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這必須二字……
一行人的腳步聲極其細微,參差不齊的響起。風吹過幹草,發出呼呼聲。
趙斐抿著嘴繼而往前走著,細細的聽著周遭的聲響。她可沒有錢二的魄力,更沒有楊南的本事。
謹小慎微什麽的,總歸沒錯。趙斐將嘴角抿成一條線,緊跟在錢二的身後。
中午的太陽一點也不毒,反倒是柔和的隻剩下白光一片。一路上沒有什麽異狀,卻安靜的讓人毛骨茸然。
趙斐咽著口水一點神也不敢分,沒有蕭惟她就等同於廢物。好吧,她承認蕭惟在她還是一樣的廢。
忘了跟蕭惟打招呼,蕭惟不會生氣吧!看這情況,可能今天回不到霸州。他們還從未分開過一天一夜,想到這裏趙斐又不免的自責幾分。
說辭她還沒有想好,不知道蕭惟現在會是做什麽?吃飯了沒有?她的整個腦子都被恐懼所占據,
世間安得兩全,反正都是死,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昨天晚上算不算商量過,可蕭惟也沒回答她。這到底算同意還是沒同意啊?
不管,趙斐就權當蕭惟是默認。恩,這麽認為的確是有些不要臉。但趙斐一點也不介意,甚至可以再加一些臉皮的厚度。
跟土匪呆的時間長了,真是連行為舉止都受到影響。她可是五星紅旗下秉公守法的好公民,壞毛病確實該改。
趙斐自我譴責,自我調解。自己給自己出難題,然後又找到答案。
走在趙斐身前的錢二倒是有些欣慰,覺得趙斐最起碼比之前好的太多。可能錢二心裏的好就是不強搶民男,到處給江明惹是生非。
趙斐也想啊,可她真沒那本事可以肆無忌憚。即便是江明罩著他,仍不敢囂張如她前身江柚一般。
最多的最多就是不願讓自己再頹廢下去,努力的變得強大。
然而他們還沒有到村落時,天就已經漆黑無比。趙斐餓的前胸貼後背,卻也無可奈何的藏在玉米地裏,把生玉米一顆顆的掰掉塞在嘴裏充饑。
其餘人雖然也是怨氣衝天,但也無可奈何。
現在這種環境下,哪裏有什麽饅頭可供給他們。村落裏的小分隊還不清楚,隻能等明天天亮再探查個究竟。
今夜隻能在玉米地裏熬一夜,連火都不敢生,更何況其他。
趙斐打著哈欠,又累又餓還困。她真的好想念霸州的床,還有蕭惟的懷抱。她仰起頭望著露個角的月牙,惡狠狠的將玉米粒塞在嘴裏。
這麽原生態的吃法,倒也是第一回。這叫憶苦思甜嗎?哎,自作孽不可活。
算了,算了,成長總是需要代價的。現在說什麽都晚了,隻能繼續這樣湊合。
趙斐盤腿坐在地上,忍不住又連打幾個哈欠。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耳邊的安靜的一塌糊塗。
清冷的風吹過趙斐的耳畔,愣是將她凍醒。趙斐模模糊糊的將眼睛睜開,聽到大卡車經過的聲音。
意外之外的三兩聲槍響將所有人都被吵醒。大家紛紛從睜開眼,四處張望著。
錢二從玉米地裏起身,半躬著身子發出噓的聲音。他貓著腰從玉米地裏走出,偷偷的望著村落方向。
所有人都在原地等待著錢二歸來,楊南則是在最外層偷看著情況。
沒過多久又聽到幾聲槍響,玉米地裏的人有些坐不住,到底是出了什麽事。錢二也不見回來,惹得人心惶惶。
趙斐心裏也急啊,但是這麽多人呢,她不能拉著他們白白送死。村子裏的情況她更是一竅不通,萬一,萬一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豈不是遭了。
先前還答應過蕭惟,要一起活到戰爭結束的那天,怎麽著也得保住一條命才是。趙斐手反複的在褲腿上蹭著把手心的汗擦幹淨,心裏不斷打著小鼓,生怕錢二在此了解生命。
到時候怎麽跟江明交代,劉春兒那裏也說不過去。
趙斐此刻心亂如麻,完全沒有想好怎麽辦。所有的裝腔作勢在真正的敵人麵前,顯得那麽不堪一擊。她不後悔離開霸州的決定,的確是該練練了。
光憑借趙斐的膽子和能力,連站在蕭惟身邊的資格都沒有。唯有這樣,可趙斐也最怕這樣。
死人是趙斐最害怕見到的,尤其是那些被無辜殘害的。
可戰爭是殘酷的,沒有人會因為生命的脆弱而放過誰。太多無辜的人因此流血犧牲,可能犧牲都算不上,就是那麽不明不白的帶著屈辱離開這個世界。
他們並沒有做錯什麽,然而上天還是給予坎坷給他們。
趙斐半躬著身子走到楊南的身後,透過玉米葉看到村落裏燈火通明。顯然是發生了不小的事件,手緊攥成拳頭。
心裏的兩個自己互相打架。去,還是不去?
