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結賬
等到臘月二十八那一天，粉過的牆都幹了，也能住人了。
吳忠幾個總算不用再擠在小作坊裏頭打地鋪。
就是小茶蘭兒晚上忙著做點心，也不覺得尷尬了。
不然她們做點心，邊上一溜四個大男人一眼不錯地盯著她們看，小茶還好點，蘭兒鹽和糖都險些弄錯。
把吳忠他們都安頓好了，許春妮自個卻犯起了愁。
什麽愁？
莫三娘的弟弟，她的舅舅。
先前讓許風去五福村打探她舅舅的消息，許風去五福村打聽了一圈，最後帶回來的消息居然是她舅舅早在莫三娘被賣的第二年，也被賣了。
至於賣到哪，就沒人知道。
難怪莫三娘說她弟弟從來沒來看過她。
許春妮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心裏別提多難受。
本來還想趁著過年，打聽出她舅舅的消息，也好讓她娘高興高興。
誰料，打聽來的居然是這樣一個消息。
“許風哥，等過好年之後再麻煩你幫忙打聽打聽。”
“畢竟我娘也隻有這麽一個親人了。”
至於莫姥爺，自然不算親人。
自個親兒女都能賣了換銀子的人，還能叫人？還能叫親人？
別說莫三娘願不願意認他，許春妮第一個不答應。
有情有義那是對著有情義的人，無情無義的人，叫他哪邊來哪邊回吧。
許風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隻是春妮，這事真的隻怕很難打聽到。”
“我聽人家說，當年你姥爺賣你舅舅的時候，是把你舅舅騙到鎮上打暈了賣給了人牙子。”
許風看看許春妮的臉色，“隻怕你姥爺早都忘了究竟是誰買的你舅舅。”
什麽？
許春妮這一刻恨不得手撕了莫三娘的爹。
虎毒不食子。
他倒好，一雙親兒女全被他給賣了，甚至就連賣給誰都不知道。
“許風哥，這事你誰都別告訴，我怕我娘知道了會受不了。”
許春妮沉吟，“賣人也要立字據，若是這字據還在就能找到買主，就能知道究竟是誰買了我舅舅。”
“等過好年，得想辦法從我姥爺手裏把那張字據拿到手。”
許風點點頭，“春妮你放心，我誰都不說。就連我爹我娘，我也不說。”
其實字據不字據的，無論是許春妮和許風都不報太大的希望。
人都賣了銀子到了手，隻怕這張字據前後腳就丟了。
這樁事就一直掛在了許春妮的心頭，隻是毫無頭緒。
過年前三天，該結賬了。
許春妮再一次坐在了萬東來的賬房。
“萬老板，其實結賬我和李掌櫃結就成了。”
許春妮笑笑，“我聽李掌櫃說，最近你在用功念書為明年下場做準備，這點小事何必勞煩你呢？”
萬東來克製住自個貪婪的目光，不要在許春妮的臉上過多的停留。
隻是理智壓製不住情感。
目光掃過許春妮時，總有些克製不住的流連。
許春妮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
又是這種眼神。
“萬老板？”
萬東來艱難地將目光移開，“許姑娘玩笑了，這和許姑娘結賬怎麽會是小事？”
“更何況，這反季節時蔬這樣好銷，許姑娘難道不想知道自個可以分多少銀子嗎？”
溫泉莊子那邊都記著帳呢，該分多少銀子許春妮心裏清清楚楚。
隻不過知道歸知道，這真要拿銀子了，而且是那樣大一筆數目的銀子，換了誰都會激動。
許春妮忍不住笑得很開心。
“萬老板，大家都有賬本，你說我知不知道我可以分多少銀子？”
萬東來貪戀地看著許春妮嘴角的笑意。
她笑起來真好看。
“這世上多少人從商，又有幾個人有許姑娘的本事。”
“一個冬天就賺了多少人幾輩子都賺不到的銀子。”
萬東來真心恭維。
“就連我，也跟在許姑娘後麵吃的腸滿肚圓。”
十張一千兩的銀票整整齊齊地放在了許春妮的麵前，另外還有幾張百兩的銀票。
“許姑娘，我們合作做了兩個月的反季節時蔬，這是你的分成，一共一萬零六百兩銀子。”
一萬零六百兩銀子。
這才兩個月而已，年後還有至少兩個月的時間可以繼續做反季節時蔬。
年後又是一筆收入。
許春妮笑眯了眼。
“那我就不客氣了？”
萬東來瞧見她一副貪財的模樣，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這是許姑娘你賺的銀子，當然不用客氣。”
許春妮大大方方地把銀票收下，細細看了眼遞給了站在她身後的紅櫻。
“萬老板，合作愉快。”
萬東來笑笑，“許姑娘，合作愉快。”
許春妮不願久留，“沒兩天就要過年了，我提前給萬老板拜個早年。”
“紅櫻。”
紅櫻連忙把一直提在手裏的食盒放在了桌上，“小姐。”
“萬老板，這是我親手做的蛋糕，算是年禮，你嚐嚐。”
不願意和萬東來多打交道是一回事，做人禮尚往來又是一回事。
就算看在生意夥伴的份上，許春妮也不能不懂事。
“年前事多，我就不打擾萬老板了。”
一萬多兩的銀票，萬東來一分錢都沒有少給。
說實在話，若是萬東來沒有對她起別的心思，真是一個不錯的生意合作夥伴。
可世上哪有那麽多若是如果？
許春妮心裏暗歎，隻盼萬東來自個能早點想明白。
她與他，是萬無可能。
看著許春妮轉身離開的背影，萬東來半天都不願意收回目光。
她還是在意他的對嗎？
不然這親手做的蛋糕？
不過說回來，蛋糕又是什麽東西？
打開了食盒的蓋子，白色的細瓷碟上這奶黃色圓圓一塊的點心就是蛋糕？
萬東來當然不知道，許春妮送這蛋糕比送什麽節禮都用了心。
這打蛋白能要人命啊。
手上有錢，心裏不慌。
紅櫻神情緊張，走在路上一直捂著胸口看誰誰都像是賊。
許春妮好笑，“這麽緊張做什麽？你當吳忠幾個吃幹飯的？”
今天是結賬，銀子不少。
這大過年的別說，街上的小蟊賊隻怕不少。
許春妮也不敢托大，直接把吳忠幾個都帶上了。
吳忠朝紅櫻笑笑，“紅櫻姐，你別慌，有我們在呢。”
紅櫻呶呶嘴，“小姐，這麽多銀……我從來沒拿過這麽多銀……我……”
許春妮被她逗笑了，“這算什麽？你家小姐以後還能賺比這更多的銀子呢。”
“走走走！咱們趕緊買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