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魔
“啪！”
一具魔物屍體被扔到了兩人麵前。
趙穀澈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往身旁的男人背後躲避。
麵容冷峻的白衣男子伸出右手擋住他的眼睛，抬頭看向了一旁。
“沈二傻。”輕浮調笑的聲音傳來：“你跟人拚命之前都不清理周圍的嗎？”
“白羽平。”沈源平靜地叫了來人的名字。
白羽平？趙穀澈聽過這個名字。
他微微側頭看向聲源——
高大的石塊上坐著個白色身影，正悠然自得地翹著二郎腿，一副瀟灑的模樣。
“誒，我在呢。”白羽平晃了晃腿，挑釁般地說道：“有本事你上來抓我呀。”
沈源還真就垂手摸向腰間，腿腳也微微蓄力。他的動作扯開了剛剛愈合的傷口，血自腰間暈染開來。
“你可省省吧。”白羽平帶著張揚的笑容站起身來：“當心一會倒在路上被誰撿了去。”
“此地可不是你的萬清城——”
他仰頭倒栽下去。不一會，石塊後麵就傳來了滑翔遠去的聲音。
啊，平子哥。
趙穀澈輕擊了一下掌心：“難怪我對這名字如此熟悉，平子哥也叫白羽平。”
說來也是很久遠的事情了，當時趙穀澈還是個孩子，意外為魔擄走。
就在他深陷絕望之時，萬清公子沈源如天神下凡般出現，帶他硬生生從魔城殺了出來。
當時他們離開魔城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誰知還有魔君埋伏在路上。
再強悍的人也抵不過被這樣消耗，加之要護著趙穀澈，沈源有些力不從心，不一會就血染白衣、身負重傷了。
白羽平就是那時出現的。
“走吧。”歇了不過幾分鍾，沈源向趙穀澈伸出了手。
“可。”可公子的傷？萬一前麵再有魔物埋伏怎麽辦？
趙穀澈緊張地看著沈源。
“沒事。”萬年冰山沈源竟淺淺地笑了一下：“不會再有魔物了。”
平子哥啊……啊，那個！
趙穀澈眼前一亮，趕緊跑回了房中。
在箱子中翻找了許久，他終於找到了要尋的東西。
那是一個鵝蛋大小的水晶珠子，裏麵封著一束淡橙色的火光。
“拿去。”那日，白羽平坐在店鋪頂上將此物拋給他。
趙穀澈手忙腳亂地接過珠子，緊張地看著白羽平——他總覺得平子哥一出現就沒好事。
“臨別禮物，留著鑒魔吧。”
那天白羽平罕見地沒有欺負他，扔下東西就直接離開了。
趙穀澈能平安回到空穀城，也是多虧了這水晶珠的指引。
不過隨著他劍術越來越強，這珠子也被他妥善保管了起來。
嗯，絕對是妥善保管，都保管到遺忘了可不是妥善保管麽。
誒呀，這都不是重點，還是抓緊去測試下白羽平吧。
許是因為重名和白衣，他對這個正直的白羽平還是很有好感的。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能在祁先生趕在回來之前放他走。
畢竟，他總覺得那祁先生沒安好心。
趙穀澈進入房間時，白羽平還睡著。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水晶。火焰跳動了兩下，他的心也跟著懸了起來。
還好，那火焰沒有變成黑紫色，又恢複了靜止的樣子。
“成了。”趙穀澈喜笑顏開，趕緊去找哥哥。
“哥，他不是魔，他不是——”趙穀澈推開房門，欣喜地喊道。
“祁先生回來了。”門內的一隊隊長梧桐說道。
兩道聲音幾乎重疊在一起。
“請他來。”趙穀澄囑咐完梧桐，轉頭招呼弟弟進來：“你說什麽？”
笑容僵硬了一下，趙穀澈重複了一遍：“白羽平不是魔。”