如果去的話,出現後果誰來承擔這些責任?這都是一條條的人命,她哪裏能輕易決斷。
趙斐探出頭低聲對身前的楊南,猶豫不決道:“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錢兄弟回來了。”楊南沒有回答趙斐的問題,而是將目光落在一個緩緩逼近的黑影上。
從身形上判斷應該是錢二,看樣子應該有所收獲才對。他望著錢二身後空蕩蕩一片,稍稍鬆了口氣。
幸好沒有引來可疑的人,不知道村裏的情況究竟如何?實在不行,他們就此撤回霸州。這一趟已經有所收獲,再繼續下去並不見得會有什麽好效果。
趙斐一屁股坐在地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她揉了揉後脖仰起望著頭頂的天,現在連個覺都不敢睡。
這一夜,連覺都睡不著。膽戰心驚,稍不留神就出一身冷汗。
回想起來還是在福靈山睡的最為安穩,什麽也不用愁更不必擔憂。泥土味混雜著玉米的清香,互相夾雜著將趙斐的意識逐一點醒。
“大小姐,我們得去一趟。這人,必須救。”錢二走到趙斐身前,蹲在地上不用質疑的口氣說著。他認真的話語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大家的目光齊齊注視著兩人。
必須二字,著實嚇了趙斐一跳。趙斐想起當時見季少一,劉春兒也是用這樣的口氣對她說話。結果差點把她的心肝都嚇出來,現在這槍聲不斷,又來了句必須。
趙斐重重的閉眼,深深的吸了口氣。她睜開眼對自己發狠道:“好。”
“大家跟上我,注意隱蔽。”錢二得令後就開始招呼著玉米地的一幫人,楊南在一旁跟著幫忙,帶著一夥人就進了村。
漆黑的夜為他們打著掩護,淺薄的風傳遞著消息。路是那種非常厚實的土路,兩邊都是莊稼地,一直延伸到村口。
趙斐跟在錢二的身後,唯恐忽然蹦出什麽玩意。她手摸著懷裏的槍,相較於今早上的惶恐,現在已經好太多。
她此時此刻的心情像是偷了千萬人民幣的小偷,周圍好像密布著各種各樣的攝像頭。稍不注意,就被警方抓捕。不過她沒有申辯的權利,隻有子彈相送。
錢二和趙斐的慌亂明顯不同,完全是有目的性的穿過路直奔著一戶人家去。他身後一幫人不知是因為興奮,還是惶恐莫名步調一致。
未曾走進院子就聽到愛國情懷的話不絕於耳,為國為民真是好生偉大!
趙斐不知道被困的人究竟是誰,難不成跟錢二有交情?還是錢二愛國之人忽然膨脹,決定為國奉獻綿薄之力?
等到槍聲再次響起時,錢二已經帶著一票人踹開院內,不知誰受了傷隻見院內鮮血遍地都是。一聲又一聲的槍響,以及聽不懂的謾罵聲在耳邊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