過去,“你他娘的當老子眼瞎,這他媽是祈福?這分明是守喪,這是當二皇子已經死了!”


  章苛還沉浸在美色裏,毫無防備之下,被打了正著,眼冒金星。


  其餘的官兵頓時臉色大變,將魅笙團團圍住。


  可惜他們哪裏會是魅笙的對手。


  小二隻覺得眼睛花了一下,就見平素耀武揚威的官兵,都翻倒在地,被一陣劇烈的拳打腳踢,揍得青皮臉腫,然後,被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繩子,五花大綁捆起來。


  這分明是說書先生口中懲奸除惡的俠女出場的情景。


  小二激動看著魅笙,想給她來個五體投地大禮。


  “還傻站著幹什麽?快來給我們弄吃的啊。”金絲鳥從窗口喚道:“這個野蠻女也是個無肉不歡的,還不快點把你藏起來好酒好肉端出來?”


  小二死裏逃生,自是無比感激,拿出地窖裏珍藏的好酒好菜,喚醒廚娘拿出本事,整治了一大桌珍饈美食,款待救命恩人。


  端出來,才發現不知何時,店裏又進了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矜貴冰寒,教人不敢多打量,女的粉嫩年輕,少女模樣,瞧著十分親和友善。


  兩人同救他的俠女坐在一桌,少女撐著下巴說道:“我在和城時,聽了許多老王講的故事,說大曜二皇子英勇善戰,治下開明,封地定北八州安居樂業,首府明珠城更繁榮自由,是一片難得的人間樂土,對這位二皇子非常敬仰。”


  “沒想到,這一路看到的定北,死氣沉沉,現如今快到明珠城了,也沒有好轉的跡象。”舒芙遺憾的搖了搖頭,“想來,那些故事都是被老王美化過的,真實的二皇子,隻怕就如同這片封地的景象一樣,無趣的很。”


  舒芙有種幻想破滅的失落感。


  楚少衡正在夾菜的手,僵了一下。


  魅笙被一口雞腿噎到,急急的吞下去,立刻舉雙手讚同,“英雄所見略同啊,我一進入這塊地方,就渾身不自在,沒勁透了,這封地的主人,鐵定是個無趣到極點的家夥。”


  她嚴肅認真的看向楚少衡,“你說對吧?”


  楚少衡冷冷看了她一眼,摩挲著大拇指上的扳指,威脅之意不言而喻,“你吃飽了撐得慌,就去幹點正事,查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魅笙餓得幾乎能吞下一頭牛,這會子隻囫圇啃了個雞腿,哪裏就吃飽了。


  他們這十天來接連趕路,沒條件、也沒時間好好滿足一番口腹之欲,好不容易可以大吃一頓,魅笙豈肯還沒吃飽就幹活。


  當下身形一動,她飛速移到舒芙的後方。


  有了擋箭牌靠山,她膽子立刻肥了,膽大包天道:“即便是天大的事情,也等我陪小芙芙吃完這頓飯再說,你不能因為自己的缺陷,就剝奪別人享用美食的樂趣。”


  無視楚少衡想要宰她的神情,魅笙勤快的夾起一隻大蝦,三下五除二剝幹淨,放到舒芙碗裏,“來,嚐嚐,這是定北特產。”


  舒芙夾起蝦放入口中,鮮美的滋味,讓她思緒拉了回來,心念一動,她剝了一隻給楚少衡,“你也嚐嚐。”


  這種蝦盛產於定北天水湖,又名為天水蝦,以‘鮮香肥美,柔嫩細膩’聞名,先帝文成帝曾微服私訪,嚐到此蝦,寫下詩句‘此味隻應天上有’,更是讓天水蝦名聲大振。


  可惜再美味的珍饈美食,到了楚少衡口中,也無甚特別的滋味,飲食對於他來說,不過是純粹為了滿足身體需要。


  隻是在舒芙殷切的注視下,拒絕的話到了舌尖就莫名了沒了聲,反倒是手自作主張的夾起了大蝦往嘴裏送,細細咀嚼,楚少衡點頭道:“不錯。”


  他臉上的冷凝仿佛冰雪初融,嘴角甚至少見的揚起細小的弧度,像是美味帶來的愉悅。


  魅笙不可思議看著他,正想說點什麽,楚少衡眼風就掃了過來。


  魅笙趕緊鵪鶉似的縮起頭,出手如電給自己夾了滿滿一碗菜,背過身去享用,避開此人強大的威壓之氣。


  舒芙仿佛沒看到他們的異常,又剝了一隻蝦,“再嚐嚐。”


  楚少衡放入口中。


  舒芙笑道:“不要屏蔽感覺,放鬆下來,讓舌尖去感受蝦的鮮美,就像你練武的時候,心隨氣走的感覺。”


  她的聲音很柔和,像是一隻手,溫柔而堅定的掰開緊閉的味覺之門,楚少衡一時不察,竟被她掰出一絲縫隙,於是,有味道從縫隙裏鑽了進去。


  沉睡的味蕾像是有蘇醒的跡象,他仿佛嚐到了一絲鮮香肥美的味道。


  這味道一閃而過,繼而,更多的味道從記憶深處竄了出來。


  腐爛的屍體、惡臭的寒潭、腥臊的死魚……


  “嘔!”楚少衡臉色頓變,側身吐了。


  一路上楚少衡對食物的異常,加上剛才魅笙的透露,舒芙猜測他可能是患了罕見的失味症,而看他的氣色,並不像是身體的原因,更有可能是心理因素,所以剛才想嚐試引導他,沒想到會弄巧成拙。


  趕緊倒了杯茶水,舒芙不無自責,“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太莽撞了。”


  金絲鳥感覺這蝦好吃得讓它連舌頭都要吞下去了,極為不解:“為什麽這麽好吃的蝦大仙會吐?又為什麽都是你的錯?”


  它一雙鳥眼裏滿是困惑,正好看到牆上掛著送子觀音畫,福靈心至道:“難道、難道大仙是懷孕了,所以會吐,而你讓他懷的,所以是你的錯。”


  舒芙呆了。


  楚少衡也不吐了。


  正大快朵頤的魅笙,直接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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