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無麵死屍,飯團驗毒
鬆歙傷情日漸好轉,斷斷續續發了幾次燒,郎中說正常,並無大礙,又簡單調整了些方子,日漸來得次數也少了些。幾日閑來無事,鬆歙把那日墜崖的經曆斷斷續續說了清楚,聽得宋婕好不容易多了的笑臉又臭了起來。鬆歙暗罵自己多嘴,可是這種事,不說也是不行的。
鬆歙天天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隻覺得自己呆得快長了蘑菇,勉強能坐了起來之後就發現宋婕三人來得越來越少,窗戶邊的身影倒是一趟一趟,越發的忙碌。可算又一天他忍無可忍,逮著窗戶上映出陽夏的影子,他大吼一聲,嚇得那影子一個踉蹌。
“怎麽了?”
陽夏也不跟他客氣,開門進來便直奔主題。鬆歙見他行色匆匆,站在門邊顯然沒有久留的意思,也知道定是有事。
“說,怎麽了?”
“城裏陸陸續續有不少人腹瀉發熱,近日還死了幾人,似乎是瘟疫。”陽夏語言簡練,又刻意往後退了退,“宋頭兒特意囑咐,少往你這屋逛,怕傳染你。”
“你們幾個都沒事吧?”
“無事。”
陽夏草草答了一句轉身出去,出去時把門關的死死的。不知道還好,如今知道了外麵的情境鬆歙反而一分鍾也坐不住了。他咬咬牙,撐著桌子站起來,許久不動頭有些暈,那些沒長好的骨頭也還有些隱隱的痛。隨手撈過一件外袍披上,挪至門外,才發覺天氣陰沉的厲害,連天都是灰的。
街上亂糟糟的,原本還算熱鬧的莫城如今像是炸了營的馬蜂窩。地上滿是散落的爛菜葉子、碎雞蛋還有形形色色被人遺留在外的垃圾。大人們瘋搶著糧食蔬菜,還有個梳著羊角辮的孩子迷茫的站在家裏,扒著門檻,不知為何家裏人不再讓他出去玩兒了。
“你出來作甚,回去。”
宋婕還未進客棧就瞧見鬆歙扒著門口張望,本能的想扶他一把,又縮了縮手,隻拿言語吼他。鬆歙見她氣色入場,也把一顆心塞回到了肚子裏,慢吞吞回了客棧。
大堂裏幾乎沒人,他隨便找了張桌子坐下,給宋婕倒了碗茶。“瘟疫,死了十幾口了,今日還有幾人憑著最後一口氣吊著呢,不知撐不撐得住。”宋婕知道鬆歙想問什麽,也沒打算瞞他。
莫城是這山路之外的第一座大城,守著關隘,臨著黃河,城內人口不下萬萬,若真是瘟疫,那後果鬆歙想都不敢想。
“屍體我驗了,沒查出來什麽。”宋婕又補了一句,手不自覺在腿上蹭了蹭。鬆歙眉間皺得更深了。他原以為宋婕是去幫著救人,誰成想她直接跑去解剖屍體了。活人不管,又是先管死人。
“頭兒,屍體有異!”景鑠在門外就喊了一嗓子,探頭進來才看見鬆歙也在大堂坐著,剛忙笑了笑,算是打過招呼。他咕咚咚灌了口涼茶,接著跟宋婕匯報:“義診那邊有人說自家鄰居死在了家裏,臉都爛了。”
又是臉?宋婕和鬆歙對視一眼,鬆歙知道她著急去查看,自己又是個半殘的累贅,隻好揮揮手,讓她自便。自己扶著桌子孤苦伶仃的往自己的房間走,宋婕看著他的背影歎了一聲,小跑著到院裏洗了洗手,連袖子都濕了,然後又跑了回來,攙過鬆歙的胳膊,陪著他慢慢走完這一點點的路。
宋婕頭發蹭在了鬆歙的頭頂,行走間不斷的摩擦著鬆歙的皮膚,鬆歙覺得周身都熱了起來。不著痕跡的咳了一聲,反手拉住宋婕的手腕。宋婕被他猝不及防的一帶,向前撲了一下,正好落在他懷裏,額頭一涼,是一個濕濕嗒嗒的吻。
“自己小心。”
鬆歙推開門,回了房間。
屍體的確是沒有臉的,臉不知為何腐爛的生了蛆蟲,惹得景鑠一陣幹嘔。
“剛發現的?”
“今日下午鄰居發現的,說是想來他家借個笸籮,結果一推門嚇得他險些暈死過去。”
景鑠還說著,宋婕已經把袖子挽了挽,過來查探屍體了。臨出門她借了鬆歙的小皮筒子,正好取了把竹鑷子鉗著衣袖查看,避免直接接觸了。
男性,青壯年,二十五六的年紀,身材健壯。手臂和大腿尤為粗壯,看筋骨應是習武之人。手心光滑,手背有硬繭,此人善用拳法。身上無甚疤痕,應也算事好人家的,不會是尋釁滋事打架鬥毆的人。
這人麵部被毀,無明顯鈍器或銳器損傷,有硝石和硫磺的腥氣,傷口潰爛,疑似用毒所毀。死因……竟看不出來身體有傷,輕微脫水,腹部幹癟,難不成真是瘟疫?
宋婕拿銀針探了探死者的喉嚨,黑了半截,又取了半碗皂角水涮了涮那銀針,還是黑的。
中毒?
宋婕皺了皺眉,叫了聲陽夏:“陽夏?”陽夏遞上一個掌心大小的白布小包,裏麵包的是糯米團子。再看見這個糯米團子宋婕也是有些微微失神,和鬆歙初遇的時候,雲兒的那個案子她便想用這樣的手段,可惜一場鬧劇,沒用得上,誰曾想今天竟然還有機會用一用。
團子塞進屍體的咽喉,又叫景鑠陽夏堵了屍體所有可能漏氣的孔道。不消一刻鍾的時間,再提出那個團子,團子表麵漆黑一片,景鑠嗅了嗅,還有些食物在胃裏腐爛發酵的酸臭味。
此人無疑是死於中毒。
那那些所謂換了瘟疫的人……
宋婕本無意人間的事,這是三生之外的規矩,但她還是好心讓景鑠去找義診的大夫說了一聲,提箱他注意下。誰想到景鑠哭喪著一張臉回來,說那大夫凶他,說他胡鬧。
得,算她多管閑事。宋婕也沒說什麽,低頭忙著收拾手裏的家夥什。
一連幾日,幾乎日日都有這樣的案子報出來,宋婕提著小圓筒查屍體跑得腿兒都細了,陽夏和景鑠被拉去幫忙送走那些因瘟疫而死的靈魂,也是忙得看不見人影。好在案件大同小異,死得都是些年輕體壯的小夥子,皆是毒死,毀麵,死靈失蹤。
“怕是和烏鴉有關。”
鬆歙的眉毛擰得像個麻花,可恨偏偏這時候出事,他根本幫不上忙,隻能學著宋婕以前的樣子拿著本子分析,分析來分析去,總覺得不如直接麵對麵問問烏鴉。他暗暗活動了下腿腳,做著自己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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