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爛泥扶不上牆
“哎,給你講一個好玩的事。聽不聽?”趙斐忽然想到一件以前聽過的趣事,胳膊碰著蕭惟想說他聽。她看到蕭惟的下顎往下點了點,繼續道:“之前我家基友在一個網站寫文被鎖,她就去問那個審核員為什麽。你猜人家怎麽說?”
“涉黃還是涉政?”蕭惟目光從台上收回,拿起桌上的茶杯低聲回道。
《黑白鍵》中的H文可不少,不也沒被鎖嗎?他猜測可能另位寫過分了吧!
趙斐捂著嘴不讓自己笑出聲來,看了看周邊的人也聲極低道:“都不是。她的文裏有個大天朝,說是不能寫天朝兩個字。後來把天朝改成王朝還是被鎖,最後才知道武功的功字也不能出現。”
“這麽嚴重?”蕭惟將茶杯端起,不大相信道。他之前呆的網站還沒有嚴苛到這種地步,最多不能涉黃涉政以及一些個別規定。這些他倒是無所謂,武俠玄幻都是架空要終究也沒有什麽好追究。蕭惟看到趙斐笑的那般如沐春風,挑眉道:“看你這幸災樂禍的模樣,應該也不喜歡那位“基友”吧!”
“關係湊合,就是被這個事逗得笑了好久。”趙斐的確有那丟丟的幸災樂禍,但確實是被網站逗樂。反正她所有的文都是架空,那些隱喻字眼也不碰,一直沒被鎖審查員拉過黑名單。手撐著腦袋看著蕭惟,忍不住笑的更歡了。
記得當時那姐姐氣瘋了都,一個電話打過去得知原因後簡直是哭笑不得。在作者群裏各種吐槽,大家除了一笑之外,幫她想到用王朝來替代天朝。
趙斐光是想想那姐姐當時的心情,覺得可憐又可笑。不過也沒法子,誰讓他們簽了賣身契。回想當初種種,恍然若夢。明明覺得那些都是很真實,很鮮活的存在,卻覺得連記憶和當時的他們都是很遙遠的事。
書說人的故事趙斐一句也沒聽進去,眼睛一直落在蕭惟的那張臉上。原來不碼字,她也可以有別的事可做。聽聽書,看看蕭惟這張臉,可她好想敲敲鍵盤、碼碼字。要是不能堅持寫的話,她的文筆會不會退步。
趙斐想到這裏,有些後怕道:“我們是不是告別文藝圈了?天,這和封筆有什麽區別。”
“也不算。等什麽時候不再擔憂明天是否能活著的時候,我們就可以重新提起筆。”蕭惟的目光重新落在台子上,也覺手癢道。下本書的類型他已想好,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動筆。
如果溫飽和安全都成問題,那麽其它東西都自然而然的變得舉足輕重。
趙斐聞言長長的歎了口氣,趴在桌上將腦袋埋在胳膊上苦惱著。好不容易找到喜歡的事情,不能繼續有些惋惜和遺憾。如果永遠在這個地方呆下去,是不是就證明她以後要與文字隔絕?
