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身
火屬性異獸的皮毛驅散了些許少年體內淤積的寒毒，那是經曆了數次日場角鬥所殘留的痕跡。
久違地貪眠後，少年細細打量著身上的皮毛。
這是一張散發著金紅色光澤的完整皮毛，甚至原獸的法力氣息還在皮下緩緩流轉。單是體會那柔軟光滑卻隱隱散發力量的手感，少年也能想象得到此獸生前俊美的模樣。
獸皮為死物，要想保持如此完整的法力循環，必定是有人定期注入法力、悉心照顧。
這個人隻能是十三。
從殘存的法力氣息來看，此獸生前少說也是個醜級。能將醜級獸皮保管的這樣完好，十三少說也是個醜級。
不好辦啊。
少年站起身子提起獸皮，才發現獸皮尾部色澤有些暗淡。他順著皮毛撫摸體會，發現尾部的法力已經有些枯竭。
看來十三有段時間沒給獸皮注入法力了。
心念一動，少年的右手蕩起了淡金色的陣法，一股白色的靈氣沿著指尖滑進了獸皮中。
得到了法力注入的獸皮吐息出熾熱的溫度回應著少年，皮毛在月光下隱隱發光。
少年有些滿意地點了點頭，將獸皮收起後徑直走向三樓。
十三倚在窗前，還是那副恭候多時的樣子。不過這次，他的視線開場就落在了少年手中的獸皮上。
再度見到十三，少年的內心還是有些不安。他避過十三的視線尋找能夠安放獸皮的地方。
“本尊見我。”十三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本什麽……？少年看向十三，發現對方已經正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中隱隱散發著金光。
少年意識被驟然切斷。
重新睜開雙眼的“少年”帶著些玩世不恭的笑意，毫不示弱地迎上了十三的視線。
在意識到自己落入陷阱後，青年果斷地創造了一個人格偽裝成自己，真身則陷入沉睡。
後續不出他所料，尋月場的手段果真是直接作用在靈魂上的。
“不愧是尋月場的十三席，觀察真敏銳啊。”少年走向床鋪將獸皮輕輕地放在上麵，行至十三身前一米處停下腳步：“老這麽互相猜也沒意思，不如我們來談談吧。”
十三抱臂於胸前，等待著對方進一步的開口。
“我，飛鸞……”
“重點。”
嘖，不聽我的名字麽。少年心頭轉過幾道心思，順勢沿著十三的話題說了下去：“如你所見，我的目標是推翻尋月場。為此，我加入了旭日，說通了零三。下一步，我打算擊殺十一與零八，再擊殺培育者。”
少年省去了諸多步驟，說得簡單又輕鬆。
在飛鸞閣待久了，再遇見十三這樣的人，少年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基於某些特殊原因，少年對十三這樣的存在很熟悉。他們看似旁觀實則深困其中無法脫身，平靜的外表下隱藏著驚濤駭浪般的情緒。
想讓他們相信自己也很簡單，隻要讓他們看到自己的能力便是了。
“這一路上我的手段你也看到了，不知道你是想站在哪一邊呢？”
少年的靈魂碎片沿著意識空間流入青年體內。
青年一手抓著書，另一手隨意地將碎片收入袖中。
十一的難纏程度著實超乎青年的意料，若非得了十三提醒，恐怕他真的要死在上個回合中。
難怪當時十三聽完自己輕狂的話語後默不作聲地離開了，自己還是將尋月場這攤池子看的太淺了。
現在青年隻希望十一能被金光擾亂心思，好讓自己趕緊悟透手上這本無名書籍。
“將軍，他已經到歲數了，需要我教什麽？”男子領著幼童時期的青年踏入殿中詢問白羽平。
將座上的女子正在翻看手上的書籍，沒有理會男子的話題。
“將軍，此子偏向火屬性，是否……”男子進一步發問。
“醫書。”白羽平打斷了男子的話。
“什麽？”男子有些訝異。
“讓他學醫書。”白羽平重複了一遍。
“……是。”
當時的青年看得出男子眼神中滿是迷惑，但仍遵照將軍的指令為他尋來了大批醫書。
幼時的青年學啊學啊，學了許久才看完了滿帳篷的醫書。
其間他也曾懇求男子教他些防身的東西，但男子都在猶豫後選擇了拒絕。
身為白羽平麾下的虛海羽軍勢力，男子不能違抗白羽平的命令。
“將令如山，見諒。”
白羽平所在的鴉陌城隻駐守著兩三支羽軍小隊，加起來大約在百人左右。男子還算和藹些的，其他羽軍要麽不搭理青年，要麽對他忌憚至極。
也怪不得他們，畢竟白羽平對青年十分冷漠，他們也沒有給青年好臉色的理由。
學完了醫書，男子又送來了各類偏門雜類的書籍。青年的童年有一半時間都是在書中度過的。
直到被趕出鴉陌城前一年，青年才得到了第一本武藝書籍，也就是架子上那本無名的白色書籍。
飛鸞閣勾心鬥角是常態。被壬家接走的他一邊警惕著四周的迫害，一邊參悟著武書。
如此四散心思的練武，雖說青年的武藝算不得差，但也實在稱不上強。
在武藝遲遲得不到進展後，青年去翻找了壬家的書庫。
在翻了百十多本武藝書後，青年失望的發現這些所謂的秘籍還不如白書來的簡單通透、威力高強。
青年不甘心，去書庫翻了十數次，最後才在角落裏翻到了這本同樣無名的書籍。
書籍裏的內容很有趣，記載的乃是虛海靈氣與魔氣相互轉換的功法。
青年的功法純質熱烈，想要學習這融會貫通的青藍書籍上的功法還真有些困難。
在翻看數次將青藍書籍深深印在腦海後，青年再次苦心鑽研原本的白書，終於有了進一步的突破。
青年很清楚自己沒有完全吃透白書上的全部內容，所以才會對麵前的局勢一籌莫展。
但黑場裏虛海靈氣幾乎為零，他短期內是不可能在白書功法上有近一步突破的。
現在的他想要破局，隻能依托於這本沒有來源的書籍了。
有些東西幼時看是一個理解，年長後看又是一番體悟；沒體會之前看是一個滋味，有所經曆後再看又是一番新的感覺。
青年經曆了尋月場的改造，接觸了染滿血氣的尋月場法力，再看此書，立刻摸就到了三分門道。
紅光漸漸在青年身上泛起，與經脈中原本的淡金色光芒嚐試著靠近。在數次對撞後，紅光褪為粉色，金光淡為白色，兩者終於完成了初步的交織相融。
青年心頭一喜，乘勝追擊加緊了法力的運轉。
“哐！”
書庫巨震。
“哐哐！”
書架搖搖欲墜。
“哐哐哐！”
碎裂的房頂打斷了青年的體悟。
看樣子已經到極限了，十一醒了。
書庫逐漸坍塌，青年看著房頂上傾瀉而下的光芒，臉上浮現出了自信的笑容。
那一搏的作用已經起到了，自己已經拖延了足夠的時間了。
就在這最後一個回合分出勝負吧，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