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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康長海

  從大理寺出來後,向安並沒有立時把人送回言府,隻派目遠帶了口信過去,將宛芳韶華這兩個自小服侍的接了來貼身照顧。


  素日裏幫著向安調理身子的大夫姓康,原是太醫院院首,到了年紀才退下來。


  要說起來,他本就是皇城的人,又兼著妻子早亡,膝下有沒子女,便被向安接回了自家府裏。


  一來自是因為他相信康太醫的醫術,二來也是想他老來有個依靠,不至於無牽無掛孤獨終老。


  因著他年紀大了,除卻向安自己,旁人向安其他人生病一般不大勞動他,卻不想今日倒是破了例。


  聽著佑呈火急火燎的來找自己,康長海還隻當太傅又犯了頭疼,提著藥箱匆匆忙忙的趕了好一陣,卻不想向安好好的站在門口,除卻臉色有些蒼白外,瞧著倒也沒什麽大礙。


  對這情景,康長海有些拿捏不準:“大人,雖是開了春,可入夜了還是涼,若是不小心撲了風,怕是又會頭疼病犯,到時可不是吃藥能解的。”


  向安有些走神,一時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麽,直到佑呈過來請示了幾聲,才算反應過來,側了身子將他往裏麵讓,一邊走一邊將刑罰的事兒說了一遭,又道:“明明燒的厲害,手腳卻是冰涼。間歇似乎還有些輕微抽搐。”


  康太醫年紀大了,平時走路都是微微顫顫的,哪跟得上向安的步子,此刻被他一把拉住,緊趕著走了一會兒,跌跌撞撞的幾乎沒有撲倒在地。


  還是佑呈心細,看他被拽的快摔了,小心護著不說,還為此鬥膽了一回:“老爺,您別急,康大夫年紀大了,您這樣拽著怕是會……”


  會如何還沒說出口,就被向安的一道眼風封殺了回去。便是活潑如他也不由縮了縮脖子乖乖閉嘴。


  畢竟,如今躺在那兒一動不動叫主子心焦的人,是自己和沉香一手造的孽。


  在太傅府的人裏,自家老爺一向都是沉穩淡然的,便是親密如太傅夫人也沒有見過他這般為著一個莫名其妙的小子搓著手坐立不安的模樣。


  “康太醫,如何?”好容易等康長海診斷結束,向安迫不及待的湊了上去:“這孩子,沒有大礙吧?”


  這話問的,倒叫康長海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接口。


  說是沒大礙吧,也委實太違心了些,畢竟那些個傷都不是開玩笑的,孩子身子又弱,體內還累著經年的寒氣,如今新傷加舊傷,隨著高熱一齊發了出來,若是不好好調養怕是要落下殘疾。


  若說有大礙吧,康長海在宮中這麽些年,什麽傷勢沒見過,這少年身上的那些個傷疤,有烙鐵的,銀針的,竹簽的,哪一樣不是大理寺慣用的陰毒法子。


  而大理寺,一直以來都是隻認向安一人的。


  康長海很有些犯糊塗,如今看來,大理寺傷人是真,太傅擔心這小娃也是真,卻不知這內裏有什麽別樣糾葛。


  思慮再三後,他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小公子底子本就孱弱,三分是胎裏帶來的,七分是後天造成的,身子骨裏自帶寒氣,如今又被這傷一激,怕是不大好了。”


  這話聽著不祥,且不說韶華他們幾個傷心,便是向安也忍不住皺眉:“怎麽就不大好了?雖說是吃了些疼,可也從沒聽說哪個是因為這個疼死的。這不見傷不見血的,不過是發了些熱怎麽就不好了?”


  話是這麽說,可心內最不安的也是他,否則方才也不會這樣著急忙慌的拽了太醫往裏跑。


  康長海道:“太傅有所不知,那些個見血的大多數是外傷,隻要止了血多半不會有大礙。反而是小公子這樣的,更為棘手。眼下也沒有別的法子,老朽先開一副退燒的方子,先把這熱度控下來,否則的話,人還沒怎麽樣,腦子怕是要先燒壞了。”


  這樣漂亮的小公子,壞了腦袋豈不可惜。


  話說到這兒,再擔憂也是無濟於事,向安道:“太醫自去擬方子來,有什麽要的就去庫房取,若是沒有,也隻管告訴我,我來想辦法。”


  康長海本就是在宮中摸爬滾打數十年還能明哲保身全身而退的人,在人情上從來都有自己的一杆秤,如今聽到這樣慎重其事的交代,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道了聲是就退出去擬方子了。


  韶華眼眶微紅,若非宛芳擋在前頭,怕是會立時動上手。


  好在,這樣的反應,向安也不是不理解,畢竟將言書弄成這樣的人是自己。


  皇帝的盤算,他作為老師自然不是真的那麽一無所知,畢竟那是謝憲的兒子,更是謝承的孫子,若說他能一輩子碌碌無為,甘心當個傀儡皇帝縮在自己越權的羽翼之下,向安無論如何是不會相信的。


  隻是,那孩子的格局視野,比起先輩來差的不隻是一星半點。


  人人都說他向安重權勢,鳩占鵲巢的霸著謝家皇朝不肯撒手,甚至學那些個曠古奸臣,挾天子以令諸侯,隻為自己那些個為世所不容的野心。


  可誰曾想過,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不過是替謝承守好這謝姓江山。


  青文這孩子,總得來說還算不錯,隻是有些個心高氣傲,做事也太急於求成。


  比如這次的事兒,他為了除掉自己,將大學士他們推到了幕前,用的還是這樣昭告天下的方式。


  結果呢?人是除了,替補的人選卻沒有及時籌備,導致各個層麵的運行都有所延滯。


  這一計下來,既沒正真動搖向安分毫,還將七寶閣這樣的秘密所在完完全全的暴露了出來。


  他嘔心瀝血帶出來的孩子,做的卻是這般不像樣的事情,怎能不叫人惱火?

  隻是,生氣歸生氣,人家到底是皇上,能罵卻不能打。


  所以,陪跑的言書,自然而然是要代受這責罰的。


  初時,向安隻以為言書作為謀臣不能及時規勸是他的罪行,誰知那一位卻是明明確確告知了佑呈,事兒是他做的,會有這樣的結果他也是料到了。


  那為何還會發生這樣的事兒呢?向安覺得很有必要再多問一問,或者這孩子的城府遠超於自己的想象。


  更何況,他還是那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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