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穿小鞋
《故國佳人》這本書，趙斐寫的時候就沒有想討好群體，也沒有輕視書中任何一個人。
當初在看到江明真實的站在她麵前的時候，那種激動澎湃的心情是從心底裏湧現而出的。
是該感謝方若婷的，沒有當初她的那番開解的話。她不知道用什麽樣的心態去寫，更不會明白原來當一個作者敲下一本書的同時，她已經和書裏的人物有了靈魂的共識。
與其說那些文字是和自己的對話，不如說那些她寫過的文字是和每個可能會看到的人進行一次親切的交談。
雖然他們從不相識，甚至連麵都見不到，但一想到有些人可能從這些文字中收益，感覺好像得到一件特別美好的禮物。
可現在，她還是迷茫了。究竟是她寫的書，還是別人在寫她。
蕭惟整理著趙斐亂糟的頭發，眸子裏溫潤在燭火的映襯下更顯得柔和。尤其是動作輕緩，像是在照顧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嬰兒。
就是這樣的眼神，就是這樣的動作，將趙斐從那個無底的恐懼中拉出。
趙斐吸著鼻子一把的抱過蕭惟，她聲音如蚊一般細小。蕭惟卻聽的一清二楚，懷裏的人反反複複低聲呢喃說的那句“我隻剩下你了”。
他不明白趙斐為什麽會這麽想，輕拍著趙斐的後背，側過頭在趙斐的耳邊聲音同樣低沉的回道：“我也隻剩下你了。”
胸口傳來的濕潤傳到肉體上，還帶著幾分黏糊。
趙斐淚眼模糊的抬起頭，好像看不大清蕭惟的臉。她吸了吸鼻子把臉上的淚水擦幹淨反複確認眼前的人，指尖輕輕撫摸著蕭惟的五官，從額頭開始到眉毛、眼睛、鼻梁、唇角以及臉的輪廓。
記憶中的蕭惟，眼前的蕭惟，他們是那些貼切的重合著。
趙斐想起剛才蕭惟的那句話，心裏溫度開始回暖。她堅定的看著眼前的人，認真道：“你是蕭惟。我隻相信你是他。”
“不過一個代號而已，你要覺得是就是，你要覺得不是就不是。別再哭了好不好，明天還不知道腫成什麽樣。要是江明看到了，指不定又要給我小鞋穿。”蕭惟伸出手揉著那雙眼淚即將衝出來的眸子，心疼道。
凡事不一定非要所以然，趙斐她願意相信什麽就是什麽好了。
趙斐將眼睛上的手拿下，聽到蕭惟的後半句話差點笑出聲。
小鞋穿，這種詞虧的蕭惟能說出來。她看著蕭惟的雙眼，喃喃道：“很晚了，我們睡吧。”
“恩。”蕭惟起身將燭火吹滅，躺在床上將趙斐摟在懷裏。
他喜歡的人，好像比別的人要脆弱好多倍。好哄程度，好像比別人也要多好多倍。
蕭惟的輕握著趙斐的手，感受著趙斐安安靜靜的在自己懷裏。男女在某些事情上的承受力的確不大一樣，有時候男弱女強有時候又女強男弱。
所以他們才要一起共度餘生，互相攙扶著走到最後。
上天安排地上的男男女女的相遇相識相愛，讓他們結合走到生命的盡頭不是沒有道理。
趙斐手環著蕭惟的腰間，聽到胸口那熟悉的旋律後就入了睡。幸得無數可能中遇到她最期望的一種，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沒有什麽可以能夠比擬她此刻的心情，脫胎換骨談不上，卻是對生命和未來有了種全新的看法。
客棧外的天，黑壓壓的一片。連偶爾路過的風都有些不著調，閑散的停在窗戶上偷偷的望著屋內的一切。宛若偷窺狂一般的行徑，真是令人所不齒。
臨近於清晨，太陽才悠悠的從地平線上升起。
大片的白色光線籠罩著大地，把夜晚的所有陰霾都趕了去。