說來真的好敬佩民國時期的文人墨客,或是朝代末期的那些大家。不過從某一方來講,他們也是幸運的一方。大浪潮的起伏,給了他們更多素材和內容。像是明末的《金瓶梅》,清末的《紅樓夢》。趙斐忽然想到宋朝的文天祥,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裏歎零丁。一個人為了原則大義,舍去生死確實讓人敬仰。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人,他們走的路一定是格外艱難。不委屈就全,不安逸享樂,舍去一身傲骨投身於自己的主張。
她怎麽就沒個堅定的主張呢?就算有,她也未必有那些大家的氣魄和風度。趙斐想到這裏忍不住又埋怨了自己幾分,真是爛泥扶不上牆。她側過頭望著酒樓外的天,雨好像停了。
路上的人開始慢慢加多了不少,踩著積水偶爾濺起水花。天也黑了好多,對麵的門上把燈籠都掛上了。趙斐的手戳著蕭惟的肩,打著哈欠道:“困。”
“聽了一天的書,該回客棧了。”蕭惟看著酒樓裏的人散去不少,起身也不再多做逗留道。趙斐揉了揉肩膀,跟隨著蕭惟一起走出醉仙樓。感受著空氣中多出涼意,腳踩著地上的積水。
路邊的小販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擺起攤位,高掛著燈籠忙碌招待行人。騰騰升起的熱氣,夾在著香味。離開醉仙樓的趙斐站在攤位前,眼巴巴的望著小販。聽著小販的吆喝聲,死活不願意挪步。
“餛飩嘍,熱乎乎的餛飩嘍。”
“餓了?”蕭惟順著趙斐的目光望著賣餛飩的小販,停下腳步道。趙斐摸著肚子嗬嗬一笑,點了點頭看著小販盛餛飩的動作咽著口水。她貪吃的毛病又犯了,聞著餛飩的香味就覺得餓。
老板看著兩人到來,趕忙招呼道:“兩位來碗什麽餛飩?我們這兒有三鮮餛飩,白菜豬肉餛飩,素餛飩。”
“一碗三鮮一碗素。”趙斐抬頭對著老板笑嗬嗬道。她從竹筒裏掏出兩雙筷子,一雙遞給蕭惟,一手緊抓在心裏。舔著唇角,期許著望著鍋裏。
品嚐美食是全天下最不可抗拒的事,比如湯圓,四喜丸子,三鮮包子,雞翅,北京烤鴨……這一道道菜在她的腦海裏飄過,讓趙斐不由的感歎一句:哦,好餓。
蕭惟把筷子放在桌上,從趙斐的雙眼裏看出喜歡。他承認趙斐對食物很有一套,卻也沒想到趙斐這麽喜歡。以為趙斐除了小說之外,再沒別的嗜好。看來,是他錯了。
記得趙斐的廚藝不錯,不知道是否有機會嚐到。關於他們的未來,除了迷茫之外剩餘的都是翻天覆地的不知所措。蕭惟的目光沒有從趙斐的臉上移開,他的不安不必趙斐少多少。強撐著的穩重,像是蘇府裏趙斐濕了的鞋,隱藏極深卻也存在。
老板的速度倒麻利,很快將兩碗餛飩送上桌。
趙斐低頭聞著餛飩的香氣,忍不住陶醉了幾分。真香啊!她拿著勺子嚐著碗裏的湯,味道醇厚回味無窮。幾口湯下去,胃也跟著暖了不少。趙斐的速度依舊不滿,三兩口就吃個幹淨。端起碗,將一碗湯喝幹。她看到蕭惟碗裏還有好多,直愣愣的望著碗裏的餛飩道:“素餛飩好吃嗎?”
“還好,你要不要嚐口?”蕭惟用勺子盛了個餛飩到趙斐的碗裏,才發現趙斐已經吃完了。這家夥的速度,還真不是一般的快。他就這麽望著趙斐一口吞下去,然後接著眼巴巴的望著他。無奈之下,蕭惟又給了趙斐幾個餛飩。
蕭惟很樂於如此做法,心態不對,食欲也受到影響。如果他能像趙斐一樣,心大到可以包容或舍棄一切就好了。不至於到現在,連口飯也吃不進去。
老板在旁邊看的直樂,弄的趙斐的小臉通紅。蕭惟沒吃幾個餛飩全都給了趙斐,如今隻剩下多半碗的湯。他望著趙斐低頭的模樣,將眼裏的不安收了去道:“吃飽了就好。”
“恩。”趙斐起身從懷裏掏出一塊大洋遞給老板,不敢與老板對視。
沒數老板給的大洋對不對,拉著蕭惟就往回走。等走了一段路後趙斐才鬆開蕭惟的手,臉上的紅暈還未去全。每每遇到這種窘迫的時候,蕭惟總能撞個正著。或者,她會不自覺的在蕭惟麵前放下一些防備。她和蕭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變得如此的親密。
蕭惟習慣性揉了揉趙斐的腦袋,眉眼裏盡是笑意,趙斐還是容易害羞。他的手收回垂著眼握起趙斐的手,裝作不在意的往前走。臉上的紅暈隱藏在黑夜中,任誰也不能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