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頭
一想起那段時間，楊陸就累得慌，替楊亮累得慌。
這事兒正兒八經追溯起來，該追溯到大少爺組建訓練場。
他那時天外霖盟得閑，時常有空回到楊家，也就順勢培養了一些天資高的孩子，在自己的院子裏組了個簡易的訓練場。
但時日一長，霖盟事務吃緊，非但他沒空回來，當初選來當訓練場教頭的人也一個一個調了回去。
但這群少年總要有人看著，大少爺也就匆匆指派了楊敬，讓他有事可與楊典相商。
但楊典已經被大少爺送給了二少爺，成天待在二少爺的院子裏。楊敬自己要修煉，還要兼顧訓練場的事情，根本抽不開身去找他，也就造成了如今諸多尷尬的情況。
“也就是說，你隻重點抓了薑冶那幾個孩子嗎？”聽完楊敬完整的敘述，楊亮裹著被子問到。
“是。”楊敬應到。
他自己修煉上遇見的事情也頗多，再加上其他林林總總的事情，在修煉上也就隻抓了薑冶等幾人。
“比起薑義恪他們，這幾個孩子自製力不夠，若真荒廢了修煉，我不知道該如何向大少爺交代。”楊敬解釋道。
“那其他人有困惑的時候，你是怎麽解決的呢？”楊亮拉了拉被角，閑聊般問到。
“他們互相幫助，倒也省心。”楊敬提起此事甚是欣慰。
“但是這樣不行呀，阿敬。”楊亮無奈地笑了笑。
“你對薑義恪怎麽看？”緊接著，他問到。
“是個很勤奮的孩子。”楊敬說道。
“然後呢？”楊亮的聲音病弱中透著溫和的倦意，帶得楊敬沉默了許久。
“那，苻改梨那孩子呢？”楊亮轉而問到。
“很靈巧，而且異想天開。”楊敬答到。
“衛絕宣呢？”楊亮又換了個人來問。
“很踏實。”楊敬的字數越說越少，楊亮也沒再問他人，屋子裏一下子陷入了沉寂。
“咳咳，沒有別的了嗎？”等了一會兒，楊亮咳嗽著問到。
見楊敬不語，他把自己裹得又緊了些，稍振聲音說道:“最近兩場戰鬥，你覺得苻改梨那孩子問題在哪？”
“說不上問題。”楊敬對這具體的事情還是有些看法的:“她風格一向跳脫多變。”
“但是沒有主心骨，對嗎？”楊亮緊接著問到。
“……”楊敬頓了一下，約莫是點了點頭。
“為什麽不幫她找找主心骨呢？”楊亮的聲音帶上了些許慵懶的起伏，聽上去像是簡單活動了一下肩背，而後又裹緊了被子:“還有衛絕宣那孩子，如果你肯多上上心，他也不會走這麽多的彎路。”
回答楊亮的是長久的沉默。
從他的視角看去，楊敬先是一怔，不久後臉上浮現了異樣的窘迫之色，身體也有些坐不住。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欲言又止，眼神遊移，最後深深地埋下了頭。
“阿敬，你想當教頭嗎？”楊亮又換了個問題。
但這個問題楊敬一樣回答不了。他一直以為自己隻是短暫接任，不久後就會給大少爺帶去臨盟，哪知道這一接就是兩年多。
“阿敬。”楊亮又喊了他一聲:“下次大少爺回來，你和他去霖盟吧。”
聞言，楊敬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向他。後者臉上浮現出笑容，丁點沒有玩笑與責怪的意思，還輕輕拍拍他的肩膀讓他自行離去。
“怎麽樣，飽了嗎？”送走楊敬，楊亮衝著屋裏新添的屏風問到。
屏風後的人沒有回答，一猜就是還沒吃完。
楊亮也不介意，躺在床上悠閑地等來了他今日第二個客人。
“阿典，好久不見啊。”他聽上去還是挺高興的。
“亮哥，你躺著。”楊典進門掃了一眼，轉身先去倒水，將茶杯放在楊亮一伸手就能夠到的位置後才坐在了床前的板凳上。
“現在日子過得怎麽樣，忙得過來嗎？”楊亮問到。
“還好。”楊典應到。如今二少爺出去他就跟著，二少爺不出去他就修煉，日子簡單異常，體驗也不賴。
“那就抽空帶帶訓練場的孩子們吧。”楊亮也沒多做廢話:“有興趣當訓練場的教頭嗎？”
說到這，楊陸倒真想回到當時去見楊亮一麵，問問他對如今貧嘴到極點的三隊有何看法。
撇去這些有的沒的，幾日後楊敬回來見楊亮，一是不想他病中過於操勞，二是也舍不下這群帶了兩年的形色苗子，說來說去滿滿都是他不想走，想再要一次機會。
楊亮笑他遲鈍，叫上楊典將訓練場初步劃分作了如今的的秩木二隊與三隊，要他們分別仔細帶好。
“以前也就罷了，如今外麵戰事吃緊，內裏獸匪不斷，我沒太多時間等著你們成長。”楊亮該不客氣的時候也很是直白:“若你們帶不出什麽成果，我自會物色他人。”
“薑義恪小小年紀日夜顛倒，身體上虧空得有些厲害，今天帶他去一趟醫堂吧。”直到兩人門都快關上了，楊亮才想起這件事，也就提醒了一聲。
還沒等兩人遠去，屏風背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再一看楊陸從其中鑽了出來。
“吃飽了？”楊亮挑挑眉:“再來點水？”
“漲肚子。”楊陸簡短拒絕。
“你倒是注意身體。”楊亮哭笑不得。提起這個，他又想起來還沒提醒楊敬要好好規劃接下來的修煉方針，帶少年們平衡修煉時間。
“算了，也不怪他。”楊亮遊走霖盟與本家多年，最是明白其中關竅——兩方環境不同，楊敬自小跟在霖盟慣了，怕是根本沒意識到這群孩子在本家如此顛倒修煉，身體上是會落下病根的。
“你不累嗎？”看楊亮操心完這個又操心那個，楊陸疑惑極了。
他是眼瞅著楊亮在床上形似睡覺、實則思考的。在這樣的操勞下，楊亮的記憶力比剛醒來時還要混亂，動不動就忘點什麽。
“累也就這一陣子。”楊亮不在意中透著自信。這群孩子真要他挨個去指點確實累人得很，但隻要把楊敬和楊典培養出來，他就可以專心休息了。
“不懂你。”楊陸當時還看不到這一層。
“這兒還好，苗子少，要換了本家訓練場，可要把我累死了。”楊亮笑到:“還好有楊落那家夥看著。”
“嘖嘖。”說到這裏，他又來了精神:“也不知道我們落教頭啥時候有空回本家，我還等著灌他酒呢，誒楊陸，你見過有人喝了酒掰樹枝玩沒？就掰完再摞起來，有時候還把自己關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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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樹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