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隻有利益
“萬老板,也喜歡念書?”
萬東來親自給坐在他對麵的許春妮上茶,“從前家父是想讓我做個讀書人,奈何我不爭氣最後竟從了商。”
“許姑娘不會笑話我吧?”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規則,許春妮也不好刻意胡說。
“我自個就在做買賣,我是萬萬不會笑話同樣做買賣的人。”
她隻是實話實說,卻換來了萬東來的一個微笑。
“許姑娘,方才跟我說還要再跟我談筆買賣,不知究竟是什麽買賣?”
這是切入正題了。
許春妮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萬老板,這桃子上市的時間長,不比櫻桃。就是櫻桃煎,先前萬老板已經收了許多,若是比照櫻桃煎,隻怕萬老板再大的胃口也吃不下我這大批量的桃幹,對吧?”
“桃子價比櫻桃更賤,這桃幹我是準備大批量做。”
萬東來有點明白許春妮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你這桃幹不像之前的櫻桃煎一般,隻賣給我一家?”
原來的櫻桃煎等於被仙客來壟斷了。
別人吃著好吃想吃,也隻能去仙客來花半兩銀子點上一碟子。
外頭沒得賣。
萬東來皺起了眉毛,“若是你這桃幹到處有的賣,我這仙客來反倒不敢上了。”
仙客來走的就是高端精品的路線,外頭若是爛大街的,在他這裏一是賣不出價錢二是客人也不稀得,還降低了他仙客來的檔次。
許春妮連忙搖頭,“萬老板,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沒錯,我這桃幹的確是想大批量的做,不過這個大批量的意思並不是說我要將這桃幹漫地都賣。”
“就跟萬老板說的一樣,若是到處賣必然要賣的賤,能賺的無非是個辛苦錢。”
萬東來的眉頭微微舒展,“那麽你的意思是?”
“我聽說萬老板是本縣商會的會長?”
許春妮笑吟吟的,落在萬東來眼裏就跟隻小狐狸似的。
“想來萬老板至少在本縣是走得開的,我想將我這桃幹的代理權送給萬老板,由萬老板與其他幾家高檔消費場所合作,我這桃幹供給萬老板可以將價再低一低,七文一兩。”
“至於萬老板拿了我的桃幹賣給誰,商量好了賣多少錢,能賺多少,這些我一概不問。”
萬東來哈哈笑了起來,“你啊你,許姑娘你讓我說你什麽好?”
“你說把那什麽代理權送給我,你這不是拿了根蘿卜在我這頭蠢驢前頭引路嗎?”
“你這就是讓我替你賣這桃幹嘛!”
許春妮被萬東來看穿了心思也不害臊。
沒錯,她本來就是打的這個主意。
她如今沒門麵自個開不了點心鋪子,隻能被人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她就是賺個作坊能掙的錢。
可積少成多,隻要賣的多,她賺的也不會少。
再等以後她越攢越多,誰說她就開不了自個的點心鋪子?
“那就看萬老板答應還是不答應了。”
許春妮雷打不動,隻是淡淡地拿起了茶碗掀開蓋子吹了口氣,喝茶。
萬東來笑到後來自個也笑不動了,慢慢就停了下來。
再看許春妮,眼神中更是多出了些什麽。
這個許春妮,完全不像是個村姑。
這樣的氣度這樣的姿態,他萬東來好歹也是商會會長,旁人見了他與他說買賣,就是五六十的老狐狸也都端端正正。
可她呢,十五六歲的年紀,與他談買賣明明是求他,到最後卻變成好像是他要求她一樣。
商業奇才啊。
萬東來不由沉思了起來,“既然你都能提出這樣的說法來,想來你自個早已經對哪幾家高檔的消費場所有了底?”
艱難的將許春妮嘴裏的詞重複了一遍。
許春妮放下茶碗笑了笑,“萬老板,我能想到的,您想不到?自然不能在酒樓裏賣,這不是跟您自個搶生意?”
萬東來挑了挑眉毛,“那你的意思是?”
“我記得前頭有間茶樓,包間裏頭的茶水一碗都能賣十兩銀子。”
“還有後街上有幾家青樓,那裏頭的消費都是出了名的貴。”
萬東來笑著直搖頭,“你讓我說你什麽好?你一個雲英未嫁的大姑娘,說起青樓二個字半點不害臊。”
許春妮不以為然,“我既然選擇要做生意,早將男女之別拋之腦後。”
“若是做個買賣,還要挑三揀四,那我還不如早些收拾收拾回家種田去。”
“好好好,好一個許姑娘!”
萬東來大聲喝采,沒錯,她的話糙理不糙。
這生意場上可從來不看男女,競爭激烈的時候,也不會有人會因為你是女子就放你一馬。
生意場上,沒有男女隻有利益。
“許姑娘你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你先下去吧,容我再想一想。”
他仙客來隻做酒樓生意,他還從來沒有做過這什麽經銷商的事。
這許姑娘倒是有趣,嘴裏總有些他陌生卻一聽又能明白是什麽意思的詞。
這經銷商的意思,應該就是二道販子吧?
想到櫻桃煎的利潤,萬東來不由心動。
莫三娘在攤子前魂不守舍,許春妮進仙客來和萬東來談桃幹的事了。
許春妮不著急,倒急死她了。
又怕許春妮和萬東來談不攏,又怕許春妮一個女子孤身一人被萬東來給欺負了。
雖然萬東來在莫三娘心裏一直是個好人。
可碰到自個女兒的事上,萬東來還是靠邊站吧。
“娘!”
許春妮喊了一聲,“娘,剛才忙不忙?”
如今的莫三娘早已經學會做糖畫,就算許春妮不在,她也能獨當一麵。
“放心吧,賣了十幾根了。”
糖畫攤子的生意一向極好,就許春妮和萬東來談生意的這麽點功夫就來了幾波客人,賣了十幾根糖畫。
“你跟萬老板談的怎麽樣?”
許春妮從櫃子裏掏出個水袋來,咕嘟咕嘟喝了幾口水這才覺得解渴。
方才萬東來是給她泡茶來著,她假模假樣也端了茶碗喝茶,可那時候她也隻是表麵裝著鎮定實則內心慌得一批,一口茶都沒喝下去。
這下從萬東來那賬房裏頭出來,才覺得口幹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