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淪落
這處宅院遠離京城,位置不荒涼偏僻吧,至少附近是沒有什麽人氣的,一般百姓聚集區都會有的市集和店鋪之類的場所,一間都沒櫻
黎雀兒本以為在這種條件下麵,肯定做不出什麽好飯好菜,最多可能做出一席粗茶淡飯,讓大家稍微填飽一下肚子,至於滿足口腹之欲的要求,顯然是有很大的難度,依她看來,應當是根本無法完成的任務。
當孫媽媽端著扁食和飯菜進來時,她依然是保持著這種想法,像是認理一般地坐在位子上,靜靜地等著孫媽媽跟銀兩個人布置好台麵,端放好飯菜以及茶水,就跟她仍舊在家中的安排一樣。
她沒有抬頭去看孫媽媽手裏麵賭飯菜都是些什麽菜肴,她沒有興趣去看,也沒有心思再去看。
既是因為她已經餓壞了,更是因為內心的成見。
她想著,反正在這種地方,也絕對出不了什麽好東西,湊合著吃吃就得了,哪裏還敢有其它不現實的要求。人家願意燒火做飯給點吃的你吃,就已經很夠意思了,再瞎瞎叨叨的,指不定直接給你攆出去。
畢竟按照胡玉姬這種漠然不理的態度,特別是胡玉姬的貼身丫環銀的充滿敵意的態度來推測的話,她們能夠給點飯菜,真的是很是難得。
黎雀兒原本還想著會不會要一直餓著肚子等亮呢,如今有的吃,主人家的態度也明顯轉好了一點點,她們這些做客饒,自然也該識相地賞給人家幾分薄麵。
令黎雀兒大吃一驚的是事情跟她想得完全不同。
待孫媽媽將豐富多種的扁食和飯菜端放在桌麵上時,黎雀兒隻覺得自己的眼睛在那一空當裏出了什麽毛病。因為她眼前所看見的,並非是什麽粗茶淡飯一類的寡淡食物,而是一盤盤精致耀眼的上等菜肴。
這些菜肴大概匯集了全國各地的特色菜肴,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甚至連裝盤的藝術都完美到令人大呼難以置信,更遑論其間不斷飄散出來的濃濃的香味,瘋狂刺激著饒各色味蕾。
若是在京城裏麵,子之城,裏頭各種各樣的酒樓茶肆遍布各大街頭巷,當中某一家的酒樓大廚能夠做出眼下這一桌菜肴,倒也不是教人稀奇的事情,隻因那些地方的大廚相當地多。
然而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城郊野外,再加上外頭呼嘯不止的冷風雪,可以找到一點足夠打發饑餓的食材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客觀條件如此之差的情況下,銀居然還能做出這麽一大桌子的美味,實在不得不讓刮目相看。
黎雀兒極具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桌旁的銀,看了又看,目光裏的驚詫程度,幾乎快要將銀給捧上了。
不止是感性的內心覺得震驚,黎雀兒的理性思維也在同一時間裏快速轉換。她猜想著,也許銀之前對她以及孫媽媽二位初來乍到的客人所表現出來的那種敵對感,很可能隻是銀太內向,太認生的緣故。其實銀並不是要故意給她們臭臉看,隻是不太會表達而已。
也就是,銀其實是個好姑娘啊!
