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匯報
然而,終究是休息不成的。
煩人的事物,到了晚間還是如期而至了,若說有什麽值得慶幸的,大約是這消息尚且不算壞。
太傅向安,終是露出痕跡了。
秦斂親自來了,帶著去斷水橋附近探測的侍衛一道,靜候在門外頭。
看著元夕出來,低聲請示道:“主子可是醒了?”
“並沒有。”元夕搖頭:“許大夫下午才剛給他換了新藥,藥性還沒適應,所以睡的會比往常更沉些。秦叔,你若是心急,我現在就去叫他。”
“不用不用。”秦斂搖頭:“主子的性子我清楚,若非必要,不會允許許大夫用助眠的藥物的,定然是疲累的過了才會如此。這事兒原也不急,我怕他心內掛牽著才連夜過來。即睡著,那等一等也是無礙的。”
“是。那秦叔,你先去前廳休息一會兒,左右不過一盞茶時間,玉璃也就醒了。”元夕抱歉的笑了笑,重又回了屋子。
如今言書身邊也隻剩了自己,原想著再調幾個人上來,可言書不讓,說是這些年調教的累了,不想徒增煩惱,而且如今又是在祁國,也沒什麽特別的身份,若是太多人跟著同進同出反倒惹人懷疑。
若是平常起居也就罷了,婢女小廝鞍前馬後的也不缺人。
隻是在這樣的時候,人手才會顯得不足。
罷了,元夕抬眼看了看那些隱在暗處的人,不由失笑,也不能說是沒人,明裏暗裏那樣多的眼睛盯著呢,倒也勉強算安全的很。
原以為秦叔這一等怕是不會少於一盞茶的時間,誰知元夕才踏進屋子就見那本該躺在床上安睡的人此刻正無比清醒的眨著眼睛看著自己。
“秦叔來了?”
“你醒了啊?”元夕看他這樣,不知怎麽有些難受:“你這個人怎麽這樣啊,藥都灌不暈你,說醒也就醒了,你是瘋子嗎?”
明明別人都能體諒,怎麽偏你這樣?是要逼死自己嗎?
“別這樣看著我。”言書笑了笑,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說話,隔了半晌才道:“我起不來,你扶我一下。”
醒過來不過就是直覺,藥效並沒有完全過去,連帶著腦子還是混混沌沌的,言書無奈的看著元夕,因為他的眼神而莫名心虛,可還是硬著頭皮把話說完:“我不要緊的,你先過來扶我一下,然後去請秦叔過來。早點了結才能早點休息,你說是嗎?”
“我說是嗎?嗬,言玉璃,你話說的倒是好聽,我說不對你就能不起來嗎?”元夕的神色不大好:“別總是一副能聽進人話的樣子,其實你心裏的主意最正了不是嗎?但凡下了決定,旁人還能勸動你一句嗎?別開玩笑了。”
話是這麽說,可到底還是不能真叫言書這個模樣去見人。
元夕上前幾步,原想著這人雖然討厭,可到底還是病人,自己動作好歹得輕柔些,可在伸手握刀他冰涼的手時,還是忍不住用了力氣。
“嘶……”一聲痛呼來不及壓住,幾不可聞的溢了出來,對應的是言書委屈的眼神:“疼。”
“還會喊疼啊,我還以為你是鐵人呢。”好話難說,可下手的力度到底克製了下來:“我不慣伺候人穿衣,等下讓婢子過來,好歹手腳會輕些。我去請秦叔過來。”
到底還是妥協了。
秦斂才剛坐穩,手裏的茶盞還沒來得及品一口,就看見元夕臭著一張臉進來了,顯而易見的不高興。
“這茶怕是喝不成了。”秦斂苦笑,看向元夕的眼神是如出一轍的無奈。
等到幾人重新回了屋子的時候,言書已經收拾妥當,一臉閑適的倚靠在床沿上,若非元夕深知內裏,大約也是要被他這樣子糊弄過去的。
“秦叔,你來了?”
溫溫柔柔的語調,並沒有半點病弱的跡象。
秦斂肅手立著,恭恭敬敬道:“是,主子。雖是深夜,可這樁事是您之前再三交代無論何時要第一時間向您匯報的,所以老奴不敢拖延,得了消息後,立時來了。”
“哦?”言書心內揣度:“向安的事,有眉目了?”
最近事少,也隻這一樁是真正叫他牽腸掛肚的。
“是。”秦斂將那去斷水橋尋訪的侍衛讓了出來:“早前派去的人今兒回來了,詳細的事情主子問他也就是了,但在那之前還有一樁事情需要您來確認一下。”
秦斂從袖籠裏翻出了一封信件,上頭的火漆完好無損,是一條振翅欲飛的騰蛇。
“楚伯?”元夕看的疑惑,一時也忘了自己在生氣,忍不住插口道:“好好兒的他怎麽往這兒寄信來了?莫不是遇到什麽事情了不成?”
“不是。”言書搖搖頭:“不是楚伯。依他的性子,即使有事也不會輕易往這兒寄信。”
秦斂點頭:“是。他不會。而且,這信件上頭雖是用七寶閣舊時的火漆封印,可送達的方式是按著從前明麵上來的,而且紙張也大不相同,顯然是有人莫名頂替的。”
秦斂抬手,借著屋內的燭光微微側了信件,光滑平整,這是一般市用的灑金紙。
“紙張不對,可這上頭的印鑒卻又是對的。”元夕細瞧了瞧,也發現了其中蹊蹺:“七寶閣的騰蛇印鑒可不容易複製,但看這上頭,所有暗縫接口都是一模一樣的,不像是一般的仿冒品。”
除卻言書拱手讓出的那枚公章外,七寶閣尚且有隸屬於墨輕騎私印,分成陰陽兩部分,陰的在秦斂手裏,陽的在楚晉手裏,其作用自然也是跟他們各自的職位對應,一明一暗,一公一私。
除此之外,另有一枚總印鑒在言書手裏,所有調度密令都是從這兒出去的。
“七寶閣的印鑒沒法複製,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言書道:“所以這信件自然不是仿冒的,關於這點秦叔你應該也瞧出來了吧。”
若隻是一封單純的仿冒信又何至於拿到自己麵前,甚至擺到了尋找向安這樣的事情前頭向自己匯報。
“是。”秦斂道:“這信上的印章確確實實是老楚那一枚,但這信也實實在在不是他寫的。主子,您看過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