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新鄰居和老熟人
陌奈霖無功而返。
意料之中。
當年為了配合國際販毒和槍支走私行動，陌奈霖作為中方代表也是任務中重要的一員。打入青聯內部的時候，他才十七歲，正是牛犢子一樣的年紀。
而現在……誰能想到，在AIR國際研發部中當一個小小香水配方師的喬治，當年是叱吒風雲的青聯三當家。是喬治一眼相中了陌奈霖，把他從一個初露頭角的小角色直接拎到自己身邊，半個手下半個兒子似的養著，直到他羽翼豐滿，十九歲的時候，青聯變成曆史……
人不能活在過去。陌奈霖一向這麽覺得，隻是多年未見，重逢多少勾起了許多傷感。
XO濃鬱的酒香混合著晚風的花香，令人迷醉。
“老板，有故事的男人很帥。”艾冉走到陌奈霖身邊，望著滿天繁星調侃。
“聽起來有陰謀。”陌奈霖姿勢不變地喝了一口酒，“如果你以為甜言蜜語就能夠升職加薪的話，真是太天真了。”
“……難道我就不能給予你一點人道主義的關懷？”艾冉翻了個白眼，“老板，我看起來像是為五鬥米折腰的人？”
“不像。”陌奈霖斜睨艾冉一眼，“根本就是。”
被陌奈霖一句話噎了回來，艾冉拍了拍胸口順氣。差點被陌奈霖氣到忘記自己來找他的目的，連忙把走歪的話題給掰回來,“老板，我們要在這裏出差幾天？”
“怎麽？想回去？”陌奈霖心裏壓著事兒，情緒不高，聽到艾冉的問題，下意識想起歐陽軒，皺眉道，“你這麽急著想著要回去？是還沒被關夠？”
“……你吃了炸藥啦？什麽時候回去，我還得找機會回別墅拿東西呢，我可是身外之物啥也沒有多帶就出來了，流浪漢還有點家底兒呢！”
陌奈霖話已出口就已經後悔了。他很少被情緒影響，可能在艾冉身邊，太過放鬆，把對歐陽軒和這一係列麻煩的厭煩情緒暴露了出來,“對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艾冉歪了歪頭，覺得這樣會釋放負麵情緒的陌奈霖真實得莫名有點小可愛,“想要我接受你的道歉也是沒那麽容易呢！給你個選擇吧，我要吃烤翅，冰淇淋……”
“你這得寸進尺……是不是還想喝碳酸飲料？”陌奈霖好整以暇地看著艾冉，大有艾冉敢說出口，他就敢一頓教訓回過去的架勢。
“……我再要一杯鮮榨果汁，就要橙汁……”艾冉把將要脫口而出的飲料名兒吞了回去，識相地把可樂換成了果汁。
陌奈霖溫柔地笑著，答應,“好，給你買。”
“老板，需要我做個樹洞聊聊你的故事嗎？”艾冉學著陌奈霖的模樣，靠著欄杆，她不能否認對陌奈霖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作為特助，我好像非常不合格？老板，我甚至隻知道你叫什麽。”
“那可不一定。”陌奈霖低笑起來，“說不定，你連我叫什麽，也不知道呢？”奧斯頓，當年為了融進圈子而取的，他不常用的英文名字。如今，在他所處的位置上來說，隻有別人適應“陌奈霖”這個名字的狀況。
陌奈霖說了一個事實，而艾冉卻被這個聽似調侃的事實衝擊得胸口一震，又酸又疼。勉強笑了笑說,“是吧？所以我是個不合格的特助呢，大老板不考慮換個特助的話，隻能勉強你給我一個詳細的自我介紹吧？”
“明天給你一個調查報告可以吧？特助小姐？”陌奈霖調侃道。
艾冉攤手聳肩,“好吧，不過我甘心當聽筒的福利可是過時不候，老板你確定不需要？”
“……你真的不是僅僅比較八卦嗎？”陌奈霖嘲笑道。
“其實……我確實是在八卦。”艾冉亮晶晶的眼睛看著陌奈霖，她非常非常確定，他需要一個傾聽的對象，隻是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個榮幸。
“好吧，陪我坐一會兒。”陌奈霖指了指陽台邊上的沙發，“你現在可是孕婦，我不敢欺負你。”他兒子女兒可是會抗議的！
艾冉從善如流地走到沙發上坐下，有種即將要探險一樣的刺激感,“老板，你今天下午的行程在不在可八卦的範圍內？”
“下午？我去見了個老朋友，”陌奈霖好笑地看著艾冉有些小心翼翼的好奇表情，對艾冉，他想來毫無保留，之所以看起來很多“秘密”，隻是因為無從提起，“或許對他而言，我不僅不能算個朋友，甚至應該是仇人吧。”
