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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照九陰(二)

  果真是什麽樣的主子出什麽樣的侍女。


  應皇天對此壓根沒什麽反應,隻對觀言說,“香蘭跟你一樣,也是孤兒,難道我沒跟你說起過?”


  觀言聞言一愣,便反問,“你什麽時候跟我說起過?”


  應皇天看他一眼,平平地道,“那你現在知道了。”


  觀言頓時語塞,隨後想起香蘭對燭龍神如此熱衷的樣子,不禁道,“啊,那麽說來,她難道一直想找到自己的雙親?”


  “嗯。”


  “所以,你才不阻止她去見燭龍神?”觀言問。


  應皇天淡淡道,“這是她的自由,我為何要阻止?”


  “唔……”說的也是,觀言壓根無法反駁,半晌後道,“那我帶香蘭一起去,你能同意嗎?可能要好幾天……”


  “你是來替她做說客的嗎?”


  “呃……”


  香蘭一回來就借口要做飯溜到廚房去了,至今沒個影。


  “因為,是我邀請她前去的。”觀言隻能硬著頭皮道。


  “哦,原來如此。”應皇天眼皮也不抬一下地道。


  “應公子……”觀言看著他,一點也捉摸不透他的打算。


  “既然是你邀請她去的,那麽重樓的缺該怎麽替補,難道還要我來幫你解決?”應皇天反問。


  “啊!”觀言這才明白過來,立刻道,“我明白了,我這就去把玉蟬找來。”


  應皇天聞言垂眸,並不再多言,觀言則幹笑兩聲,匆忙奔出重樓。
——

  安排好了玉蟬,觀言和香蘭正式跟隨商巫師出發前往尋找燭龍神。


  除了他們二人之外,當然還有為數不少的追隨者,他們義無反顧跟著商巫師,想親眼一見燭龍神,目的自然都是為了實現他們各自的願望。


  一行人浩浩蕩蕩,準備從丹陽城出發,往商巫師所說的赤水之北的地方行去,臨行前,商巫師對所有的追隨者們鄭重其事地說道,“我必須再提醒你們一次,這將會是一段充滿自我挑戰的旅程,過程中興許還會出現不可預知的危險,但若你們持有一顆純正的心,不輕易懷疑自己,像相信自己一樣相信燭龍神,那麽最終,燭龍神就會出現在你們的麵前。”說罷,他居然道,“你們出發吧。”


  “咦?”聞言眾人愣怔不已,見他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的樣子,再加上他說的話,不禁一臉疑惑地瞪著他,紛紛問道,“咦?不是商大人帶我們去嗎?”


  商巫師似是早料到會有人這樣問,便道,“這是你們自己的修行,並非是我的,若我跟你們一同前去,那麽燭龍神若出現,又豈能作數?”


  這麽聽起來似乎挺有道理,就聽商巫師又道,“切記我說過的話,祝你們一路順風。”說著,他向眾人揮手告別。


  這讓原本懷著僥幸心理去碰運氣的人們不禁有些擔憂,但去也無妨,能見到最好,見不到應該也沒什麽損失,不是嗎?

  “香蘭,應公子跟我說起,你跟我一樣,是孤兒?”一直到上路,香蘭都默不作聲,事實上還在出行前觀言就覺得她心懷忐忑,這讓觀言意識到她是真的很看重此事,但卻又因為不了解她的情況而不知從何相助,這才有此一問。


  香蘭過了好一會兒似乎才因觀言的問話而回過神,她微微一笑打起精神來,也不隱瞞,對觀言說道,“其實我的身世很普通,從小被-幹娘帶大,她是宮裏的老宮女了,她說我的母親也是一名宮女,但後來因為被發現肚子大就被趕出宮去,也隻有幹娘偷偷送食物給她,她似乎很愛我的父親,所以一心要把我生下來,可是,當她生下我之後,就……”


  見香蘭說不下去,觀言依稀明白過來什麽,果然聽香蘭頓了片刻,再次開口道,“她服毒自盡,到最後,都沒有說出那個男人是誰。”


  觀言因她的話微微沉默,明白到原來香蘭希望能夠找到她的父親,這時,香蘭複又說道,“其實,幹娘早就有懷疑的對象,也曾多次試探過我的母親,那個男人是誰,我也大概知道……”


  聽她這麽說,觀言一愣問,“那你……”


  香蘭知道他要問什麽,打斷他道,“你想問我為什麽我仍然那麽想見燭龍神?”


  觀言點頭。


  “那是因為……”香蘭咬下了自己的嘴唇,一個字一個字極用力地道,“因為,我想讓他為我母親的死,付出代價。”


  觀言心中一震,看著香蘭。


  香蘭忽地笑了,抬頭對觀言道,“觀公子是不是從未見過這樣的我?從前的我很陰沉,直到現在,我的報複心仍然很重……這些,觀公子一定都想不到。”


  觀言的確想不到,但他並不打算深入去想,雖然過去的事無法抹殺,而且無論是不是報複心重,在觀言眼裏,香蘭隻不過是一個開朗樂觀的小姑娘,他認識的,也隻是現在這個香蘭,若說要問,他隻想問她一件事,“你因何去了天鎖重樓?”


