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變
在看見招牌角落那小小的梅花印記時,莊亦墨才隱約想起來自己來露錦城的目的。
是江木憐托他前來的。
江木憐希望在焰梅城事件結束後,莊亦墨可以去露錦城一家招牌掛著梅花印記的鋪子,告知店內人自己的死訊。莊亦墨沒有理由拒絕。
陸忘筌將自己藏在磚瓦的陰影裏,神色漠然地看著莊亦墨走進北鬥居。
“切,果然如此。”
發熱足足四天後,餘言終於蘇醒。他顧不得身體虛弱,一睜眼就要起身前往露荊森林。林廷強行攔下餘言,讓他先去吃些東西,自己則去拜見林百安。
這還是林廷第一次吃林百安的閉門羹——要是讓孫斷水知道了,肯定又要嘲笑林百安溺愛孩子。反正家裏最近也沒什麽事,林廷權當父親默許,轉頭收拾好行李,跟著餘言去了露荊森林。
意識半離體的模糊之間,餘言想起來了一件事。他不是為梅花木雕而來的,他本來的目的地是……露荊森林!
在什麽時候自己忘記了目標……是那時候。餘言想起了自己初見江木憐的場景,當時他在江木憐身上看見了燃燒的火光,那是來自紅蓮的業火。一個愣神的功夫,他忘記了自己前來焰梅城的目的,不知不覺被牽扯進了梅花木雕的事件中。
陸忘筌心情很平靜,平靜的可怕。不過是又走眼了一次,有什麽可在乎的。
想想也是,怎麽會有人這麽傻,第一次見麵就大大咧咧地接過陌生人分享的食物,當天晚上還去他人的結界裏安眠。要知道在這期間,陸忘筌有數次殺死他的機會。
看著手上那道新鮮的傷疤,有奇怪的被偷襲經驗的陸忘筌反手掏出了一瓶解毒劑。
說起來這還是他在露錦城第一次因為偷襲而受傷。
陸忘筌已經習慣了被偷襲的日子,也習慣了偷襲者以各種身份混到他身邊的情節。
十年前,陸忘筌險些栽在一個女人手上。還好這女人遇見的不是以前的他,如果是以前的他,上窮碧落下窮黃泉也要把她找出來殺掉。後來嘛……被貓撓習慣了,他也懶得追究了。
盡管如此,在看見莊亦墨進入那女人的北鬥居的時候,陸忘筌的內心還是有些起伏。
作為一個經驗老到的江湖人,光是解毒劑,陸忘筌就背著上百種。
陸忘筌心情不佳,手上也難免重了些。在狠狠地摔開偷襲者後,陸忘筌順手掏出解毒劑喝了一口。問題不大,這種小傷口,一會就恢複了。
“呃……”陸忘筌突然痛苦出聲:“這次不同……”他捏住了手腕。
在北鬥居,莊亦墨看見了一個讓他意外的人。眼前麵無表情的女人,不是江木憐還能是哪個?不,不是江木憐,是齊秋白。顯然,麵前氣質冷清的齊秋白才是真正的她。
莊亦墨內心很是高興,又不免有些疑惑。
齊秋白客氣疏遠地請莊亦墨坐下,用清冷的聲線講起了故事。
這個故事和數日前江木憐講的故事差不多,但多了很多細節。
比如所有大家族對秦家等人的行為都是隱約有些察覺的。所以在秦家得到好處後,各家族才能迅速地合力將他趕出焰梅城。
又比如秦衣衣死後,各家都收到了好處。不光是焰梅城的好處,還有武學的精進。很簡單的道理,如果一個地方的靈氣是一百,有人得了五十,其他人就隻能分剩下的五十。如果這掌控五十的人沒了呢?答案不言而喻。
人級和地級沒什麽可說的。大多數人都知道玄級分為十品,少數人知道天級也分品級。天級往下每五品一個跳躍級段位。強一些的玄級九品可以越級打弱一些的玄級七品,再強的玄級四品也打不過玄級五品。跳躍級段位的碾壓是絕對的。
到了天級,每品之間都是跳躍級段位。秦衣衣是天級三品的強者,體內的靈氣可想而知的濃鬱。她死後,各家族都有人突破天級,甚至有人達到了天級四品。
齊秋白與天外邪物一戰時是天級四品的實力。她沒有超越秦衣衣,也知道自己永遠都無法超越秦衣衣。
秦衣衣死後,焰梅城最大的障礙變成了齊秋白。秦家如法炮製引天外邪物前來,這次其他家族不光知情,而且,默許。
還真是黑色幽默。
齊秋白本該是死了的。
災難日後五年,她蘇醒了。名為蘇慕青的男子悠悠然搖著折扇,給她講了一個故事,那故事的主角是秦衣衣,也是齊秋白。
複仇的火焰吞噬了齊秋白。
可她已經不是天級強者了。她變成了自己最看不起的臭水溝老鼠,躲在七羽閣的勢力下陰暗的盯著幾大家族。她隻能通過自己最不屑的手段來複仇,直到自己也被紅蓮業火燃盡。
莊亦墨默然。這故事太過於沉重,壓的他有些無法呼吸。
“我可以幫你。”良久,他真誠的開口。
“莊先生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莊亦墨的眼睛有些模糊,他似乎看見齊秋白勾起嘴角。
茶裏……有毒……
“啊,說起來還未曾謝過莊先生,幫我解決了陸忘筌。”齊秋白緩緩開口。
莊亦墨沒有聽清齊秋白在說什麽,他感覺自己的頭昏昏沉沉的,意識也在慢慢地被抽離出身體。最後,莊亦墨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