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還能撐多久呢
兩天的時間,邱漩會從陳佑連的嘴裏套出什麽來?
蕭惟覺得陳佑連既然能隻身前往胭脂醉,一定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他閑散的靠在椅背上,掐著額頭的兩側一臉的愁容。
他不屬於他們其中任何一方的陣營,卻是唯一一個希望霸州能保下來的人。
哦,還有那些本土的百姓們。
現在的那些百姓們怕是多數人都快要餓死家中,這麽長時間也不曾出來走動。囤積的糧食夠用嗎?
天氣越來越熱,這種日子還不知道要截止到什麽時候。算了,他們不是餓死家中,過幾天也得在陳佑連和邱漩的戰火中消逝。更別提,霸州外蠢蠢欲動的其他勢力。
蕭惟望著頭頂的天花板,白色瓷片上暈開著淺黃色的花紋。
燈高高的掛在最中間,沒有任何裝飾。靠牆的地方有兩三個鐵皮櫃,放著近兩年來的天馬路的檔案。外加上他身前的一張辦公桌和屁股下的椅子,房間裏就別無他物了。
三十平方米左右的大小,東西卻隻有三兩個顯得空曠的很。
蕭惟聽到門外的腳步聲傳來,將目光快速收回。緊接著的敲門聲響起,門就被推開了。他望著朱海和李路兩人走到眼前,直起腰身望著兩人道:“查出什麽來了嗎?”
“季少一從新苑離開,和陳會長一起去了大阪家。然後,然後就沒有音訊。”
朱海額頭上掛著細小的水珠,似是剛才回來。說話的時候還有些氣喘,好在把信息準確無誤的傳達到蕭惟的耳裏。
他費了好些個勁,才弄清楚這麽枝星末梢的消息,至於去大阪家之後的地方誰也不清楚。
李路沒有離開辦事處,具體的情況也不清楚。依現在的情形,想要查點東西實在是太難。
想要幫忙也不知道從哪裏開始,隻能站在這裏為蕭惟的所煩惱的事而煩惱。他和朱海的想法都很簡單,希望自己能活的更長久些,最後能老死的那一天。
蕭惟閉眼用手反複摩挲著額頭,煩悶道:“接著給我查,你們兩個一起。多個人多個幫助,有消息及時告訴我。”
“是。”兩人行了軍禮,齊刷刷的離開辦公室。
留有的蕭惟摸到一點邊邊角角,心裏始終沒個底。陳佑連把季少一拐到大阪哪裏做什麽?他後知後覺的把手從額頭上收回,似是想到什麽冷笑道:“原來是想借日本人的手。”
靜默的空氣好笑的注視著他,就連隔壁孩童的嬉笑聲也沒有。可能,今天真不是個好日子,厄運連連。邱漩把陳佑連和孫樂樂都綁了,陳佑連絕不會讓季少一好過。
蕭惟本能的覺得邱漩不可能從陳佑連嘴裏掏出有用的話,隻要不被其算計他就謝天謝地。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邱漩被陳佑連算計,還有喬天留下一堆堆的專業字符。
霸州還能撐多久呢?