  香蘭略略回憶著道,“幹娘在我七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她去世前拜托宮裏的人照料我,但因為我的個性太差,從小就不愛講話,她們擔心我會出亂子,一直隻讓我做打掃的工作,後來天鎖重樓突然有了空缺,那裏根本沒人敢去,也沒人願意去,於是就讓我去了。”


  “原來如此。”觀言這才了解香蘭之所以會在重樓的原因,就聽香蘭又道,“其實,我會變成現在這樣,都是托了應公子和重樓的福。”


  觀言看向她。


  “那時候我不愛說話,隻管自己做事,應公子也是我行我素,我們互不幹涉,但是有一天,我出去辦事,卻因為是重樓的人所以遭到了欺負,可沒過幾天,我就聽說那個欺負我的宮人在楚王麵前出了洋相而被趕出宮去,我好奇之下前去打聽,才知道有關於‘重樓裏的人都被鬼神保護’的傳聞,蓮姨據說也是如此,這次欺負我的宮人好像是因為不信邪才會這樣做,而自那天開始,我留意到一直以來宮中的好多怪事都跟天鎖重樓有關,卻又找不到相關的實際證明,於是我不自覺地密切關注起應公子的起居生活來,不過並沒有找到半點線索和破綻,然後在不知不覺間,我專注的事物多了起來,心中不再是滿滿的憤怒和仇恨,一天一天下來,就不再像從前那樣死心眼了。”香蘭說起這些事的時候語調明顯輕鬆起來,觀言自然是最能了解這些事的人,聽到這裏,不由附和道,“說起來,我好像也是這樣。”


  “嗯?”香蘭好奇地問。


  觀言回答道,“一開始入宮的時候我也很緊張,是應公子和重樓的存在分散了我的注意力,後來很多事就變成了理所當然,當我回過神來,發現已經習慣了宮中的生活。”


  香蘭頗有感觸地又道,“現在我能在前往尋找燭龍神的路上,也多虧了應公子和觀公子呢,這樣想的話,香蘭覺得自己已經比很多人都要幸運了。”


  觀言正要對她說什麽,卻聞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道,“你們是兄妹?看起來完全不像嘛,該不會是冒充的吧?”


  觀言和香蘭一愣,轉過頭去,就見到一名背著包裹的年輕男子向他們大步走來,顯然是同行者之一。


  香蘭對他的話充耳不聞,隻問他說,“你一個人?為什麽想去見燭龍神?”


  對方似乎早就想一吐為快,立刻回答道,“啊,我想改變我平淡的人生,我不能再忍受默默無聞的生活,每天除了種地就是種地,整日與泥土和蟲蛇為伍,為什麽我沒有出生在宮中享受錦衣玉食?我想要飛黃騰達,當上大官,再娶幾個漂亮的媳婦兒,幸運的是,那天我在田地裏偷懶的時候,遇到了貴人商巫師,他說隻要相信燭龍神就能夠改變自己的人生,所以我就一路追隨著他而來。”年輕人將自己不求上進的事說得理所當然,更帶著異想天開的成分,香蘭一聽之後就再也懶得多與他說話,拉著觀言就走,同時沒什麽誠意地道,“哦,那祝你成功!”


  “謝謝你,對了,請問姑娘芳名?”年輕男子似是完全不懂得看人的臉色,很是高興地道謝,隨後跟在他們身後,並又對香蘭道,“我叫葛風。”


  香蘭走得愈發快了,誰料那葛風依舊沒有半點神經,仍是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後,口中不停地道,“啊,是我失禮了,要不是我見姑娘美麗動人,才一不留神問了出口,實在是感到萬分抱歉。”


  他的語調輕浮,還自以為彬彬有禮,香蘭聽在耳中卻忍不住皺起眉頭,不由停下腳步,然後轉過身麵對葛風,臉上瞬間換上了完美無缺的笑容來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會生得如此美麗動人,貌美如花?”


  葛風也浮起笑容來,想了想回答道,“那自然是因為姑娘天生麗質,福氣好的緣故啊。”


  “錯了。”香蘭一口否定他,葛風不由一愣,問,“那是為什麽?”


  香蘭挑了挑眉,然後左右看了看,對葛風道,“你稍等一下。”她說著便走向路邊一棵粗壯的大樹,然後伸出手往樹幹一角抓去,一會兒,便似是抓住了一樣東西,那東西的顏色跟樹幹相近,葛風看不明白,不由走近幾步,出聲問,“姑娘?你這是在做什麽?”


  香蘭驀地轉身,葛風的鼻尖隻覺一陣冰涼,他眼前赫然出現一物,將他嚇得頓時大叫起來。


  那竟是一條灰不溜秋的蛇,眼前的女子徒手抓著它,並將之遞到自己跟前,讓他看個清楚。


  葛風倒不是怕蛇,但蛇信子在驀然之間幾乎吐到他的臉上,著實讓他一驚,定了定神之後,便聽捉住它的女子巧笑盈盈地道,“因為我喜歡吃煮熟的蛇皮,喝摻了蛇血的美酒,並喜歡與它們為伍,有一個詞你聽過沒有?”


  葛風警惕地看著這個令人意想不到的女子,心底有些發毛,腦中早已一片空白。


  “叫‘蛇蠍美人’。”香蘭繼續笑得燦爛,一字一句地問他道,“現在,你還想知道我的名字嗎?”


  “不想了、不想了!”葛風連忙道。


  香蘭瞬間收起了笑臉,將那條蛇直接扔向葛風,葛風“啊”了一聲,卻已來不及後退,不由一屁股跌坐在地,香蘭看著他的狼狽樣冷笑一聲,扭頭就走。


  觀言看著這樣一幕,不覺拜服不已,果然從重樓裏出來的人,都不容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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