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這世界終究有千千萬萬美好的人，但不一定誰都有資格得到他們的青睞。趙斐覺得自己何其幸運，能遇到蕭惟這樣的人。帶著這份慶幸在沉迷，然後一夜好夢。
隔天的太陽高高升起，朦朧朧的灰暗開始消失。樹梢上的流蕩的風，閑散的可以。房間內的蕭惟先一步醒來，他睜開眼時懷裏的人早已不見蹤影。
趙斐去了哪裏？不是喜歡睡到自然醒嗎？
難道是因為昨天的事？
蕭惟從床上坐起，穿著長衫走到房外。他蹙著眉望著院內的大樹，苦思冥想著。不斷猜測著趙斐可能會去的地方，偷偷的擔憂著趙斐的安危。
昨天晚上已經答應過趙斐，讓趙斐自主成長的。為什麽現在又開始後悔？什麽時候開始的，連做一個決定都要這麽費力。
曾經果斷決絕的他，怎麽變的這麽猶猶豫豫，連自己選擇的決定都要懷疑。
蕭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但他深思熟慮的後的答案仍舊沒有想通。
太陽悄然改變軌道，他還在原地癡癡的等待。蕭惟所掛念的人帶著小分隊早早離開霸州，各個武裝到腳趾的隊伍在小道上往前走著。
一群人走的散亂，穿著農民的衣服。腳步踩在地上將灰塵踏起，而後又緩緩落下。隊伍最前的趙斐一身的乞丐裝，頭發也亂糟糟的讓人分不清楚是男是女。
貼著趙斐的身後是錢二和楊南兩人，為了安全起見，他們早早對這一片的情況打聽過。
錢二走了兩步覺得不對勁，一把將趙斐拉到身後聲音壓低道：“大小姐，聽情況不對。我們走樹林，後麵的都放聰明點。”他說著對身後的招手，躬下身往右邊撤。
趙斐自然看不出個所以然，但相信錢二。她摸著懷裏的槍，跟在錢二的身後過渡的樹林中。
這一片雜草叢生，踩過的幹草還發出嘎吱的聲音。沒走幾步就聽到汽車聲在小道上緩緩走過，趙斐咽著口水望著草叢外的車輛走過，手裏出著薄薄一層汗。
她這是沒事找事，好好活著不行嗎？怎麽就自己往死路上跑！
如果現在能找個沒人的地，她真想扇自己兩巴掌。好好的質問自己是不是傻，是不是活得不耐煩。
趙斐此刻特想像戰爭片裏的戰士，高舉著槍大喊著為了革命不惜一切代價。可惜啊，她還是沒有先輩們的勇氣。她苦笑的扯著嘴角，膽子這種東西她還真是小的可憐。
早上聽了楊南他們的計劃，他們去的地方日軍占有的數量極少。畢竟他們才那點人，直接找大部隊等同於送死。
錢二在趙斐的身前打著頭陣，替代趙斐所有的權利。趙斐沒有實戰經驗，隻能跟著錢二到處晃蕩。一會拐東一會往西，來來回回在樹林裏瞎躥。
猛的一聲炮響嚇得趙斐腿都開始發軟，手裏拿著的槍都顫顫巍巍。趙斐身後的小分隊也差不了多少，個個都六神無主。
楊南順著炮聲的方向望去，那邊的情況似乎不怎麽樂觀。他們要去的地方，剛好路過。這可就難辦了！
也不知道兩方交戰的是誰，萬一碰上硬茬可就不妙。
楊南走到錢二的身旁，低聲道：“看著陣仗，可能有一方逃跑朝著我們這邊。錢兄弟，你看——”
“先躲起來看看對方什麽路子，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躲。”錢二對著身後的一票人示意躲起來，拉著趙斐躲在最安全的地方。
趙斐望著一直安靜的小道，完全沒有任何發言權。她手裏緊握著槍，扣動扳機隨時準備開槍。
上天有好生之德，沒有讓他們等到所謂的危險。
大概三十分鍾左右，也沒有見到動靜。趙斐就差仰天長笑，如此就證明他們安全了。她剛要起身肩膀就被錢二按下，側過頭一臉狐疑的望著錢二。