他問著自己,每天都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真的很讓人崩潰。很想要撒開手,不管不顧的回福靈山。去找他的趙斐,去享受那份安穩。
可蕭惟知道,他所乞求的安穩會在他的不管不顧中逐漸消失,他的趙斐和他也會成為戰爭的炮灰。
以前總覺得活在戰爭年代的人們,真夠可憐。現在,他更可憐自己。
蕭惟起身離開辦公室,走出辦事處的時候發現天已偏黑。
空蕩蕩的街道,讓人不寒而栗。一個人影也沒有,出了天馬路口就更是瘮人。天上一點光都沒有,漆黑一片。
燈籠也沒人可掛,黑乎乎的依稀能看到兩側黑色的人型像個雕塑。猛然有人動彈下,就夠讓人惶恐不安。蕭惟繼而往前走,腳步落在曹府門前。
守在門前的人看到熟人,也不稟告直接放行。大廳的老管家問上一句,帶著蕭惟去了書房。
暗黃色的燈籠隔著幾米一個,地上的影子有些淺薄。花圃裏的花開出了花骨朵,已有了要盛開的意圖。隻是在黑夜裏顯得有些羸弱,不堪甚至陰暗的多餘。
蕭惟緊跟著老管家的步伐,從燈籠映射的光看出老管家頭上的白發,盡管老管家的頭上還扣著小黑帽。年紀雖大,走起路來竟比他還要快上一分。
這點,蕭惟不得不敬佩。他的腳步跟著老管家停了下來,走廊實在是太長,大概走了半刻。
老管家敲了敲書房的門,過了三聲自然停下。他的聲音有些滄桑,甚至有些沙啞道:“老爺,蕭先生來訪。您看——”
“讓他進來吧。”熟悉的聲讓蕭惟心安,在看到老管家把房門推開才走進房內。他身後的門緊接著就被關上,惹得蕭惟下意識的回過頭重新確認了遍。
曹傑擺弄著滿桌的資料,連頭也不曾抬起。他極其認真的帶著老花鏡,一頁頁的看。聽到關門聲響起時,並沒有抬起頭確認。
蕭惟拉過一把太師椅到書桌前,隨手拿起一張草草的掃視一眼。裏麵的幾個關鍵字,讓他不由的頭皮發麻。
“神經元比起機械更複雜和高端,遠遠大過於任何一種可能人類本身研究的機械,且形成了一個絕緣層使神經衝動得以傳遞。”蕭惟看到這裏就不得不重新打量曹傑。
這些東西都是喬天所從事的研究,曹傑怎麽也會有這些資料,還是被翻譯的中文版。
他起身背對著曹傑,站在一幅山水畫前故作無趣道:“這麽晚還不睡,就為了桌上那幾張破紙?”
“嗬,是啊,就為了這幾張破紙。我們家侄子做不了的功課都堆積到我手裏,我哪裏會做,隻能多下點功夫幫幫忙。”曹傑敷衍的話說的很是順溜,似乎沒感覺到任何的不恰。他聽到蕭惟的話,頓覺這樣對蕭惟不大禮貌,將桌上的紙張收拾。
對方大半夜來找他,一定是遇到了麻煩。他在這裏研究這些玩意,實在是怠慢了。
反正已經有了頭緒,很快可以弄出結果來。
蕭惟垂著眼望著木架子上的花盆,花盆裏隻有土沒有花。好奇的想要碰觸,卻又忌於曹傑的身份默默的收了手。
古人很喜歡設計一些機關的小玩意,不知道曹傑會不會建一個暗格藏些東西?他轉身坐回曹傑的對麵,看曹傑把東西收拾幹淨,忽視曹傑的應付性的話。
話說蕭惟從來沒見過曹傑的侄子,這個擋箭牌用的這麽順,不會是因為壓根就不存在吧。
這個幌子用了幾次,曹傑定然覺得越來越順手。
蕭惟忽然發覺自己真是可笑,竟然輕看眼前的人。嗬,人果然要時時刻刻的保持這謙遜的姿態,否則根本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
蕭惟隨意拿起桌上的一本書,低頭翻閱兩三頁打趣道:“一個來月不見,你連穿衣風格都變了。怕再過些時間,我都要認不出你來。”
“這不是追趕潮流嘛。藝術家就這樣,留長長的胡子,頭發披散在肩上。”曹傑說著愛憐的摸著自己的小胡子笑道。
曹傑實在是過譽了。因為他此刻的形象有夠差的,頭發亂糟糟的炸的到處都是。敞開的外套裏是皺皺巴巴的襯衣。
這樣的人坐散亂資料的桌前,除了眼裏散發光亮,整個人就像是落魄的窮書生。為了背些四書五經而煞費苦心,當曹傑反倒覺得這樣更有譜。
若是有鏡子估計他也能顧影自憐一把,欣賞欣賞自己的尊容,沉迷沉迷自己的藝術家的形象中。指不定還能洋洋灑灑的作出一首詩來,配合配合自己的這身行頭。
幸好書房裏沒有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