客棧內的兩人昨夜睡的都很晚，各自的心事都太多反而睡的都不怎麽安穩。
趙斐從蕭惟懷裏睡到自然醒，想著昨天所憂慮的事情。無論她怎麽擔憂，日月還是來回交換。
時間不會為她停留任何一秒，就像是沒有人會在原地等著她成長一樣。可是昨天蕭惟和她說過的話，卻讓她有了那麽一點點的私心。
想要讓蕭惟在她的身邊呆的更久一些，久到她落葉歸根，化為塵土的那一天。
趙斐感覺到腰間的手鬆開了，睜開的雙眼又緊閉了起來。直到她感覺到眼皮上被人來回輕揉著，還有點溫熱的氣息傳來。她沒有睜開眼，以及裝作已經熟睡的模樣。
蕭惟看到趙斐的眼睛腫的不大，就從床上慢慢起身離開了房間。
門關起的那一刻，床上趙斐的眼才緩緩睜開。黑漆的眼珠帶著幾分迷茫，直愣愣的望著前方。意識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回籠，那些瑣碎的不安也被理智所代替。
趙斐閉著眼聽著樓下的喧鬧聲，想到後天就是江明大婚的日子了。她是不是也該為江明做點什麽？
怎麽也是江明的妹妹，除了蕭惟送了禮物之外，她也該送給嫂子一份才是。
腳步聲從弱到強最後停在門外，然後就是推門而入的聲音。
趙斐睜開眼確認來人是蕭惟之後，又重新閉了雙眸。豆漿的香味蔓延過來，還有旁的一起交雜著。
原來是去買早餐去了，她還以為……
桌前的蕭惟走到窗邊望著樓下的人群，這份喧鬧真是動聽啊。今天就回山寨吧，畢竟懷柔縣來說，山寨中的一切可能更安趙斐的心。
蕭惟將窗戶打開互換著空氣，轉過頭望著從床上坐起的趙斐道：“昨天睡得那麽晚，困的話就再睡會。”
“蕭惟。”
“恩？”
“蕭惟。”
“恩。”
“蕭惟。”
“……”
趙斐聽不到回應自個在床上低低的發笑，這種遊戲就她一個人能玩很久。她翻身下了床穿著鞋襪，三兩的洗漱完坐在桌前。
對麵的蕭惟一如往常，趙斐卻覺得能一直這樣也很好。
反反複複的喊著蕭惟的名字，直到再也沒有回應。
像極了他們年邁的時候，耳朵、眼睛、身體不再如前，就這麽一遍遍的重複著彼此的名字。
從這種情況下可以可以猜測到，以後的蕭惟可能像現在一樣，無奈的不搭理她。
蕭惟拿著勺子喝著碗裏的豆漿，垂著眸子不曾抬頭去看一看對麵的人。
所以他未曾發現，他對趙斐到底重要到哪種程度。他一口口的喝著也未到碗底，將手裏的勺子放下道：“吃完飯我們回山寨吧。”
“這麽早？我還想給宋然選點禮物。”趙斐收起臉上的不切實際的笑意，低頭將碗裏的豆漿喝個幹淨道。她說完將碗放下望著對麵的人，隻聽到恩的字眼。
趙斐搖了搖頭心裏覺得有些好笑，也不知道在笑什麽。她起身伸著懶腰，揉了揉後脖頸坐在床上道：“為什麽每次看你吃飯都覺得比我喝中藥都要困難？”
“吃過你做的飯，別人的就再難以咽的下。”蕭惟將碗勺都裝進食盒裏準備一會還給小二哥，起身對著趙斐一臉嫌棄的目光無聲的笑了笑。
明明是誇讚的話，卻看不到趙斐臉上有半點高興的表情。
可能這句話傳到趙斐的耳裏就成了：我希望你給我做一輩子的飯。
不過趙斐對自己的手藝還是很有信心的，但這不代表她就真的想給蕭惟做一輩子的飯。她起身跟在蕭惟的身後出了房門，對剛才的話不作答。
她還沒有做好家庭主婦的準備，做飯隻是喜歡做而已。美食這種東西，誰能不愛呢。
為了不給自己的後半生立下flag，還是不要把後半句的情話說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