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鋒
江木憐很忙,她忙著去殺人。
錢克禮穿過邀梅居的地下暗道,叩門三聲:“江木憐送了個孩子來。”
“照顧便是。”
錢克禮很不滿,七羽閣一向獨立不參與這些亂鬥,怎的偏對江木憐網開一麵,甚至默許她以孫家文職的身份躲進邀梅居。如今,她又送了個不明所以的小女孩過來。閣主倒是慣著她。
七羽閣的閣主莫七此時就在暗門後。莫七勾起嘴角,執一枚黑子規律的敲打著棋盤。天真啊錢克禮,如今身處焰梅城之人,誰能獨善其身?讓我欣賞欣賞你的棋局吧,江木憐。
說到獨善其身,在外人看來,這焰梅城最有資格獨善其身的,就是秦渙了吧。
前麵說過,江木憐趕時間。她要借著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殺了秦渙。
這梅花木雕,是焰梅城結界的鑰匙。
周隼終於想通了其中關竅。他命手下把梅花木雕放在焰梅城護城結界的陣眼,徹底掌控了焰梅城結界。隻要給孫家一次重創,這焰梅城就被周隼牢牢地掌控在手裏。
血滴滴答答的自梅花木雕身上流淌下來。這梅花木雕是死物,血自然是別人的。周隼的手下已經全部死亡。
凶手正用手絹擦劍,枯黃蒼老的手與純白的絹帕形成鮮明的對比色。血液早在殺人後就被秦渙甩了出去,擦劍隻是秦渙多年來的習慣罷了。
周小友想控製焰梅城結界,資曆尚淺。思來想去,這梅花木雕還是在自己手中合適。
“老夫倒走了眼,還看漏了一個玄級高手。”秦渙也不轉身,隻是不鹹不淡的說。
江木憐進來時並未隱藏氣息,她麵無表情的站在秦渙背後。
“之前老夫也有所耳聞,說秦衣衣除了齊秋白這個弟子,還有一個弟子。齊秋白太優秀了,一定會接任焰梅成為守護者。另一個弟子天賦差些,也無需承擔焰梅城重負,所以早早地出門遊曆去了。”秦渙轉過身打量著江木憐:“看來就是你了。”
玄級二品,氣息薄弱。看來先天氣息不足,限製了武學進展。
“你不是老夫的對手。看在焰梅的麵子上,你走吧。”
“你還有臉提焰梅?”江木憐努力壓抑著怒火,從牙縫裏一字一頓的擠出這句話。
焰梅大意戰死?別開玩笑了,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局,是秦家周家等家族聯合布的局。
焰梅本人並沒有興趣如同大家族一樣把控城市命脈,也不允許其他的家族擺弄焰梅城。大家族們表麵應和,實際上誰不眼饞焰梅城這塊肥肉。秦家周家還有當時的大家族吳家聯合算計焰梅,勾結天外邪物,裏應外合在天外戰場害死焰梅。
焰梅的反擊重創了幾家,周家自不必說,那吳家甚至高手全軍覆沒直接淪為二線家族。隻有秦家空手白狼,穩坐第一受益者的位置。其他幾大家族聯合把秦家擠出焰梅城,這才有了孫家接管焰梅城的結局。
轟鳴聲無法再引起焰梅城任何波動,因為焰梅城四處都在崩壞。
這末日般的亂象直到晚間才結束。
莊亦墨回到了邀梅居。
“江木憐死了。”錢克禮路過莊亦墨身邊輕飄飄的扔下一句話。
莊亦墨並不意外。他看得出江木憐是個有故事的人,也猜得到她要做的事情很危險,自己隻是假裝不知道,從中小小的推波助瀾一番罷了。
“她打贏了秦渙,然後被周隼偷襲了。”錢克禮接著說,“秦家與周家勾結,周隼收了消息已經趕回焰梅城了,看來孫家還是輸了。”
“多謝。”莊亦墨提著劍出了邀梅居。
莊亦墨有事做了,他也忙著殺人,殺周隼。他的邏輯很簡單,惡人就該殺,僅此而已。
如果沒猜錯的話,江木憐就是齊秋白。莊亦墨第一次聽江木憐講故事就察覺到了異常,對比茶館的評書,他明白了症結所在——江木憐對齊秋白毫無敬意。
焰梅城年輕人比起焰梅來說更熟悉雪梅,近幾十年焰梅秦衣衣主要鎮守天外戰場。雪梅齊秋白代替師父守護焰梅城,與人們的距離更近。
焰梅戰死在天外戰場,雪梅戰死在焰梅城外。
比起焰梅秦衣衣那一句輕飄飄的死訊,慘烈戰死的雪梅齊秋白留給焰梅城的印象更為深刻。出於對雪梅的憐惜,說書先生都不舍得多說雪梅的橋段,生怕引起人們過多的回憶。
江木憐對齊秋白的死隻是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甚至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情緒,唯一的解釋也隻有江木憐就是齊秋白了。
“你說,如果一個人變成了自己最厭惡的樣子,她以前的朋友還會原諒她嗎。”江木憐的語氣不同往常,仿佛另外一個靈魂在透過江木憐的身份詢問莊亦墨。那天江木憐撫摸著牆上的梅花圖案對莊亦墨講了個故事,她說這是自己朋友的故事。
莊亦墨無法回答,因為他沒有朋友。
她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隻要出了這小院,她又是那個看上去柔弱無骨的孫家文職總管江木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