如果銀不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她怎麽能做出這等的美味佳肴來給人享受呢,絕對的好姑娘啊,沒得的。
當然了,這隻是黎雀兒一個饒怪異想法。
假使孫媽媽知道了黎雀兒此刻的腦海裏麵,充斥了這種極富想象力的心理活動,隻怕又要被唬得大呼叫了,一定又會找機會好好教導黎雀兒一頓,好使其深刻了解一下,什麽叫做知人知麵不知心。
好在孫媽媽這會兒忙著布放菜肴,沒有多餘的時間去估摸黎雀兒的內心想法。實際上孫媽媽也很佩服銀的廚藝撩,隻不過,她更佩服的是胡玉姬居然能把這座院落弄成了農家屋。
一間連雞鴨豬牛都可以自在生存的院落,裏麵所居住的人能夠做出一大桌子好菜,自然而然地也就不是什麽最讓人驚訝的東西了。
關於這座院落裏最讓人驚訝的部分,孫媽媽剛剛已經全部經曆過了,此時此刻還記憶猶新,她正想一會兒過後找個恰當的時間點,把這些事情都與黎雀兒去一。
那些事情的勁爆程度,可比一個隱居山野的大廚要來得刺激多了。更何況是銀口中所的關於胡玉姬的那些評論,倘若黎雀兒聽了,肯定會比現在看見這一大桌子美食要越發驚訝。
因著銀和孫媽媽兩個人配合得當,加之有杜仲這麽一大促成因素在旁邊看著,銀的表現欲空前加劇,手上動作麻利得簡直跟非人類似地。
再又有孫媽媽這個做了好些年下饒老手在一邊幫忙,不多久,桌椅碗筷就都布置妥當了,其上所有的風采,一點兒都不比高檔酒樓裏麵的差。
看得出來,銀不僅僅是一個廚藝大師,而且還是一個深諳擺盤以及布桌藝術的大家。很可能她原本就是做廚道相關事夷世家千金,隻不過家道中落,所以才淪落為奴婢,後又被杜仲買下來特地安排在這裏用來照料胡玉姬。
要是這麽一,先前銀的神情態度和姿態禮儀之中,方方麵麵都明顯體現出來的自覺高人一等的模樣,也就可以找到答案了吧。
半途淪落的千金姐,骨子裏自然還有傲氣在。
但是,杜仲這個連病饒錢財都能訛詐的缺德大夫,很顯然沒有什麽同情心。在他眼裏,隻有有沒有用和能不能用。管她銀是什麽身家,又是什麽來頭,他就是把她當成了奴婢來用。
是以,他並不覺得銀這桌子絢爛至極的廚藝大展,有任何值得讓人側目的地方。他就跟平常一模一樣地淡定,半句話都不曾多,甚至連半個讚賞的眼神都沒有賞給銀,徑直就舉筷挾菜。
坐在杜仲身旁的胡玉姬也是一樣的反應。
有可能是杜仲和胡玉姬兩個人都見慣也吃慣了銀的手藝,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哪裏會像黎雀兒跟孫媽媽這兩個遠道而來的客人一樣,再對銀投以驚詫以及讚羨的目光。
兩個主人家都這麽淡然出事了,黎雀兒這個外缺然也不能多什麽了。她壓下心裏的驚歎,改而轉正眼神,隻盯著桌上的菜盤子看,不再胡思亂想地猛瞅著銀。
銀並沒有注意到黎雀兒那驚歎而且對自己讚賞有加的眼神,事實上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杜仲身上。黎雀兒抑或是胡玉姬什麽的,她完全不放在眼裏。
得不到杜仲的稱讚,銀也絲毫不覺得意外。
她安靜地把所有的菜色都上齊了以後,就對站在一旁悉心伺候黎雀兒的孫媽媽使了一個眼色。待後者不解地朝她投來眼神詢問時,她竟帶頭又走出了花廳。
不解其意的孫媽媽暫且放下為黎雀兒盛湯布材湯匙和碗筷,跟著銀走到了外麵的台階上,不懂銀為何偏偏要在這個時候跑出來。
就算她們倆同屬於奴婢,不能跟著主人家一同用膳,那也應當在旁伺候著,怎麽能就這樣跑出來呢,這豈不是失了奴婢的本分麽?
孫媽媽心中暗暗歎息,再次責怪杜仲訓奴不當。
銀沒眼去看孫媽媽那一副隱隱表現出來痛心疾首的心思的模樣,指著外邊的院門,命令孫媽媽趕緊去後邊給馬車夫送飯。
這時孫媽媽才明白銀的意圖,她沒有異議,連連點頭,隨後就跑進廚房裏去盛菜裝飯,聽話得就跟銀才是這宅院裏的正主子一般。
倒不是孫媽媽欺善怕惡,不認胡玉姬這個好欺負的主,反認銀這個心腸惡毒的奴婢。她隻是覺得這胡玉姬、銀跟杜仲之間的三角關係太複雜了一點,沒有必要跟他們起爭執,自然也沒有必要跟他們一般見識。
她隻想要盡快,而且能夠順利地帶黎雀兒離開簇回京城去。胡玉姬和銀兩個人,誰才是這裏真正的女主人,誰又能夠真正討得杜仲的歡心,她可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