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鬆歙蘇醒，宋婕起疑
鬆歙愣了愣，手上用勁，從宋婕手裏掙了出來，宋婕也被他弄醒了。
“宋姑娘，回去睡吧。”他冷著聲音。
宋婕卻似乎還沒清醒，怔怔的望著她，眼睛裏是鬆歙從未見她流露過的迷茫，似乎……還有些膽怯。
鬆歙沒來由的一陣心軟，不忍再叫她，任由她握著自己的手，逐漸醒轉。誰宋婕眼神逐漸清明，突然用力一甩，甩的他本就有些脫力的胳膊又是一陣疼。
就算他不是她的夢中情郎，也大可不必如此憤恨報複吧。鬆歙板著一張臉，揉了揉手臂，試著運了運靈力，熄滅了燭光。
那一夜宋婕回去之後他睡得反而不太好。夢裏那雙眼睛，一直藏在黑暗裏窺視著他，想趁他鬆懈便拉他沉入深淵。
深淵裏，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什麽也看不清明，但是似乎有些水氣，氤氳不散。
三生之外。
彭婆一雙白皙的足見點過鋪滿了羊皮絨的地板，繞過陽夏，停在了景鑠眼前。陽夏不動聲色的挪了一步，把景鑠擋在身後。孟婆到起了興致，伸出蔥管似的手指調弄景鑠的下巴。
“噠噠噠！”景鑠嚇得一陣狂抖，牙齒磕在了一起。
“幹嘛呀小帥哥，我又不扒你的皮，你抖個什麽？”孟婆笑得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但是扒皮兩字一出，景鑠就“啊”的一聲慘叫，抱住陽夏的腰，把臉賣進了他後背的衣服褶皺裏。
陽夏的後背很挺拔，衣服裏帶著淡淡的艾草的氣息，很是凝神。
“孟婆大人。”陽夏畢恭畢敬的行禮，隻是冷著一張臉，看不出情緒。
孟婆哼了一聲，踱回正中一把闊氣的高背椅前麵，一抖衣擺，半癱半坐，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擺弄指甲，臉皮也不抬，懶懶的問陽夏。
“陽夏，你知道我為什麽獨獨不愛搭理你嗎？”陽夏保持著動作不變，靜靜等她說完。“因為你規矩太多，煩人！無聊！無趣的緊！”她一聲高過一聲，手掌用力拍向桌子，孟婆的宮殿微微一抖，房頂落下不多的一層薄灰。
景鑠嚇得更是一抖，臉埋得更深，活像人間那些沒尾巴的蠢鳥，以為把頭埋起來別人便看不到他。孟婆卻是突然一變聲音，仿若少女帶著甜香，偏偏又糅合緊無限的嫵媚：“要不，你讓你後麵的小帥哥、小可愛叫我一聲姐姐，我就勉為其難，幫你查查。”
“……”
陽夏明顯感覺到背後又是一顫。
“姐……姐姐？”景鑠聲音蚊子似的，偷偷露出一隻眼睛看著孟婆。
“哈哈哈！小乖乖！”孟婆笑得景鑠耳朵都疼，又光著腳丫一顛一顛的跑到了景鑠麵前，微微俯下身子，看著景鑠露出來的小眼睛。“小乖乖，再叫一聲來聽聽！”
陽夏把他往身後藏了藏，景鑠卻攥著他的胳膊，壯了壯膽子。
“姐姐！”這一聲叫的亮了很多。
孟婆笑得前仰後合，一揮手間露出了屏風後一個暗閣，滿滿當當，插架萬軸。
“借屍還魂是有的，但是你們本就不是普通‘人’的範疇了，能控製你們這些當差的人的身子，我是未曾聽過。”她又揮了揮袖子，兩個人隻覺得飄起來一樣，進了那間暗閣。“卷宗都在這呢，自己查吧，想出來就喊我，我聽得見。”
孟婆懶懶打了個哈切，屏風緩緩合上，暗閣裏卻始終有著幽幽的光線，足以讓他們看清卷宗上的字眼。
千百層的書架，數不盡的卷宗，浩如煙海。
一張紙條緩緩飄落：
都城，戶部彭家
小女彭蓮兒，
於當年正月，卒
至今未歸，
疑有異能。
宋婕和鬆歙是假裝夫妻的，彭家自然隻安排了一間房。不過好在景鑠和陽夏都被她轟回了三生之外，她也能借機獨享個大房。她從鬆歙那屋出來時已經接近子時，現在醜時剛過，她卻睡不著了。鬆歙這一日極為反常，又是探靈入夢昏迷不醒，又是幾次抽動咬傷了舌頭，甚至還有幾刻，宋婕幾乎覺得那根本不是鬆歙。
鬆歙不會叫她丫頭，更不會那樣的輕佻魯莽。
宋婕正是輾轉反側，直覺眼角閃過一道黑影，緊接著隔壁鬆歙的房間似是茶盞碎了一盞，也是一陣響動。宋婕拎起床頭的劍衝了出去，那黑影已經閃過了前麵的房梁。
“鬆歙？”
“無事，小心！”
她聽鬆歙的聲音洪亮幹脆，想是無事，隻猶豫了片刻便逐著黑影而去。那黑影似是無需借力，憑著風就飄出去幾仗遠。宋婕心裏明白，冷笑一聲，竟是個死靈，撞她槍口上了。
她提氣運靈，腳底下飛快，眼睛卻始終觀察著周邊的環境。如若是死靈，拜托了身體的束縛，輕飄飄來輕飄飄去，僅憑輕功極難追上，還是得借助些手段，使些技巧的。
倒是那死靈一味的逃竄，對地形極為熟悉，甚至頭兒的不回，一路沿著房簷直奔院子西北角。宋婕一蹬牆體也躍上了房簷，前麵不遠處有棵大樹，長得極為蔥鬱，樹冠足足擋了三五個房頂。死靈若還想奔西北而去，必然繞行。她腳下使力，果斷向著北方斜斜地衝了上去，攔住去路。
“哼，還不停下？”
宋婕冷嗬，眼看就要追上死靈，她也不急著抽劍，反而伸手去抓。怎料那黑影猛然回頭，宋婕隻看見一雙碧綠的眼睛在黑暗裏閃動，眼前突然一陣模糊，周身冰涼，如墜深淵。
深淵裏似是有水聲潺潺，那個少年負手立於黑暗，語氣輕佻，玩世不恭。
“丫頭，離彭蓮兒遠點。”少年轉身，卻是鬆歙的模樣。
“頭兒？”
天邊已經翻起了魚肚白，陽夏和景鑠一左一右立在她身旁，陽夏黑色長劍已經出鞘，警惕的橫在身前。
眼前隻有一棵大樹亭亭如蓋，那兒有什麽死靈的半點影子。
“頭兒，小心彭蓮兒。”陽夏低著嗓子說。“三生之外查到，彭蓮兒卒於正月，至今未歸，疑有異能。”
宋婕猛然回頭，鬆歙還在房裏，身側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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