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回到原來的生活
我蹲下撿起了卡，我也可以矯情的把錢砸到他桌上去，然後說，我不要你的錢。然後非常洒脫的走掉。
但是我沒有那份硬氣，是我和宋寒約好的交易，雖然現在事情一塌糊塗，只是這錢不是我的。我要把錢還給夏茹。免得宋寒找她麻煩。
我回身看了宋寒一眼，他沒有在看我。宋寒沒有趕我走，是我自己先提出來，心裡卻還覺得悶悶的。我回屋收拾東西，這裡沒有什麼東西是我的，不管是陽台上那對幾乎不怎麼動了的烏龜，還是滿柜子的漂亮衣服。就是桌上那一套貴的要死的畫具，也是宋寒買給我的。
我沒有帶走什麼，好像這樣能表現出一點骨氣來。其實我只是在想，我什麼都不要，他是不是可以知道，我不完全是為了錢，我對他的感情是有過真實的時候。
那天天陰沉沉的。我收拾了東西下樓，宋寒不知道什麼時候下樓了。正坐在沙發上在看電視，他目不斜視舉著遙控器轉換著頻道。
我默默的從他背後走過去，盡量不引起他的注意。
「錢收好了。二十萬，你有沒有去銀行查過是不是到賬了？萬一是騙你的呢？萬一人家匯進來的是支票，當天就撤回了呢？」宋寒突然開口。
他的聲音裡帶著嘲諷，卻是漠不關心的樣子靠在沙發上，我看著電視屏幕因為轉換頻道不停跳動的畫面，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話是對我說的，停下來看著他。
頓了幾秒，他又不說話。我心想我還是走好了。
他手裡的遙控器啪的一聲扔在茶几上，站起來冷冷望著我，他說：「你就那麼相信她？」
我突然覺得自己真可笑。收拾東西的時候還有種依依惜別的心情，以後會相信我，這句話還在耳邊響，他又在懷疑什麼？
無需解釋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說：「宋總，那是我的事。以後都不會再麻煩您了。」
我撿起東西走，宋寒大步走來擋在我面前，手狠狠捏住我下巴，一字一句道：「你以為你走的掉？」
我終於忍不住冷笑了幾聲：「宋總這是什麼意思，要反悔么？我不欠你的，你憑什麼說這種話？」
宋寒眼睛里都是怒火，用一種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塊的眼神狠狠瞪著我，捏著我下巴的手唰的一聲指向門外，許是帶著怒氣，他指向門外的那一刻，力道大的衣袖都帶起了風。
他狠狠說：「你走！我倒要看看你能有什麼好結果！滾！」
他垂在一邊的手捏成拳頭，捏的指節都發白了。我看的更是惱火，早說了讓我走，現在又威脅我是什麼意思？我還不知死活的說：「要不是宋總攔著，我早就滾了。」
我不知道身後的宋寒是什麼反應，我快步走了出去。
外面起了點風，好像要下雨了。我一直沒有回頭去看，我自知看到那棟房子心裡總是會不舒服。這種時候，遲疑留戀什麼的還是不要了。人總的有沒心沒肺是時候。
走出小區才記起手機沒有還給他。但是走了出來再要我折回去又有些后怕，況且當時我的手機被他拿走了至今沒給我呢。雖然他買的貴一點，橫豎也只是個手機。
我伸手招了輛的士，司機停在我面前問我去哪的時候，我一下反應過來，我現在是窮人了，我得去坐公交。現在手裡沒有什麼錢，找工作還得花錢，我還是省著點。
我乾笑了一下，說不好意思，我不坐了，不坐了。
那司機臉一垮，罵了一句車就開走了。罵就罵唄，我又不是第一次被人罵了。我跑到公交車站，坐上了車。在路上打了個電話給白始，讓他回家一趟。
我還沒有家裡的鑰匙。
我剛剛到小區門口，白始就過來了。我指了指樓上，說：「他們還住這裡嗎？」
白始告訴我，上個星期繼父的小公司已經有了好轉，他們就搬了出去。他現在也在繼父公司上班，所以也沒有住在這裡了。他把鑰匙給了我，說：「姐，你怎麼回來了？」
我淡淡的說：「恩，回來了。」
「我聽說，柚子姐死了。」上樓的時候，白始小心翼翼的說。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看他好像挺難過的，我說是啊，怎麼了？
白始笑了笑說：「你去宋寒大哥那裡的時候，我沒錢去找過柚子姐，她，她對我挺好的。」
