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匪患
好不容易挨過了晚飯，小木屋又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安詳。
“又來客人了。”老骷髏拿著一根小木簽在剔牙，其實這骨架子啥都不吃。不死族都有自己特定的食物，像食屍鬼喜好腐肉，而骷髏怪必須攝取一種叫鎮魂草的植物。
剔牙隻是老骷髏愛好，現在沒了嘴唇，剔牙剔得很舒服。
但長歌知道來的肯定不是客人，沒有一個客人敲門如此急躁的。
果不其然，門外傳出一陣粗魯的聲音：“開門。”
隱約中，長歌還聽到利器出鞘的聲音。
但喬娜這少女可沒有聽到，按照老骷髏的說法，還真以為是來客人了，輕輕收下碗筷就打算開門。
起身時被長歌壓了下來：“還是我來開吧。”
門被打開了，外麵早就入夜，深冷的寒風帶著一股金屬的冷光閃了進來。接著一個絡腮胡子的大漢，一把將站在門口的長歌推開來，接著提著斬馬刀衝了進來。
也不說話，斬馬刀唰的一下，砍在飯桌上，陰冷的看著眾人。
“咋了？”老骷髏的牙簽無聲的落在地上。
“你說咋了，要錢要命？趕緊的。打劫。”說著大漢抽出斬馬刀，一下一下的拍在老骷髏的潔白腦門上。每敲一下老骷髏的頭部都被磕出一道刀痕，這點傷對骷髏來說無關緊要。
氣打不出的大漢一腳踹在老骷髏的胸口上，直踢得它差點散架了。一直後退著跌倒在牆角。
“垃圾東西，你不用給錢，自己抹脖子。”大漢吐了一口唾液在老骷髏臉上。擺出了極度的厭惡。
老骷髏在發抖，拍在地上骨架子都明顯的振動著。骨縫的摩擦聲，長歌都能聽到。他隻是個很普通的亡靈，沒有皮肉光一身骨架還不如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能打。
原來是進了匪了。
讓長歌有點意外的是，這還是個人類的土匪。在天災的地界裏居然有人類行劫，不懼怕亡靈就算了，而且一副嫌棄，但偏偏卻要洗劫孤苦伶仃的人類。
多大的膽，是巫妖王不傷害本土人類的禁令給的優越感麽？
優越感就優越感嘛，能不能別找自己同類下手，本來就落身異地，矮人一等，生死之事全是巫妖王一句話，火坑之中，居然還有同類來澆油的。
土匪澆油很積極，他指著老婦人跟喬娜說到：“你們命能用錢來贖，趕緊的，勞資趕時間還得去下一家。”
“我們沒有錢。”小少女可憐兮兮的說到。
“沒錢就拿命來。喲…長得也不錯，要不跟了哥，保你吃香的喝辣的。”說完土匪還想動手。
老婦女顫顫抖抖的來到喬娜的身前，哀求的說到：“這位官爺，家裏簡陋真沒有錢財。你喜歡什麽都拿去吧，有什麽事衝著老身來便好，別為難一個孩子。”
長歌忍不住噗呲的一聲笑了出來。
這一笑，土匪顯然注意到長歌的存在，他之前開門時還忽略了幫他開門的人：“笑啥？想活命的趕緊交錢。”
“錢都是小事。”長歌從門口走了過來，也不嫌土匪的斬馬刀明晃的很，直接拉出一張凳子就坐在土匪的麵前：“不急，慢慢談。”
“跟你談個屁。想活命的拿錢來換。”說著土匪又使喚了使喚手裏頭的斬馬刀，想讓長歌注意自己的形勢。
斬馬刀長歌又不是沒有見過，當初他還是二愣子的時候，被斯卡摩的小廝忽悠到紫苑樓，也有個大漢掏出斬馬刀讓他給錢的。
從長歌手裏拿錢，難…當初他還是個二愣子，紫苑樓護衛還得賠禮道歉免單，如今成長得敢當著教廷兩大主教的明前殺人越貨。再想要，鐵公雞拔毛無疑。
這土匪還不是紅衣大主教。就普通的人類，不知道哪來的優越感，長得結實一點，拿把兵器也就欺負欺負老婦人和喬娜這等孤苦伶仃之人。
夜還很漫長，長歌有的是時間跟他們玩。
“別急嘛，坐下來談，生意都是談出來的。”長歌示意了一旁的凳子。
