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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嗆聲

  這樣的刑罰,言書倒是在書上看到過,隻是覺著不雅,從沒有實際用過,不曾想第一次見實物竟是要用到自己身上。


  燒的通紅的炭盆,沾了鹽水的皮鞭,另有不知用途的辣椒麵並水桶數個,還有一些削尖的竹簽子。


  猛一看,還以為是要開什麽麻辣鍋子,隻不過這回,煮的是自己。


  佑呈還是那副謙卑有理的模樣,向著言書恭敬道:“公子,今兒怕是要叫你受些委屈了。”


  至於什麽委屈,也不明說,隻是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像一攤爛泥一般倒在那兒的宋嶽霖,上頭的傷口清晰可見,顯示著這姑娘遭遇了什麽。


  言書被吊在那兒,粗糙的鐵鏈子磨得人生疼,他下意識的轉了轉手腕,不由自主的“嘶”了一聲


  殷紅的烙鐵被沉香握在手中,發出叫人心生不祥的滋滋聲,佑呈道:“公子,您這細皮嫩肉的,要是落下了疤痕也是可惜,不若你便服個軟,將符印交出來,你看如何?”


  言書笑了笑:“佑呈,太傅為何帶我過來,你是真不清楚還是假不清楚?墨輕騎?你以為他真稀罕這樣家仆出生的草階隊伍?”


  自然是不稀罕的,佑呈心道,太傅這番發作,又把宋姑娘跟塊破布似的丟到言書麵前,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威懾。


  就像從前在上書房時,太子每回任性不聽話,挨打的都是伴讀。


  這次自然也是一樣。


  謝韻布局不足,急於求成,雖拿捏著真憑實據,卻沒有看到太傅真真的要害,一刀過去也隻是草草傷了皮肉,還愚蠢的暴露了自己。


  與其說向安傷心,倒不如說失望來的更加貼切。


  而言書,作為墨輕騎的領頭人,手握著靖朝上下所有的辛秘,沒能輔助謝韻在正確的時機下做出正確的選擇,不可謂不失職。


  主子的錯,奴才來背,這才是向安今日的目的,否則,他何必還要花費口舌來教導自己往後該如何辨人,如何做事。


  佑呈歎道:“言公子心思機敏,既得知太傅用心,也就別怪小的下手很辣。左右是要帶點傷才能留作教訓。生麵這樣的刑罰太過不雅,倒是辱沒了公子玉顏。不若就在這竹簽子和烙鐵中選一樣吧。”


  淩肅從將軍府出來後,一路策馬朝北狂奔,待到了府門之前也不找人通報,直直的就朝裏闖,扯著大嗓門就開始喊:“向安,你個不是玩意兒的,你給老子出來!”


  他本是武將,也沒刻意搏過儒雅的名頭,這些年雖是修身養性沉穩了不少,可一著急,還是從前的模樣,恨不能一刀劈了這太傅府的大門,將向安揪出來摁在地上狠狠打一頓。


  門房不敢阻攔,更不敢隨隨便便把人放進去,隻能軟了身段求饒道:“淩老將軍,我們老爺不在,外出辦公去了,您看,您是不是晚點再來?”


  “晚些?”淩肅怒道:“你當我是過來找向安吃酒喝茶的?你說他辦公去了,去哪兒了?”


  管家賠笑道:“淩老將軍說笑了,主子上哪兒哪是我們這些做奴才的能過問的?”


  “說笑?誰與你說笑!”淩肅舉了舉拳頭二話不說就要砸過去,被秦斂一把抱住。


  秦斂長得肅穆,苦著臉看著就更不討喜了,可再不討喜他也不能真叫淩肅在太傅府門前把太傅的人給打了。


  “老將軍,您先別著急生氣,眼下最要緊的是把我們閣主給找著了。您知道的,他身子一向弱,別說是受刑了,就是在潮濕的屋子裏關上幾日都是要生病的。”


  淩肅也是氣急了,一聽說太傅府的人把言書帶走了二話不說就殺到了這兒,此刻聽到受刑兩個字才轉過彎來。


  “大理寺!”他猛的一拍大腿:“我真是……老秦,快走,咱們去大理寺!”


  按著向安的個性,如果不是在家中審訊,自然是要去大理寺,京兆府尹的格局,他八成是瞧不大上的。


  誰知,才回頭,就看著向安十六人合抬的大轎子晃蕩了回來。


  錯眼間,一柄長槍直挑轎攆,向著上頭的向安刺去。


  繞是目遠反應夠快,也險些被刺個對穿。


  目遠皺眉,提劍打偏了淩肅的攻擊,卻也不敢把力氣用老了,畢竟淩家的花槍從來都是以靈活多變出名的,若是一劍壓下去力氣太過,對方用些巧勁就能把自己遠遠拋出去,再從背後補上致命一擊。


  淩肅道:“小子,我知道你跟在向安身邊時日頗久,也知道你有幾分身手,用來打架綽綽有餘。隻不過……”


  隻見他一個轉身,反手一個挑擊,將人從車上打落,淩空又是一棍,把目遠狠狠的砸進了地麵,槍頭反轉直指咽喉:“隻不過,打架和殺人到底是不一樣的。少了那份殺氣,再好的武功也都成了花架子。”


  “淩老將軍。”向安自若的打起轎簾含笑看著淩肅:“好好兒的這麽大火氣做什麽?目遠一個晚輩,又是小小侍衛,連戰場都沒上過,哪懂什麽殺氣匠氣的。你若是為了這與他過不去,傳出去怕是要叫人笑話吧。”


  這樣的話,落在別人耳裏興許還要考慮三分,可淩肅不是別人:“向安,你別給我裝模作樣,別人懼你我可不懼,說,你把言書那孩子帶去哪兒了?”


  凶神惡煞的語氣,向安卻不為所動,雖說長得年輕些,可到底歲數擺在那兒,如今上下轎攆總要人扶著一把。


  眼下目遠被淩肅死死的摁在地上,向安沒了法子,隻得搭著把杆慢慢的往下走,邊走邊抱怨:“咱老哥兩好歹也是從一處來的,風風雨雨這麽些年,去不想到了最後反而生分了。自聖祖爺過世後,淩老將軍輕易也不曾踏進我這兒,好容易來一趟,竟還是為了一個別人家的娃娃,這情景怎能不叫人傷感。”


  “廢話少說。”淩肅心急,懶怠與他掰扯過往回憶往昔,開門見山道:“言書那娃娃呢,你把他弄哪兒去了?是大理寺嗎?向安啊向安,我知道你這些鼓風弄雨的得意慣了,輕易也不會把誰放在眼裏。可這娃娃不同,你不能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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