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對賭
龍虎堂的正廳裏,延續了外麵的古風。
一係列檀香木的書架上雕龍畫鳳,上麵比書擺的更多的是各色古董。
廳裏的正中間擺的是一張長方形的暗色黃花梨案。
覃飛是今天才對龍虎堂的經濟實力有了了解,且不說他隻掃了一眼就可見價值連城的那些古董,光說這廳裏正中間的案子,就決非一般公司或者組織能夠用得起的。
黃花梨,實際上屬於古董的範疇了。
這些景象,描述起來需要浪費一定的時間,可在現場不過就是轉瞬之間,聶飛龍已經分別向幾個人做了“請”的手勢。
這個座次安排倒是不難預見,坐北朝南,這是東家的位置,所以聶飛龍該做案子的北麵,那卓老自然就是次主座——聶飛龍的對麵。
崔學展和覃飛則各居另外兩側。
其餘的人,跟在後麵,陸千山和龍虎堂的人站在聶飛龍後麵,阿呆和另外一個助理站在了卓晨光的後麵。
鄭柄和洛玉流水閣的人,齊刷刷雙手背後,站在了崔學展的後麵。
因為是和覃飛正對麵,洛玉流水閣那四雙眼睛就都明晃晃地盯在了覃飛的身上,自是不善,頗有幾番氣勢。
隻有覃飛形單影隻,坐在一側。
覃飛今天的對賭對象是崔學展,他免不了多觀察了幾眼崔學展。
他發現崔學展自從進了正廳之後,看似不經意,實際裏,注意力卻始終鎖在書架上的那些古董上。
“有道是多個朋友多條路,之前聽聞覃飛和洛玉流水閣有些誤會,咱們今天就借此機會將事情說開了。”
“古玩這行呢,還是得互相幫襯。”
聶飛龍開口道。
崔學展儒雅一笑:“同個年輕人計較,是落於流水閣小氣了,好在我和小覃兄弟已經約好了解決辦法,定然不讓聶老和卓老難做。”
崔學展的話說的好聽,倒是不損聶飛龍的麵子。
覃飛便也沒有接話,隻定定地看著崔學展等著下文。
這個時候,崔學展才將眼神投過來看著覃飛:“今天的對賭怡情,也不用多給龍虎堂的兄弟多填麻煩,咱們兩個就從現有的這些物件中各挑出兩件來,誰手中兩件物件的價值差額大就算誰勝出,你意下如何。”
這種賭法,就是挑到手裏一件最值錢的和一件最不值錢的是最佳選擇了。
至於能不能挑的到,就要看雙方的眼力了。
覃飛就知道崔學展的注意力為何會從一進門開始就集中在書架子上了。
這規矩是崔學展早就在心裏打算好的,所以他早就開始驗看龍虎堂正廳裏擺放的這些物件了。
此刻估計是看的差不多了,才將規則說出來,說是城府深,倒不如說是不要臉,讓覃飛心裏更對他生出來幾分不屑來。
覃飛心裏如何想,崔學展自然是不知道,也不在乎,說完話他見覃飛並沒有反對,便繼續開口道:“覃飛年齡小,我理該讓覃飛一步,你先來選第一手。”
嘖。
這場麵話漂亮,卻是能給人個措手不及。
如果覃飛沒有透視眼加持,他就是再專業的鑒寶專家,也斷難應對,至少會在時間長短上讓人詬病。
可萬事沒有“如果”,幾乎就在崔學展的話音剛落之際,覃飛便抬手指了指,隨後淡淡說道:“我選那對南宋龍泉窯青釉荷葉罐。”
崔學展的臉上就是肉眼可見的一個驚愕。
要知道,他說的這種賭法,可不是單單考察人對古物形式上的價值估量,更多的是考察這個人的鑒別真假的能力。
崔學展今天之所以如此高調,正是因為他有實力,他自認為是業內不憑借儀器,鑒定速度最快的人,沒有之一。
他今天搞的提前驗看的小把戲,不過是為了驚豔所有人,心裏根本就沒把覃飛當回事。
尤其是有了在地下拍賣會,覃飛誤把太宗古玉認錯的那次,他就更加篤定,覃飛此前能夠撿漏,絕對與運氣有關。
所以他對今天的勝算早就胸有成竹。
可現在,覃飛是連個猶豫都沒有,就直接選了這龍虎堂正廳裏價值最高的東西,不得不讓他暗暗吸了一口涼氣。
龍湖正廳書架上,擺放的最多的就是瓷器,形態類似的也有不少,但覃飛手指方向,正是南宋龍泉窯青釉荷葉罐的真品沒有錯。
這種荷葉罐,手心大小的一對也值兩百萬,更別說眼前這足有二十多厘米高,十幾厘米寬的了,保守估計在一千五百萬上下。
當屬這整個正廳內最貴重的古董了。
覃飛說完,正廳內是瞬間的鴉雀無聲,還是聶飛龍的掌聲將大家拉了回來。
聶飛龍大笑了兩聲:“覃飛,怪不得卓老頭視你如寶,你果真是高,那南宋龍泉青釉荷葉罐是這的鎮堂之寶了。”
這一句誇讚,聽在崔學展的耳朵裏,就如同自己的臉上挨了兩巴掌那麽難受。
覃飛看著崔學展,要笑不笑地開口道:“承讓,該崔舵主選了。”
崔學展畢竟是經曆過風浪的人,麵上的慌亂不過是一瞬間便銷聲匿跡,他眼中恢複了三分淡定笑意,抬手指了指眾人所處案子中間的位置:“那我便選這禦用盤龍壺吧。”
聶飛龍此刻用來盛茶水的這個器具,並不簡單,正是東漢年間禦用之物,是當之無愧的寶物,價值在一千三百萬上下。
“好眼力。”聶飛龍便也讚上了一句。
盤龍壺是除了荷葉罐外最值錢的物件了,這沒什麽爭議。
聶飛龍的話音剛落,崔學展便開口道:“公平起見,後麵的選擇,就由我先來。”
說完,崔學展扭頭伸手指了指聶飛龍身後的唐三彩胡人琵琶俑:“我選這個。”
覃飛心裏覺得好笑,這個崔學展果真是能屈能伸,開始是想裝逼做出看上去他讓著自己的樣子,這會子發現勢頭不對,便明晃晃地再將主動權要了回去,臉上還不紅不白的。
覃飛也不糾結,指著崔學展身後的一塊盤子道:“我便也選唐代的物件。”
崔學展臉上的笑意雖然仍是淡淡的,卻真誠了許多,他看著聶飛龍:“既然是聶老的東西,就請聶老報個買價最為公平了。”
如果按照估價算,預測的水分是無法刨除的,聶飛龍偏袒覃飛的話,崔學展也無法控製。
但若是按照入手價算的話,就是此刻最公平的辦法了。
這個崔學展倒確實是有走一步看三步的能力,早就把所能遇到的事情都算了個明明白白。
崔學展說完,抬頭看著覃飛,那笑容裏似有深意。
覃飛心下了然,崔學展所選的物件,是這龍虎堂正廳裏唯一的一件贗品,也就是說,他雖然第一件沒能選了最貴的,第二件卻是選到了他認為最便宜且價差大於自己的。