“殺子之仇奪妻之恨，你對別人幹過？”
“你啊~，一天天的腦袋裏都想些什麽呢？要不是為了你那顆一點都不靈光的小腦袋，我至於困在這裏嗎？”陌奈霖胡亂地揉了一通艾冉的頭發。
“……我？我幹了什麽？”艾冉抱住自己的頭，委屈地從陌奈霖手下救回自己的一頭秀發，“好慌張……”
“你知道自己失憶了。但是小冉，之前在醫院檢查的時候，醫生不僅發現你的頭部有淤血，還有一個小腫瘤。”陌奈霖唇角的笑容有些苦澀，有時候他覺得幸福很近，卻一夜之間也能風雲突變。
有種不真實的感覺，艾冉握住雙手，有些緊張地摳著自己的指甲,“是腫瘤導致我失憶的嗎？”
“不是，失憶應該是因為外力撞擊頭部，也就是跟你淤血的成因一樣。淤血總有其他保守的方法進行治療……小冉，如果沒有記憶，但是你是健康的，我想在乎你的人，就算遺憾，也是慶幸的。但是現在，有東西在威脅你的健康。”陌奈霖放下酒杯。
害怕和感動同時從心裏升騰而起，艾冉的雙手有些微顫抖,“是為了我……才來的？哈哈哈，老板這麽體貼下屬，是想我一輩子賣給公司？”古小冉啊古小冉，要記住，他有妻子，並且很愛他的妻子！
“別高興得太早，”陌奈霖沒有在意艾冉給自己找的台階，而是重新麵向陽台外一望無際的黑夜，“我第一次接到那麽艱巨的任務，運氣很好，遇到他算是老天給我開了一個後門。那時候還小，脾氣倔，世界在我眼裏，非黑即白。他是第一個讓我覺得亦正亦邪的存在。”
艾冉聽得一頭霧水，好在這種茫然多少驅散了剛剛不受控製的意動,“他對你很好吧？”
“對，很好。他想把畢生所學的東西都交給我，最開始把我帶在身邊，他是想找一個繼承人，培養自己的勢力，至少在餘生的日子裏，為他擋掉虎視眈眈的目光。但是，後來就變了，他總是想教我東西，又常常教到一半戛然而止。越到後來，他教我的東西裏，醫學越來越多，幫派事務越來越少。”
幫派？艾冉沒敢再接話，她知道，陌奈霖果然是把她當成了可以傾訴的“樹洞”。
“這種情況剛開始的時候，我以為是我的身份暴露引起了他的警覺。”酸澀感噴湧，陌奈霖深吸一口氣，“後來……他開始把原本已經交給我的幫派事務分派出去，一點一點稀釋自己的權利。有一天，他喝醉了，就像今天這樣，站在這樣一個陽台上，跟我說，‘小鬼，我喜歡陽光，我想你也會喜歡’。”
“他很關心你。”艾冉忍不住接話，雖然聽不懂那是個什麽樣的情景，為什麽陌奈霖這種人會陷入“幫派”中，但艾冉能從陌奈霖的講述裏感受到那個“他”對陌奈霖的善意。
“那個時候，我最不需要的就是這種善意。我有任務，我的任務需要我停留在黑夜裏，而非陽光下。”陌奈霖不知是嘲諷還是苦澀地扯了扯唇角，“他很失望。”
喬治把他關押在私人別墅下的監獄裏，讓他反省，讓他思考。最憤怒的時候，喬治甚至對他用過鞭刑。
“他差點殺了我，但是那個時候我第一次覺得他像一個父親。”喬治可能用了他能想到的所有方法阻止那個時候的陌奈霖深陷泥潭，隻是他不知道，陌奈霖之所以不回頭地往黑暗裏走，是因為他出生成長在光明的地方，他走進那裏，不是因為陷落，而是為了驅散。
“後來呢？”艾冉緊張地望著背對著自己的寬厚背影。
“他的希望是我的目標，但是他不知道，所以我們決裂了。那個時候他已經沒有辦法阻止我了。”陌奈霖說，“他再次見到我的時候，是我把他送進監獄的時候。”青聯整個的衰落，有其自身主要的原因，可陌奈霖以及同他一道打進內部的隊友們，有著導火索一樣的作用。
“你這次來，是來找他的嗎？”艾冉想給他一個擁抱，但她不能，隻能用盡力氣控製住自己從沙發裏站起來的衝動，“你見到他了？他不願意原諒你？你……後悔了？”
“後悔？不，小冉，如果讓我重來一次，我依然會這麽做。隻是，會有遺憾。”遺憾“老師”這個兩個字再也得不到回應，“我剛剛在想，著算不算辜負別人信任的報應？小冉，他是我能想到的，能夠以最穩妥的方式解決你的病的唯一一個人。”
心“咚咚”快速地跳了兩下，艾冉抓緊沙發扶手控製住波動的情緒,“你是為了我……才去找他的？”
“可惜……”陌奈霖揉了揉額角，看來，隻能另辟蹊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