“有何證據？”
“焰體未變，非魔。”
祁先生來時，趙家兄弟都坐在房中。
“此人名為白羽平。”祁先生開門見山。
“非魔？”趙穀澄問道。
“但也不是好人。”祁先生接的十分順暢。
趙穀澈詫異挑眉，這個結論出乎他的意料。
“此話怎講？”趙穀澄看了弟弟一眼，繼續問道。
“城主可曾聽過赤臨、神木、藍錦幾座城池？”
“自是聽過。”趙穀澄眼神一黯，一旁的趙穀澈也有些傷神。
這些老城池都曾繁榮一時，皆毀於戰火。
祁先生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言道——
“這些城池毀滅之時，白羽平都在。”
趙穀澈看向桌子，上麵放置的水晶球異常安穩，毫無動靜。
“此人危險，斷不可留。”那邊，祁先生蓋棺定論。
“等等。”趙穀澈脫口而出。
“副城主有何高見？”祁先生溫和地問道。
“我看他一身正氣，不像壞人。”
這話一出口，祁先生就笑了。
他像是在哄孩子一般諄諄善誘：“副城主，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那你又怎能確定他是壞人？”
“事實如此。”
“就憑他都在？萬一他是在抗魔呢？”
“副城主這樣強詞奪理，貧道也沒什麽好說的。”
祁先生一臉為難地看向趙穀澄。
“澈，你先出去吧。”趙穀澄命令道。
“哥？”趙穀澈看向哥哥，後者嚴肅地看著他。
行吧。趙穀澈拉開房門直接離開，臨了還瞪了一眼門外等候的小童。
看著怒氣衝衝的趙穀澈，培育者心中偷笑。
他們的確沒料到空穀城內有鑒魔道具，奈何敵人太貼心，一見麵就送了份大禮過來。
“先生回來的可巧。”梧桐笑著迎進兩魔：“副城主那邊剛確定了白羽平非魔。”
“哦？”無歡心中一驚，裝作感興趣的樣子問道：“之前不是還要貧道去鑒定，城主莫不是在耍我吧？”
“不是不是，城主絕無此意。”梧桐趕緊否認：“可能是今天才找出來的道具，副城主也是剛去匯報的。”
“不知是怎樣的道具呀，貧道也想長長見識。”無歡將手縮入袖中，不動聲色地畫著屏蔽氣息的陣法。
“啊，是一個珠子，裏麵封著火焰，當初副城就是靠他……”梧桐不知自己已闖下大禍，仍在眉飛色舞地說著。
“城主可要盡早作出決定啊。”
被趙穀澄送至門口時，無歡還在規勸。
“嗯。”趙穀澄的反應有些冷淡，轉身就要回到屋中。
這可不太妙啊。無歡思忖道。畢竟是親弟弟，趙穀澈的強烈反對在他心中還是很有分量的。
至此，無歡打算拋出殺手鐧。
“城主。”無歡壓低聲音喊了一句。
趙穀澄果然中技，轉過身看向無歡。
無歡以手遮擋，低聲說道：“那白羽平，曾在萬清通緝榜上掛了萬年。”
萬清通緝榜，顧名思義，是萬清公子沈源在城內設置的通緝榜。
榜單網羅虛海窮凶極惡之徒，凡萬清城人必與榜上之人不死不休。
沈源可不是在作秀，他本人亦拚在殺榜的一線，為此沒少與各路魔君結了梁子。
有這樣深的積怨，也難怪魔會首當其衝滅了萬清城。
當然，從仙的視角來看，沈源無疑是悲劇英雄。
萬清城通緝榜由沈源親手所設，萬清城也因它而亡，其中分量也可想而知。
就連無歡初次得到這個消息時也是吃了一驚。
萬年啊，好些魔君都沒能掛這麽久。
“那白羽平，曾在萬清通緝榜上掛了萬年。”
此話一出，果然奏效。
趙穀澄眼神連連閃爍，錯愕之情溢於言表。
許久，他沉下臉色，鄭重邀請道：“勞煩先生半月，澄心有不安，請先生留下吃個便飯吧。”
成了。無歡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