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三生暗流,鬼城莫城
院子裏有一棵石榴樹,長得不甚高,卻茂密的非常。葉子油綠油綠的,總能讓宋婕想起小時候師兄們抓給她的那些吵鬧個不停的大肚子蟈蟈。石榴樹還掛著花,說不清是橙色還是紅色,花兒底下追著圓滾滾一個肚子,向來今年秋天這樹收成應該不錯。
宋婕扶著腰在樹下略微站了站,今日天氣不錯,搬個躺椅在樹下曬曬太陽也未嚐不可。
雒子濯站在門外,不自覺插了腰。這個動作宋婕見過無數次,每次他生氣都是這樣。聽那兩個報信的人說景鑠和陽夏不見了,說是雒子濯昨日去看過之後那兩個守門的沒把門關嚴實,讓景鑠那兩個逃得十分輕而易舉。
雒子濯伸手給那兩個人一人一個巴掌,手卻又藏在背後抖了抖。宋婕“噗”的一聲笑出聲,卻看見遠處烏鴉黑著一張臉走了過來,她隻好收了笑容,看烏鴉和雒子濯耳邊又低聲說了句什麽。可惜了,耳力不太行,沒聽清楚。
不過這幾日身邊陌生的人越來越多了,而且行動也更加自如,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就算是宋婕也很難看出來這些人早就死了,他們的軀體裏都裝著不太匹配的靈魂。
“宋姑娘修養的可還安心?”烏鴉扭了扭腰,把胳臂架在了雒子濯的肩上問宋婕,宋婕逆著光,眼睛睜不開,隻好眯著眼睛點了點頭。烏鴉的衣服也不知是什麽材質,竟也泛著油亮的光。
“有勞烏鴉姑娘費心,怕是還得修養些時日,傷筋動骨的,還是拜姑娘所賜能讓我光明正大歇這麽久孟婆還沒找上門來。”
“那姑娘便好生歇著,至於孟婆嘛,要來便來,沒準還嫩趕得上看一眼人間新氣象呢。”烏鴉掩唇笑著,彎著雒子濯的胳膊扭著腰肢走遠。宋婕臉上的笑容逐漸斂去,如今看來烏鴉和雒子濯的關係的確不一般,而且,他們企圖的恐怕竟是整個人間。
“人間新氣象?這又是何意?”
三生之外,孟婆那裏。
孟婆已經把自己關在房裏很久了,雖是三生之外沒有時間的概念,但是景鑠已經站得腿麻了兩次了。孟婆把他倆轟了出來,又把三生之外為數不多的幾位領導都請在了屋裏,商討著鬆歙之事到底作何辦法。兩人在門外聽不真切,隻能聽到會議似乎開得也不太順利,杯子已經摔壞了幾個。
“陽夏,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孟婆不嫩剛跟我們回去救人怎麽辦?鬆頭兒那麽厲害都沒打過,被雒子濯搶了身體,咱兩個,能怎麽救人?”景鑠似是登得有些不耐煩,語氣裏滿滿的沮喪,陽夏側目看了看他,安撫似的拍了拍他扯住自己衣角的手。
孟婆的房間門被打開,一張張黑臉和滿地的碎瓷片足以看出他們聊得不慎愉快。孟婆的鞋不知道扔哪兒去了,一地的碎瓷片又不好下地,如今隻能蜷在扶手椅上。
“去,給我查,先告訴我他們到底為什麽非要在莫城鬧事,他們到底惦記著什麽?”孟婆向上提了提滑下去的披帛,卻不想披帛被腳踩在了椅子上,又是一陣煩躁。陽夏和景鑠知道她這是答應了救人,片刻也不敢耽擱,直奔人間莫城。
莫城畢竟繁華,不過數十日,瘟疫的影響已經幾乎看不到痕跡。街上依舊熙熙攘攘,甚至還有人流增加的趨勢。都說是太久不曾出來,實在是憋得不行了。
如今宋婕和鬆歙那兩張臉在莫城已經出了名,三歲的娃娃都能念兩句“妖顏禍水”的順口溜,陽夏和景鑠到沒人認得,反而好辦事的多。景鑠還是老法子,找了個人多的酒館鑽進去,抹了二兩銀子換酒,扯著店小二打聽。
“小二兒,我們是來玩的,這莫城景色看了不少,可有些有意思的傳說講與我們聽聽?”
陽夏把裝滿了散碎銀子的錢袋子有意無意的晃了晃,那小二十分識趣的扯開了話匣子,笑得格外陽光。
“不知二位公子想聽什麽樣的故事?這莫城可有年頭了,最不缺的就是故事。”小二蹭了蹭手,垂手立在原地。陽夏笑了笑,把黑劍拍在了桌子上,有意壓低了聲音。
“我與我這小兄弟正比試誰膽子更大,你切挑那死人的講來,銀子自然少不了你的。”
“得嘞!您二位可知這妖邪作祟,可比瘟疫死人死得多了?這若幹年前啊……”
若幹年前,莫城號稱妖邪四起,家家戶戶都熏了雄黃以敵妖物,可那些邪祟到底是什麽,沒人說得清楚。最開始隻是心中有愧的人被人活活嚇破了膽,自己找到衙門口把自己的案情一五一十交代個清楚,那幾日衙門的人幾乎不敢休息,連軸辦公。僅一月有餘,已經解決了平日裏一年的案子,幾個兄弟怨聲載道,倒也還算是明朗,至少也算是為了為國盡職了。
可後來,事態開始變得不一樣起來。人們已經不僅僅是被嚇唬,有人開始看見自己已經死去的家人,也有人說那年天時有異,自家的祖墳都開始出現了異常。亂世出英雄,這時有個男人出現了,他說他會些法術,有的是法子能幫百姓解決妖邪作祟的詭異場景。他身邊的門徒逐漸增多,人們也的確跟著他學了些對付那些死靈的法子。
若這些死靈不是冤死還好,若是冤死,怨氣又是怎麽會如此輕易的被化解?果然,數月有餘,墨城周邊的林子裏開始浮現黑氣,那是死靈的怨恨,聚在了一起。
人們信者越多,越盼著能解除掉死靈的怨恨。人們相信那個站出來的人是能夠拯救蒼生的人,卻也眼睜睜看著他逐漸的無能為力。曾經被封為神明的人逐漸成了眾矢之的,人們不再信他,甚至有人開始說,是他帶來的災難,他理應受萬人唾罵。
後來據說死靈和人類的戰爭爆發,人死了又成了死靈,那一戰之後,莫城幾乎成了鬼城,無人敢來。
那人戰死之後的去向無人得知,都是凡人,大家不過隻看著眼前的日子,誰又管的了別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