我恩了一聲，也不知道說什麼，然後說：「你是請假出來的吧？你回去上班吧。跟媽說一聲我回來了。」白始應了，還想問什麼，看我心情不怎麼好，也沒開口問。就回去了。
我打開門，房子里亂七八糟的。我花了整整一天才把房子恢復成以前我住的時候的樣子，扔了很多東西。
到傍晚的時候，外面終於淅淅瀝瀝下起雨來，慢慢的就下大了，雨聲砸在窗戶上，啪啪直響。我累的在沙發上動不都不想動。我自己的沙發雖然沒有宋寒家那麼華麗漂亮，但總歸是屬於我自己的。我看著自己的房子，有一種特別恍若隔世的感覺。
外面有人敲門，這時候不應該有人來找我，但是敲門的堅持不懈的敲了好幾聲，我才爬起來開了門。
是快遞員。
他指著身後兩個巨大的箱子讓我簽收。
我問他是誰的，他說不知道。我還遲疑了一下，快遞員催了我一下，我才簽了單。
把箱子拖到屋子裡打開一看，是我留在宋寒那的衣服之類的東西。我躺在沙發上看著我巴掌大的客廳里這麼兩個大箱子，發了一會呆。而且我實在累的夠嗆，想著想著，就窩在沙發里睡著了。
還回去又太小家子氣了，扔了又捨不得。第二天花了一上午時間才把東西整理出來押在柜子底。
那台筆記本，還有畫具，他都給我寄回來了。算是兩清了吧。
我打電話給夏茹，撥了幾次都是關機。心裡還想著要怎麼找她。
電話突然響了。是我之前上課的那個培訓地，問我怎麼兩天沒有去上課。我低聲說：「我以後都不去上課了。」
那邊是個很溫柔的女孩子，跟我說：「如果您不再來上課的話，這邊課程的學費是不予退還的。」我心想不退就不退吧，不過還是嘴欠的問了一句：「交了多少啊？」
「學費是一年的。」那姑娘甜甜的吐出個巨大的數字把我給嚇了一跳，媽呀，怎麼這麼貴。
那邊又說：「之前繳費那位先生交代過，如果他沒有請假您又不來的情況下，我們有義務督促您學習。如果您不方便，我們這邊也有上門教學服務。」
上門服務……
我嚇了一跳，連忙說：「不用上門不用上門。我回頭自己去。」
我本來覺得不應該再去了，不過宋寒既然連我衣服都送回來了，應該不會再怎麼樣了。何況那些錢對他根本就不算什麼。昨天那些應該只是氣頭上的話。不過他到底氣什麼？他在懷疑我什麼呢？
我晃了晃腦袋，把腦子裡冒出來的宋寒趕了出去。
宋寒沒有再來找我，這樣是預料之中的事。我跟培訓處談了下，把時間挪到了晚上，白天在四處找工作。有一天突然想起來，還回去了一趟畫室。
老教師看到我也很高興，問我畫收到沒有。
我才想起他給我畫了一幅油畫，我說您送給我了嗎？
他點點頭，說是叫個學生送過去的。我問了他什麼時候，想了想，那天好像我在家，但是沒有下樓。估計宋寒給我接了，仍在一邊沒告訴我。
又不能回去要，真是太遺憾了。後來繼父打電話叫我回去看他們。不知道怎麼突然又對我殷勤起來了，好歹是我媽，我隨口應了下來。
那天晚上白始下班了就興沖沖的來找我，說要一起去接妹妹放學。
我看他那麼興高采烈的樣子，也不忍心掃他的興。我誇了他一句，說他現在比以前懂事多了。他低著頭笑了笑，我突然興起說：「我以後嫁不出去你能不能養我啊？」
白始啊了一聲，有點莫名其妙。又說：「姐姐你怎麼會嫁不出去，宋寒大哥……」他看我面色不善，連忙收住了話頭。
接了八歲的妹妹放學，然後一起去繼父家吃飯。我媽之前跟說我過不認我了的狠話，跟我說話還很彆扭，我也沒太親近她。不過他們言詞間總有意無意問起宋寒，問起我怎麼回來了。
我都淡淡的敷衍了過去。
回去的時候，才覺得宋寒好像無處不在，我真的還可以回到過去的生活嗎？
我因為學了一些東西，不再想找服務生的工作。但是沒有文憑，也不太好找。我找了一個多星期也沒有找到。有天去面試的時候經過宋寒的公司，我看到周容康從裡邊走出來，連忙躲了起來。
他們自然還有生意往來，不知道現在到底怎麼樣了。這種消息我沒有刻意去打聽，而且估計就算我去打聽也打聽不到的。
我知道宋寒在那一層樓，我仰望上去，看著他站的那個辦公室，心裡有一種無法言喻的似痛非痛的東西，我心想，我還是離開這裡幾年吧。聽說那個培訓地很多城市都有分校。
但是我能去哪呢？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