他的冷淡不禁讓老骷髏和喬娜不明所以，土匪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不怕刀麽？他有我壯麽？
“勞資不是跟你做生意，勞資在搶劫。”
“都一樣，拿錢買命罷了，人命的貴賤還不是可以談的。”長歌罷了罷手。
“咋了大哥，還磨嘰什麽？都這麽久了。”木屋又走進一個痩個子，也是提著一把斬馬刀，長歌留意了一下，這把斬馬刀上有血。
隨著痩個子的進來，他後頭還跟著個怪物。是個地穴惡魔蜘蛛。天災的二級兵。
但有點奇怪的是，蜘蛛負傷了，八隻腳少了三隻，還剩五隻勉強的支撐著平衡。八組複眼一片血紅，不是出自憤怒，而像是被人朝著麵門來上一腳，踢的！很用力，血液全部衝到眼球裏了。可見下手之狠。
它一瘸一拐的從木屋外麵，爬了過來，舉著斷臂，長歌還以為他是土匪的幫手，誰知還沒有爬進門說的話居然是：“別傷害小喬娜和老奶奶！”
？
地穴惡魔，天災二級兵，而且是主戰兵，這種蜘蛛在戰場上地底下也不知道殺過多少人類的士兵。說句實在話，暮色要塞的淪陷少不了地穴惡魔的助力。
今天居然托著受傷的身體，幫助一個人類。
有點意思，也有點出乎長歌意料。
他覺得來到天災腹地，到處都在顛覆著認知。
“都傷成這樣，還不長眼的。”痩個子斬馬刀又一甩，刀鋒所向，地穴惡魔又被砍下了一根手臂。八去四了，而且還全部是前麵的四肢，地穴惡魔一下無法維持平衡，啪嗒的一身癱倒在地。
鮮紅的血液滲著木板在流淌。
蜘蛛痛得吱吱在叫。
“別傷害魯直叔叔！”見了血的喬娜嘶叫著：“你們要啥東西拿便是了。”
想不到喬娜這小女孩怪叔叔挺多的，而且是真的怪，在人類世界裏骷髏和地穴惡魔可不僅僅被定義為邪惡的亡靈而已，再怎麽說也是分類到魔獸裏麵，統稱怪物。
相互庇護啊！
土匪卻不理會這些，他們沒有對亡靈的恐懼，也沒有對人類的憐惜。斬馬刀四處亂晃：“趕緊的拿錢的拿錢，沒錢的拿東西來換，糧食也行。最看不慣就是你們這些屈服於亡靈的賤，種。搶的就是你們，趕緊的。”
喬娜家哪有錢，窮得就剩剛剛收回來的鹹魚幹了。
土匪好像意指也不是錢，目標就是糧食。痩個子處理了頑強的地穴惡魔之後，順手就把老婦人裝起來的鹹魚幹順走大包袱裏麵。
“能不能留一點，我們要過冬，孩子也要長身體。”老婦人哀求。
“我也要過冬。”土匪根本不做讓步，一腳就把老婦人踢倒在地，自顧自的四處開始翻箱倒櫃。
木屋真的沒有任何錢財。土匪似乎也知道這一點。眼下凜冬將至，北方的諾森大陸將要進入大雪封山階段。每個人都為過冬而儲備糧食。
土匪也是人。
坐在一旁的長歌看著痩個子翻著小屋的米缸，裏麵僅存的少許薯類幹糧也一並帶走，根本不留任何東西。
他大致也明白了，這幫土匪說是拿錢賣命，但落日山脈之下的這幾戶人家，自給自足都難，哪有錢財，無非就是自己存不了糧，純粹過來打秋風，掠奪過冬食物的。
酷寒將至，這跟要命沒啥區別。
地穴惡魔似乎也明白這點，可惜八隻腳去了四隻。
喬娜含著淚，無奈的看著土匪們搜刮，似乎見怪不怪，長歌終於也明白了，當初老婦人跟喬娜見到長歌這個人類的時候，表現出的是慌張。
也許這處小山村裏，人類比亡靈更恐怖。
長歌想不懂，是什麽樣的自信讓殖民地奴隸般的人類如此猖狂。是不攻擊人類的條例給的麽？
按照長歌的想法，領主之內亡靈不主動攻擊人類，隻是安撫殖民地奴隸的虛偽泡沫，樹立人人平等的偽像，更利於統治罷了。
有些人看出來了，但實在沒有條件遷移，或者流連鄉土之情不願離開，像老婦人。
都有。
之前她所說那樣：“沒有山不山的，都是生活。我們生在這邊就長在這邊。”
一老一幼，能找出生存之地就不錯了。無關亡靈統治也好，人類、統治也罷。隻願安於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