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陳年往事，苦尋山路
宋婕扯著陽夏的衣角要和他一起去尋蓮兒，景鑠在一邊勸了半天她隻是搖頭。陽夏無奈，幹錯利落給了她一記手刀又把她抱回了床上。景鑠原本也放心不下陽夏一人出去，可宋婕這裏也不能沒人，隻好囑咐了陽夏好半天的注意安全，才不情不願的留下來，盯著床上暈過去的宋婕，和一旁半死不活的雒子濯。
他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雒子濯心如死灰的模樣竟有些同情他，那個雒子濯也是個苦情的人，隻是太過於偏執，一直選錯了路。
當年孟婆手下的人犯了錯誤，急急殺了雨落姑娘家滿門了事，那本是孟婆和三生之外的錯，可偏偏又牽扯進了這個揉不得沙子的雒子濯，鬧出了婚禮上那一幕。雒子濯也是那天開始就鑽了牛角尖，他親手殺了隻是中了微毒的宋家眾人，更是親手了卻了宋婕的生命。在他心裏他一直是為了宋婕好，因為三生之外的人才能長生不死。
殊不知，宋婕這麽多年來對他不知該愛還是該恨，被凡塵累得好慘，卻每每都是一個人頂著，甩下一句不問人間生死的冷淡言語來搪塞。
或許是雒子濯在人間沒活明白，前半生都在宋家學武，宋家管教極其嚴苛，聽宋頭兒說過即使她是親生女兒若是說錯了話都要被罰到祠堂跪上三日，每每還都是雒子濯替她求情，結果兩人一並受罰。想來那時候的雒子濯定是覺得天地之間都是有理法拘著的，誰想到他出山不過幾日，卻遇上了世上最不講理法的混賬故事。他定也是那時候起便心灰意冷，走上這條萬劫不複離經叛道的路的。
景鑠看著他始終盯著宋婕，滿目的憂心藏都藏不住，隻覺得他也是個可憐人，可惜硬生生被世道逼瘋了罷。他歎了口氣，洗了一方還算幹淨的帕子擦了擦雒子濯嘴角的血汙，又燒了壺熱水晾涼了扶著他喝了些，無事可做了，幹錯就挨著他坐下，和他一起看著宋婕。
“雒子濯，你其實是喜歡我們宋頭兒的吧。”
雒子濯沒想到他會同他說話，微微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然後咧著嘴笑了，那個笑容不似他平日的囂張跋扈，倒是有滿滿的少年意氣，想來是回憶起曾經的事了。
“你叫她宋頭兒？到是符合她那個囂張跋扈的性子。”雒子濯偏頭看了看景鑠，繼續說道：“你都不知道她小時候那個德行，練功不積極，但凡當年上點心哪兒至於今天落得今兒個這麽慘，她家可是個武學世家，就出了這麽個拿不出手的小師妹，總拿著她爹壓著師兄弟們，讓師兄弟們在比試的時候給她放水。嗬，就她那點三腳貓似的功夫，師兄們想放水都不好放，他也就去欺負欺負師弟師妹了。”
雒子濯目光都溫柔了些許，唇角兩側向上揚著，景鑠從未見他如此神情過。
“不過她倒是待師兄弟都極好，半大的小子哪個不嘴饞？都是她偷偷溜出去替我們買了燒雞燒鵝回來吃，還時不時帶上兩壇好酒，師兄弟們吃得痛快，回去跪祠堂的時候卻都是她一個人扛下來，一跪就是三日，膝蓋都種了也不和兄弟們說。”
景鑠被他的情緒帶動，繃起的後背也鬆了鬆，繼續問他：“那……你們算是青梅竹馬了？”
雒子濯點點頭，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頭。
“那那個雨落呢？你救下來那個姑娘……”
“那個……其實是我出山探親時遇見的一個姑娘，那天她被幾個山匪逼著要跳河，我自幼聽師父講那些個俠啊義啊的，自然是氣不過，就順手解決了那幾個山匪。那姑娘也是好心，說要請我去家裏坐坐，以謝我的救命之恩，那曾想我還在河邊上等著她回去通稟，她就又跑著出來和我說她家被滅了……我一共隻見過她一麵，後來她家著了火，她……也應該也是葬身於火場了吧。”
景鑠心裏很不是滋味，他原以為中間還有些狗血的前塵，誰曾想竟是他狹隘了，雒子濯自始至終心裏隻有宋婕。“那日你親手將劍插進了宋頭兒的身體裏，一定也很難受吧。”
雒子濯垂著頭，沒有說話。他不願多言，但景鑠已經知道了他的答案。
陽夏出了門，卻也是毫無頭緒的亂撞。莫城已經空了，他根本不知該去哪裏尋那個蓮兒，他甚至不知那個蓮兒是不是還活著。
上次見她她已經附身於一個男人的軀體裏，雖然行動還算自如，但終歸是活死人，不知能不能在亂戰中僥幸活著。
若她還活著能去哪裏？莫城裏他已經找遍了，沒有任何痕跡。家？她的家也已經沒人了，更何況路途遙遠，她這樣的身軀不一定能回得去。那她還認得哪裏？不過是烏鴉在山裏的營地還有那個曾經遇見她的藏滿了活死人的鬼村，再不然，隻怕她就是隱身於茫茫人世，隨便尋個城住下了。
如果那樣，無異與大海撈針，隻怕是再難找到了。陽夏猶豫再三，決定先去鬼村碰碰運氣，畢竟在哪裏發現的她，說不準她就回去了。
陽夏記路記得極好，可是在山腳的官道上卻怎麽也沒找到那塊用來遮擋山徑的大石頭。他還曾和景鑠靠在上麵歇息過，那巨石絕對存在，如今卻不翼而飛。
他仔細檢查著路邊的荒草地，時不時用腳扒拉扒拉，或者找個樹枝驗看。路邊雜草茂密，並且生命力極強，幾日便能長出一片新的，幾乎蓋掉了一切有關的信息。陽夏一絲一毫都不敢落下，每一寸土地都用樹枝仔細查看了，這才緩緩鬆了一口氣，路還在，他還是找得到的。
路邊的荒草幾乎都有半人來高，陽夏仔細查過去，在草中發現了一個沿著街的分割痕跡，有一列的草明顯比兩側的矮了一些，用腳查看地上的軌跡，果然，地上有拖拽重物的痕跡，還有些草剛剛長出來。
陽夏尋著痕跡一直找，果不其然，又發現一塊見方的場地，地上伏到的草木都為再立起來過，那個地方，應該就是那塊巨石的所在了。陽夏沿著記憶裏的山路尋找，時不時用腳探一探前方的山路。一側就是懸崖，倒也難為他走得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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