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真假
玥帝的這個決定明顯沒有跟文武百官通過氣，而這個決定又太過於出乎眾人的預料，因此，玥帝說完後，足足有好一會兒，眾人都是呆滯的。
陳閣老茫然的拽住旁邊的人，“你打我一拳。”
旁邊的人哪兒敢打他，隻狠狠的自己掐了自己一把，隨即啊的一聲叫起來，“好痛，陳老，是真的，我們不是在做夢。”
“不是做夢，那陛下為何突然如此決定？”
陳閣老不可思議的想，難道是徹底醒悟過來了，覺得自己登基以來幹的事情委實荒唐透頂，無顏麵對天下，所以萌生退意？
他很快否決了這種想法，別人不知道，作為帝師，他非常清楚這位陛下的帝位是怎麽來的，絕不是史官記錄的‘廢太子謀逆弑父，遭烈火焚心，龍神之力選擇了安王’。
處心積慮謀奪而來的皇位，怎麽可能會真的良心發現，主動退位？
隻怕是為了扭轉天下子民的印象，同時杜絕朝中想要擁立太子的心思。
若是如此，那太子危矣。
陳閣老心裏一驚，高呼：“老臣懇請陛下三思，陛下是神定之王，有龍神之力庇佑，定當萬壽無疆，天下萬民還需陛下關懷，太子也還需陛下教導。”
他的話好似風向標，不知如何應對的群臣都有了發言的方向，均勸玥帝收回成命。
玥帝這回卻是打定主要讓所有人意外到底，“朕意已決，眾卿不必再勸。”
佛塔上。
李巍的表情跟神台下的子民一樣，是全然的震驚和茫然。
曆代玥帝，除非死亡，沒有在世就退位的。
更何況是沒有任何征兆的退位。
這太奇怪了。
他下意識看向龍泉，仿佛從那裏能找到答案似的。
這一看，李巍額角不由一跳。
“靈氣、靈氣怎麽越來越少了？明明家父親口說過，賜福之日，龍泉靈氣充盈天地，白煙渺渺，三日不絕。”
舒芙從小被師父一路忽悠，私以為李巍父親對他說的這話，跟師父從前對她說‘小金乃是普天之下最有智慧、最能護主的靈鳥’一樣，聽聽也就罷了，當不得真。
她不無同情，“以我的經驗來看，你肯定是被騙了。”
“家父絕對不會騙我。”
李巍卻是個死心眼，對長輩的話奉為圭臬。
舒芙幹脆朝他雙目一彈，讓他眼見為實。
李巍隻覺得有水滴似的東西滴入眼睛，一陣沁人的涼意之後，睜開時，整個視野變得很大，遠處的東西，也都能明察秋毫。
舒芙指著神台邊上微不可見的小窗，“這個窗是用來給裏麵的人透氣用的，從這窗看進去，看到那三人沒有，他們臉色青白交加，這是靈氣即將耗盡的先兆。”
李巍順著看去，果然看到了神台之中的三個術士，他們正手背相抵，臉色難看，掌心溢出淡薄的靈氣，化入龍泉。
“怎麽會是這樣？不可能是這樣！”
李巍臉色聚變，神思翻湧，一個可怕的念頭蹦了出來，“那個人不是我玥國的陛下，是冒充的，大家都被他騙了。”
他猛地轉身，奔下佛塔。
楚少衡截住了他。
李巍這回倒不覺膽寒了，反而一把拉住他，“楚兄，那個人，不是我們陛下，絕對不是！我玥國的陛下，就算昏聵無道，就算讓子民失望，也絕不需要靠這種把戲來欺騙天下，因為我玥國陛下有龍神之力庇護，根本無所畏懼，我們一起下去，揭穿此人。”
楚少衡冷冷看了他一眼，用實際行動給予了回複——他甩開李巍的拉扯，出手如電，在肩胛處一點，李巍渾身一僵，四肢再也移動不了半分。
“你幹什麽？”李巍大驚。
“他在阻止你去找死。”
為了避免李巍喊叫引來人，舒芙幹脆給他加施禁言咒，這才說道：“大哥，你先想一想，你們陛下有龍神之力庇護，又有這麽多的龍騎士護衛，誰有膽子假冒他啊？你與其懷疑人家是假冒的，不如懷疑龍泉是不是真的有那麽玄乎？。”
李巍不能說話，眼睛瞪得幾乎要掉出來，猛然搖頭。
舒芙真擔心他把脖子搖斷了，趕緊安撫：“好好好，就算龍泉果真如你父親所說，你的判定是對的，這位是假冒，那你就更不能下去了。”
李巍一呆，疑惑看向舒芙。
“若是此人真是假冒的玥帝，那他剛才的話你聽到了，他要傳位太子，一個人冒著誅九族的罪來假扮你們陛下，目的是傳位太子，你認為這可能嗎？”
“當然不可能，他冒險而太子受益，天下哪有這麽好的事情？若他是假冒，就隻有一個可能，就是你們真正的陛下已經被太子控製了，這位假冒者是你們太子指使的，而敢這麽做，必是一切都已謀劃詳盡，盡在掌控之中，你出去揭穿，且不正是自尋死路？”
李巍從未想過這背後的事情，徹底呆住。
舒芙頭一次忽悠人就效果良好，不由暗自興奮。
“你怎麽看出來的？”楚少衡眼神異樣。
一個此前從沒有出過碧落島、不諳世事的少女，僅僅憑借片麵的了解，就能推測出幕後的棋手，這可能嗎？還是她……
“這還用看？傳奇雜書裏皇權爭鬥的故事這種橋段多的是。”
舒芙根本沒有注意到楚少衡的異樣，她洋洋得意介紹新發現的忽悠人的好方法，“我剛把那些故事糅合糅合，說給他聽，沒想到真的有用。”
楚少衡：“……”
她澄澈明亮的眼中滿是新奇之色，倒影出他的樣子，陰冷冰寒，不信任任何人，他此前從未覺得有任何不妥，因為他正是靠著這種警惕才活到現在，而此刻，看著她眼中的自己，楚少衡第一次覺得可憎。
“阿芙……”他抬手幫她擦掉鼻頭上不知何時蹭到的灰，“答應我一件事，等會兒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你都要聽我的，好嗎？”
指尖拂過的地方，飄來一縷極清淡的荷香，舒芙臉上一熱，在腦子反應過來以前，嘴巴已經自作主張應了下來，“好啊！”
答應下來之後，她腦子才後知後覺轉過來，“怎麽？我們被發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