還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就聽著槍聲連連響起。
趙斐嚇得連槍都不會開，隻聽著各種槍聲響聲不斷在耳邊響起。這，這，她現在該做點什麽嗎？
下意識的對著路上的人開了幾槍，不知道打中沒有？但開完槍之後，好像也沒有那麽害怕。貌似膽子有上升的趨勢，曆經果然有效果。
等到槍聲逐漸消失，趙斐才開始打量著一切。小路上的人幾乎都是殘兵弱將，手裏的家夥也沒有幾個。
相比之下，趙斐不由的自信幾分。殺人是不對的，尤其是欺負弱者更是不好的，但戰爭如此。
趙斐對穿著黃色軍服的日本人連射幾槍，她身側的兩人比她麻利的不知多少倍。
錢二自然不必多說，常年打家劫舍沒有經驗也得有魄力。楊南是國軍出身，對這些殘兵弱將就更不用提。
至於躲在兩側的三十來號人，雖然害怕但現在敵寡我眾以多欺少就更不在話下。
結局不算動腦也能預測的到，他們肯定是勝利的一方。如果連這些老弱病殘的兵都打不過，他們拿什麽去麵對精英部隊。
到時候隻有被宰的份，和現在的情況一模一樣，不過是他們換成了弱者的一方。
沒過多久道路上便是死屍一片，那些本來就帶著傷的人更是連槍都舉不起，隻能硬生生的挨著槍子。
欺負人欺負到這種地步，他們也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錢二趴在地上聽著動靜，好在沒有汽車馬蹄和其他潛在危險。他從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招呼道：“兄弟們，好樣的。大家看看有什麽能用的東西，能帶走的就帶走。”
“是。”第一次出來曆練的新兵本還有幾分惶恐，現在預熱完畢後反倒是有了底。
楊南站在原地看著他們來來回回的在死人身上摸索著，拿回了不少戰利品。再往前的村子裏，才是他們的目的地。
聽說裏麵有一個小分隊探索，特意帶著這些人練練膽。
最起碼要知道打仗是怎麽回事，槍到底該怎麽用。
剛才發生的一切，已經讓他們曆練不少。
現在看來是沒有多少必要繼續下去，楊南側過身看著趙斐好奇道：“那長官，你看我們還去嗎？”
“當然是繼續下去。”趙斐直起身來，強裝鎮定道。其實她的腿早已軟到不行，一點力氣都沒有。
裝腔作勢的本事，她還是有的。好不容易帶著新兵出來一趟，這才哪到哪就回霸州。
這種決定一次就夠要她的老命，以後肯定沒有勇氣。真希望一轉眼他們就能回到霸州，這次她既不逞強也不好鬥，專心做個米蟲。
等到事情真進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帶著人直接回清河。哦，算了吧。那時候能不能出霸州還另說，所以這趟不來也得來。
錢二拍了拍楊南的肩膀，對趙斐投了記好樣的眼神道：“我們家大小姐難得愛國一回，聽她的。大家收拾完畢，我們接著趕路。記住啊，都給我放聰明點，慢慢往前我們不急。”
“那個安全第一，保持實力最重要。”趙斐將槍塞回懷裏，忍不住的囑咐兩句道。她可不敢收錢二的讚賞，這腿現在勉強回過神。能往前趕，就往前趕吧。
但願一切順利，不會有人為此而喪命。
最好是他們到達目的地，所有人都已經死了。他們無功而返，直接打道回霸州。
楊南聽兩人一言我一語的把決定下了，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麽跟著隊伍繼續往前。事已至此，他再想說點什麽也無濟於事，隻能硬著頭皮往前。
錢二站在趙斐的身前，為趙斐開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